她這麽一說,我也反應過來,确實是血腥味兒,只是這荒山野嶺的,怎麽會有血腥味兒?
我屏氣凝神,仔細的辨認從空氣中飄散來的味道,最終确認味道是從眼前的樹木上傳來的。
我咬牙,想上前去看看。
李子一把拉住我,“別去。”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聽了她的話,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你的羅盤呢?看看現在指的方向。”她提醒我。
我趕緊從衣服口袋裏掏出羅盤,放在眼前,視線中,小巧的羅盤指針轉了轉,正好指在正前方。
那是……那棵銀杏樹所在的方向。
“怎麽會這樣?”我喃喃的出聲。
“該不會是羅盤壞了吧?”李子也有些疑惑,倒沒懷疑旬景州,思索片刻後,她說道,“不管怎麽樣,這棵樹都太詭異了,我們還是別貿然過去看為好,先離開這兒再想辦法吧。”
“行,聽你的。”
我來這個風景區,本來就只是為了散心的,對這棵銀杏樹沒什麽特別強烈的、一定要看的興趣,所以現在,也沒為了這個和李子争執。
何況我也是真的沒法保證這裏的安全。
于是,我和李子就打算換個方向繼續走,只是這羅盤,我們是真的不敢用了。
我把羅盤連同左手一起揣進口袋裏,手心中央涼涼的,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旬景州的樣子。
羅盤是他給我的……
想着想着,我就出了神。
突然,腳下好像多出來一樣凸起的東西,我沒留意,一下子被絆倒,好不容易在李子的攙扶下站起來,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粗壯的樹根!
而更可怕的是,那樹根竟然在緩緩的移動着。
我愣了一秒,繼而反應過來,拽着李子就往前跑,“快走!”
可是我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樹根追過來的速度,掙紮中,我只記得,自己再一次被絆倒,樹根緊緊地纏住了我的四肢和身體,越繞越緊,漸漸地,我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了,最後,我眼前一黑,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依舊坐在那個古舊的桃木梳妝臺前,只是這一次,我是有意識的,身體也能動。
我下意識的看向銅鏡,泛黃的鏡面中,一張陌生而姣好的面容,映入我的視線。
我咬了咬唇,問身側站着的人,“這裏……是哪裏?”
她大概是侍女一類的身份,對我的問題略微有些詫異,但仍然恭敬的回答道:“小姐,這是您的府上啊。”
我接着又問了一些問題,從這些信息中,得知‘我’是一個大家小姐,今天是我成婚的日子,我現在還在娘家,馬上就要去新郎家了。
這應該就是嫁衣的原主人,生前發生的事吧。
我恍惚的想着,已經被身邊的侍女,扶上了轎子。
一路上,轎子穩穩當當的走着,起先,我還以為距離不會很遠,可後來,一直走到傍晚還沒到,我就有點着急了,掀了簾子,問,“還沒有到嗎?”
“小姐,我們好像迷路了……前面有家客棧,要不先去休息一晚?”管家問道。
沒聽說過哪家送親迎親的人還會迷路的。
我皺着眉,但到底也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事情,只能交給管家,聽他的安排,就在這家客棧住下了。
“落轎——”随着管家的唱和聲響起,轎子在門楣上磕了一下,輕微的震動後,轎子平穩的停了下來。
我走出轎子,在侍女的指引下,上了二樓的房間。
房間布置的很簡潔,只有一個梳妝臺,一張床,侍女替我打掃着,我則百無聊賴的坐着,打算先脫下嫁衣。
脫下嫁衣後,我感嘆着古代手工業的發達,然後整理好,挂在了深紅色的漆木衣櫃裏。
而就在這時,我的腦海裏“嗡”的一下,炸開了!
這場景、和我曾經在現實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我來不及考慮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忙沖過去,抓住那個侍女,“這家客棧不對,快走!”
“啊?小姐您在說什麽啊……”
侍女一臉茫然的看着我。
我跑過去打開房門,門一推開,外面站滿了人,其中為首的,就是那個給我開房的前臺女人!
“小姐,大喜的日子,走這麽急幹什麽啊。”一個男人上前,一把将我推進房間裏,還順手在我胸前抓了一把。
“你們要幹什麽……”
侍女拼命的阻攔着他們進來,卻只換來了更加過分的欺淩,而我的掙紮,也無濟于事。
“啊!”
慌亂中,我的腦袋磕到梳妝臺一角,溫熱的液體順着額頭滑落下來,我想按住傷口,血卻越流越多。
我的意識漸漸地模糊。
再次醒來時,我正在那間的客棧裏,我驚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這是現實中。
“李子?”
李子就睡在我旁邊的床上,不過她還沒醒,我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臉,才把她叫醒。
“唐果……你沒事吧?我們之前不是在外面?怎麽又回到這個客棧了。”她皺着眉頭。
我搖搖頭,“對了,我剛剛好像夢到了什麽。”
接着,我就把剛才夢境的內容,告訴了她。
“也就是說,或許這裏,曾經真的發生過那些事。”李子一臉嚴肅。
“是。”
我知道,作為研究基礎科學的人,我們應該是無神論的,可這些日子以來,遇見了旬景州,遇見了包子,已經打破了我二十多年對世界的認知。
由不得我信與不信。
“不管怎麽樣,離開才是當務之急,這裏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李子的聲音中透露着些許的疲憊。
“怪我。”我有些自責,“要不是我,我們就不會來這裏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李子不太高興,“你要是拿我當朋友,就趕緊的把這個念頭打消了。”
我沒再說起這個話題,只和李子商量,我們輪流休息,保證有一人是清醒的,這樣能增加安全幾率。
李子同意了。
只是,等她一休息,我就推開了房間門,去了走廊上。
無論是一天的什麽時刻,山裏終究是有些冷的,一出來,我就抱緊了身子,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旬景州的名字。
這一次,他沒有讓我失望,很快出現在了我面前。
事到如今,我不想追究羅盤失靈的原因了,只想和李子平平安安的出去,于是我先示弱。
“能帶我和李子離開這裏麽?”
我原以為,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的事,他會同意,可是,在我灼灼目光的注視下,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