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觀賞物
嚴真感覺自己渾身的血在剎那間湧到了腦子中,眼前黑了一瞬,身體則已經下意識地跟上前人的腳步。
他感覺自己小時候吃奶可能都沒爬這麽快。
後面的李小玉像是條美女蛇一樣,整個人匍匐在地,頭顱高昂着。
她上半身的軀幹已經沒了蹤影,估計是為了鑽過那些孔洞而被舍棄了,觸手組成的身體左右擺動急速往前推進,最後幾乎是貼在了嚴真身後。
員工沒有允許不能進入非工作區域,但是,牆壁中間可是個模糊地帶啊!
恰在這個時候,前面的張簡竟然停下來了!
嚴真一嗓子哭了出來,“要追上來了!快走啊!”
他翻過身,一邊蹭着往後退,一邊擡腳踹在了李小玉的臉上,同時嘴裏還在大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踹你的臉的!騷瑞啊!”
終于,身後有了空餘的地方,嚴真想也沒想就要往後鑽,結果手下一空,整個人向後栽倒落進了虛空中。
完了,要在這兒被摔死了。
他閉上眼睛,聽着耳邊的風聲,卻沒想到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他落在了一張大網上。
付一元站了起來,将嚴真拉起來,“沒事兒吧?屁股上沒少塊肉吧?”
嚴真搖頭沒說話,他擡頭看向了上方,發現他們出來的那個洞口距離網的高度有四五米,現在李小玉的臉還在上面,和嚴真對視了一眼之後,慢慢縮了回去。
他們終于進入了這一片沒有入口,只存在于地圖上的地方。
江欲晚也看向了四周的環境,像這樣的洞口,在四周牆壁上不止一個,現在每一個中都有蠕動的黑色觸手,顯然是将他們堵在了這裏。
四周還有些窗戶,部分拿百葉遮着。
這些亂七八糟的洞口組合在一起,看的人要犯密集恐懼症了。
張簡看了一眼時間,“三十分鐘。”再過三十分鐘,這一天就過去了。
而且員工守則裏,一旦到了夜裏,護士就可以進入這裏,到時候也是死路一條。
江欲晚細細看了一下腳底,發現下面全都是些矮牆,像是迷宮似的,而在邊緣處,一部分牆壁往外拓,露出了些不一樣的顏色——是他們來的大巴。
這個位置,正是嚴真描述中他看不清楚的那個角落。
一看到這個的大巴,嚴真和付一元立刻就激動起來,“大巴在這兒!那咱們沿着路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在大巴後面有一條被遮掩一半的通道,像是個地下停車場的坡道,裏面光線明亮,就差把出口标在牆上。
“這玩意兒我會開!看哥給你們表演一個大巴飙車。”付一元激動的在網上蹦跶了一下。
張簡的喜色卻只維持了幾秒鐘,她看向江欲晚說道,“你覺得這裏像是出口嗎?”
其實這個問題,江欲晚在剛抓到醫生的時候就問過了,對方指示的也是這個地方,現在看到大巴,似乎佐證了這個說法。
但是,這根本不可能。
如果順着大巴就能出去,那他們為什麽還會每天早上從大巴中醒來。
在嚴真和付一元焦急的神色中,江欲晚反而坐在了大網的邊緣,看着下面的矮牆不知道在想什麽。
江欲晚從早上清醒見到的事情開始一一回想,無數的細節像是拼圖一樣在他腦海中閃過,終于拼湊起了副本的全貌。
之前的他,覺得病院是要把好人逼瘋,以為是拿他們做實驗。
後來他們在地上的病院發現還有隐藏的夾道,以為地下鏡像的這一部分就是副本的真相,并且在這裏看到了護士和醫生的真身。
然而在禁閉室的位置,江欲晚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看到全部的真相,他們還活在虛假中。
不管是夾道中那個上鎖的鐵門,還是禁閉室裏面夾道的入口都在說明這個問題。
第一天的自己,可能根本沒有找到第二條路,就是因為自己從那裏深入地下,所以副本後續才進行修正在那裏安了門。
這和通風口上的栅欄是一個道理。
這讓江欲晚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捉弄蟲子的游戲,看到蟲子要往前跑,就放點東西擋住對方的路,或者撒有氣味的東西,讓這些蟲子只能走上自己規劃的道路。
在迷宮的盡頭,其實通向的是迷宮的入口。
想必當時的蟲子也很疑惑吧,為什麽好好的路走不通了?為什麽明明覺得自己已經逃出去了,卻還是會有被操控的感覺?
沒想到現在時隔二十來年,他自己倒是成了那只蟲子。
既然現在他們看到的東西并不一定是真實的,那就需要從頭開始的思索這個副本的內容。
他們最開始認為這裏是病院,後面證明并不是這樣,,他們又在對應的主任辦公室裏面找到了地下的平面圖和許多照片……
等等,主任辦公室……
那裏面為什麽要放一個魚缸?
當時他因為SAN值太低,沒有精力細想這件事情,現在一想,這個魚缸實在是突兀。
而且,這些員工又是為誰工作的?到底誰才是規定的制定者,絕不會是連自己安全都看顧不了的醫生。
規則上的顧客,說的到底是誰?
瞬間,一道靈光出現在了江欲晚的腦海中,他終于明白自己忽略什麽了,“原來,這裏是個雪花球。”
不光是醫生護士,不光是病院,就算是這天和地,都是一種假象!
付一元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次表,還有十分鐘了,江欲晚怎麽還不急不慢的?
“要想吃山楂出去兄弟我給你買不好嗎?”付一元已經要跪下來求江欲晚了,“拿個主意吧,要不開着大巴出去闖一圈,拼一把再死也不虧啊。”
江欲晚笑了一下,“不是小吃,是那種裝飾品。你別着急,我找到出口了。”
“那你快說,咱們往哪兒沖?”
“不用沖。”江欲晚看向了一邊的窗戶,“你們現在有點積分了吧,去商城裏面買個棍子之類的東西。”
等付一元拿出個标槍後,江欲晚翻身走在了那一堵矮牆上,一手拽着半死不活的海膽一手拿着标槍,徑直走向了牆邊的窗戶。
已經萬念俱空的張簡此刻也想明白了什麽,緊随其後。
“你覺得窗戶是出口?”張簡問道,“我之前摸過了,後面的東西是實體,确實是土。”
“我也沒說外面的東西是假的啊。”江欲晚微笑着,面色說得上溫柔,“你覺得那是土,不過是因為你認為自己在真實世界中,所在的地方就是地下。”
這個副本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利用人們的認知制造虛假的真相。
還有五分鐘了,江欲晚随手打開了一扇窗戶,望着有往裏面塌陷趨勢的黑色土壤,舉起标槍,狠狠地紮在了那一堆土上。
随即,他就聽到了一聲巨大而凄厲地尖嘯,面前的土壤突然開始蠕動和後縮,露出了一段空缺,室內的光線穿過這個空缺照在了外面。
“這才是真正的出口。”
江欲晚看着窗外,一顆巨大的眼球從窗戶邊移開,上面的标槍還在輕微顫抖,昭示着江欲晚幹的好事。
張簡看着自己的手,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員工辦公室摸到了什麽東西,瞬間感覺到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