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54 章 ? 11

54   紅黑對決 11

◎中門對狙◎

樓頂的天臺上空曠一片。

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站在欄杆邊,身旁地面上放着長長的槍包。敞開的外套衣擺被高處的風揚起,針織帽下的細碎發尾微微拂動。

他環視四周,往下俯瞰,觀察着四周的每一個角落和下方的街道馬路,一雙深邃的綠瞳就像準備狩獵的鷹隼,将視野裏的所有景物都盡收眼底。

距離計劃開始還有不少時間。

“啪嗒”一聲,打火機蓋被彈開的輕響回蕩在空氣中。赤井秀一摸出煙盒,将一根煙咬在嘴裏,低頭點燃。

深吸一口指間夾着的煙,辛辣的煙霧在風中袅袅擴散,模糊了面容的輪廓。

尼古丁的作用是緩解不穩定的情緒。自從化名沖矢昴開始,他就有意識地在控制煙瘾,一方面是主觀上在控制,另一方面,他的心态在漸漸變化,煙的消耗速度不知不覺就變慢了不少。但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他覺得自己需要點燃它。

等一支煙抽完之後,他才有條不紊地從包裏拿出狙/擊/槍,裝上子彈,架了起來,調整瞄準鏡。

他安靜地埋伏在這裏,靜待獵物的出現。

在等待的間隙,他像是忽然感應到了什麽,擡眼望向遙遠的某個方向。

那裏天空灰蒙蒙的,陽光被陰雲遮住,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

遠處另一座大樓頂上。

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圍欄邊,任憑朝上刮的樓頂的大風吹起他銀色的長發。

琴酒把煙咬在嘴裏,用打火機點着,然後慢慢地吸了一口,朝着空中吐出細細的灰白煙霧。

煙草的味道有些微苦,也有一種香甜的死亡氣息。

他一言不發地夾着煙,擡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就像是在隔空與某個人相望一樣,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冷笑。

那是讓人忍不住打寒顫的、屬于殺手的笑。帽檐下那雙陰鸷的綠色眼瞳就宛如一潭不見底的深淵。

他在想着一個人。

一個曾經在組織裏被稱為他的競争對手的男人。逃過他的追殺,也給予過他恥辱。

萊伊威士忌,或者,應該叫赤井秀一。

從記事起,他便沒有正常人的感情,也缺乏活着的激情。因為殺人殺得太多,殺到最後,完成任務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沒有法律和道德可以束縛住他,他也沒有任何普通人會有的罪惡感。

然而,沒有了界限的人生反而變得無趣起來。只有當看到紅色的鮮血噴灑在空氣中,看到無知無覺的獵物被一槍爆頭,看到叛徒臨死前恐懼絕望的表情,他才能獲得些許愉悅的情緒。

但這種快樂轉瞬即逝,無法在他心中停留太久,就像手中的煙,燃盡了就會熄滅。

所以,當他知道赤井秀一可能會出現在這裏時,還是忍不住來了。

他不僅來了,還提早了很多來到這裏。他告訴自己,狙擊需要提前踩點,熟悉環境,鎖定獵物。

他當然知道可能有詐,這也許是一個陷阱,嘴上也說了不一定會來,但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殺死那個男人的誘惑。

哪怕是陷阱,他也無所畏懼。對他來說,比起追殺其他普通的叛徒或者蟲子,這件任務要有吸引力得多。

因為,赤井秀一就是這樣一個讓人一想到就會腎上腺素飙升的男人。

他看着天空,冥冥之中,就仿佛看到了那雙和自己一樣冷酷又深邃的綠色眼瞳。

“喂,琴酒……”

身後基安蒂有些不滿地開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氣。

伏特加見她似乎是想上前說話,連忙伸手攔了一下,做了個讓她閉嘴的手勢。

但基安蒂一向性格直爽激烈,加上她其實內心也并不是那麽服氣琴酒,還是開口大聲質問了。

“一直磨磨蹭蹭的,要待命到什麽時候?”

銀發男人沒有搭理這句話,依然背對着她,不緊不慢地抽完了一支煙,然後自顧自地拿起了狙/擊/槍。

他有條不紊地裝上子彈,調整瞄準鏡,然後将槍口對準了遠處地面的停車場。

停車場內。

冬月正雙手插在口袋裏,靠在車門上等待。

視野裏的海拔比平時高一些,呼吸的空氣都仿佛更新鮮了一點。

只是穿着增高鞋走路稍稍有些不适應。

身高不夠可以增高,肩寬不夠可以墊肩,聲音也能靠變聲器,氣質和行為舉止才是易容的難點。她在腦中仔細回想着赤井秀一的模樣,努力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更貼近他。

但女性模仿男性到底還是有點難度的,希望到時候不會被一眼看穿。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終于到了約定的點。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一步一步,平穩而有力,和呼吸聲糾纏在一起。

黃昏快要降臨的霧蒙蒙的天空下,安靜無人的廢棄停車場內,來者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

冬月直起身,擡眼望向應約而來的人。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慈祥的老人。頭發灰白,留着同樣灰白的胡髭,身穿黑色西裝,氣質看起來儒雅又穩重。

這就是FBI裏的內鬼嗎?

她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記得名字似乎是叫詹姆斯·布萊克,是赤井秀一他們幾個人的上司。

這時,耳機裏傳來了赤井低沉的嗓音。他的語氣帶着少見的感嘆。

“果然是你啊——”

冬月模仿着他的語調,微微揚起嘴角,開口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聞言,名為詹姆斯的老人表情沒有什麽變化,依然是慈祥而平靜的。

停車場裏的這一幕對峙映入了遠處的瞄準鏡裏。

“大哥?”

伏特加有些驚訝地看向琴酒。

原因無他,銀色長發的男人此刻的表情很可怕。身上升騰的殺意,比之前冷靜中帶着興奮的狀态更加冰冷狂暴,就像是被惹惱了一樣。

事實上,琴酒确實感覺到自己被戲耍了。

身為一個經驗豐富、殺人如麻的狙擊手,他的眼力比常人敏銳得多,甚至到達了一種恐怖的境界,能夠做到從很遠的地方就辨認出任務目标的性別、身高和體型。

有句話說得好,最了解自己的人不是密友就是宿敵。以他對赤井秀一的了解,認錯是不可能的。瞄準鏡裏的那個家夥,絕對不是赤井秀一……甚至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他勉強壓抑住胸中湧起的憤怒,掏出手機,撥打了貝爾摩德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他冷冷地開口:“給你三秒鐘時間否認扮成那個男人的是你,不然我就開槍。”

貝爾摩德帶着些許疑惑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我沒有做好腦袋開花的準備。”

她的話音剛落,琴酒就幹脆地挂斷了電話。

雖然停車場裏的那個家夥不是赤井秀一,但也肯定是那個男人的同夥。

他冷笑一聲,放回手機,重新舉起了槍,幽冷的綠瞳裏殺意彌漫。

與此同時,停車場內,屬于老上司和下屬之間的對話也在繼續着。

“十年了吧,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

冬月繼續不緊不慢地轉述着赤井的話語。

十年……

分量很重、信息量很大的一句話。

在這一時片刻裏,她不禁在腦海中推算了一下年齡。看來赤井秀一應該是在美國讀的大學,并且一畢業就加入了FBI。詹姆斯是他的上司,也是認識十年的老朋友。

這樣的老朋友最終被發現是黑方的話,也難怪他的語氣如此感慨。想必此前他在假死期間推理出結論時,心情一定很複雜。

她頓了頓,繼續轉述道:“我很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當你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詹姆斯笑了起來:“你的确不需要知道——”

說話間,他猛地從外套內掏出了一把槍,槍口對準過來。

但是下一刻,在他開槍之前,一顆蓄力已久的足球就以強勁的力道打飛了他的槍。

“砰”的一聲,足球和槍落在了遠處。

戴着黑框眼鏡的小偵探從車子的另一邊跳了下來,稚氣可愛的臉上是成竹在胸的微笑,而他手腕上的麻醉針也對準了詹姆斯。

而與此同時,冬月也用左手從腰後拔出了自己的槍,指向對面的老人。

“看這個情況,你應該明白了吧,你毫無勝算。”她說道。

被槍口和麻醉針指着,詹姆斯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慌亂的神情,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她……或者說,看着“赤井秀一”。

“勝利,一個多麽虛無缥缈的詞彙。”

他緩緩開口,目光落在某個地方,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無數人能夠攫取勝利的果實,但是直到它被吞咽下去之前,沒有人知道它會到誰的嘴裏。”

正在這句話響起的同時,一個細小的紅點,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冬月的身上。

——來自琴酒的狙/擊/槍,死神敲響喪鐘的預兆。

高樓之上,銀發男人的手指放在扳機上,即将扣動按下。

然而,遠處打來的一槍比他更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狩獵者在瞄準獵物的同時,渾然不覺自己也是別人眼中的獵物。

伴随着耳膜裏聽到的聲響,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

在被打中的一瞬間,巨大的撞擊感讓他手中的槍直接掉落在地。

在這一刻,生死關頭,憑借此前多年槍林彈雨裏鍛煉出的反射神經,琴酒猛地錯開身體,躲開了致命的第二槍。子彈劃破了他的臉頰,死神與他擦肩而過。

藏在護欄後的視野盲區裏,幾秒的麻痹後,被火焰燙到的強烈灼燒感和劇烈的痛楚襲來,他捂住正在噴血的傷處,厲聲說道:“在十點鐘方向。”

話音落下,基安蒂和科恩立刻掉轉槍口,瞄準他提示的方向。

之後視野裏的畫面被血色充滿,噴濺的血液就像被狂風吹散的砂礫。黯淡的天光之下,空氣中彌漫着硝煙的氣味和血腥味。

與其說是交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獵殺。

從遙遠的另一邊不斷打來的緋色子彈,擊中了組織的殺手。而這邊卻在射程之外,無法準确擊中對面。

這大概就是狙擊水平的差異。

……不,應該是在發現他們之後,刻意找了一個絕妙的位置,讓彼此之間的距離成為生存與死亡的天塹。

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基安蒂和科恩,琴酒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肩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血,有一種被無數螞蟻啃咬的感覺。狙/擊/槍/射出的子彈非同小可,能在體內高速旋轉出一個空腔,攪碎皮膚底下的骨頭和經脈。

“撤退。”他咬着牙對伏特加說道。

他能判斷出自己的傷勢很重,肩膀算是廢了,以後再也打不出從遠處擊殺叛徒的精妙狙擊了。

再不甘心也只能被攙扶着盡快離開,因為以那個男人的作風,應該還有後招在等着他,再不撤退的話,恐怕會死在這裏。

臨走之前,琴酒的目光落在遙遠的高樓天臺上。

沒有狙/擊/槍的瞄準鏡,他自然看不清那個男人的身影,但是他知道,那個男人一定還在瞄準着這邊,狩獵的視線正在捕捉自己的身影。

這感覺并沒有令他恐懼,因為他的字典裏沒有“恐懼”這個詞。他只覺得恥辱。而在恥辱之外,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感覺令他戰栗。

停車場內。

面對被四面喬裝埋伏的公安警察包圍的境地,詹姆斯的臉上終于不見了笑意。

冬月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沉默的片刻,她聽到晚風帶來遙遠高處的槍聲,緩緩微笑起來。

“看來,勝利的果實,最終還是落到了我們這邊。”

【作者有話說】

黑衣組織成員-2  內鬼-1

後續還會繼續減員的~

不過紅方也會減員,互相減員才體現鬥争的殘酷,這裏先預個警。

赤井本來可以直接打中琴酒的要害,但是為了确保琴酒垂死前的那一槍不會打出去傷害到冬月,他還是選擇了先打對方開槍要動用的那邊肩膀,也算是将保護淩駕在擊殺之上的選擇吧。

一直很想寫個赤琴宿敵決戰的場面,終于寫出來了,我爽了。(安詳.jpg)

不知道開頭有沒有寫出那種“聽聞宿敵已至,宿命即将來臨,體內血液沸騰”的感覺。

我盡力了,如果寫得不夠帶感,那純屬我筆力不行orz

以下純屬個人想法哈。

比起赤安之間,赤琴之間的宿敵感可要強太多了。

畢竟青山蓋戳過赤井相當于紅方的琴酒,只是比琴酒多了人情味,有正常人的感情,也有溫柔之處。我感覺這個男人雖然是FBI吧,但作風上根本就是個法外狂徒,危險的男人,搞不好殺過的人不比琴酒少(笑)。而琴酒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黑方的赤井,集合了赤井所有的黑暗面。

所以赤琴這倆人是真的棋逢對手,無論是智謀、實力、心性,還是狙擊手的定位,都差不多,而且互相都想殺死對方,有那麽點“惺惺相惜”的味道,對決起來是真的帶感。

以及,還記得前面第24章講到美國時,特意提到了芝加哥黑白兩道通吃的卡彭嗎?

那章就是暗示,給這章詹黑做鋪墊用的。(笑)

詹黑論也算是有關柯南的衆多陰謀論中比較流行的了,也懶得設計別的情節了,詹姆斯·布萊克這個名字又是莫裏亞蒂又是黑色的,聽起來就很黑方(喂),所以這文就直接采用了這個詹黑設定。

ps:近期三次元有事情,加上工作也實在忙不過來,所以停更一個禮拜,這裏請個假,下周末恢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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