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把這些都背下來。”
經紀人高洪貴拿着公關稿,讓我在道歉視頻裏一字不落的背出來。
我簡單掃了幾行,不禁冷笑出聲,“你應該清楚,我不是林順明。”
是的,我不是林順明,而是他的雙胞胎弟弟趙序白。就在昨天,我以我哥林順明的身份,在衆目癸癸之下闖了一件天大的禍事,引爆了整個輿論場。
但我不後悔。
10歲那年父母離異,分別帶走了我們。
林順明一直對母親只帶走了我而耿耿于懷,以至于從未聯系過弟弟,所以沒有人知道林順明還有一個長相酷似的雙胞胎弟弟。
直到今年,林順明聯系我,讓我和他一起跨年,我欣然答應。
首都電影學校的校慶因為在元旦這天舉行,再加上明星大腕雲集,一直有小春晚的名號。
林順明作為新晉當紅,又是在校生,再加經濟公司的運作,撈到了一個三人合唱的就去。
為此,林順明每天早出晚歸的彩排,而我一直待在他的房子裏無所事事,直到最後一次彩排的前一天。
那是12月30日,經紀人高紅貴找到了我,讓我代替林順明去參加彩排。
“你哥跑了。”他劈頭蓋臉的說道。
我愣住了,完全沒反應過來。
高紅桂接着說道。
“臭毛病給他慣的,估計是第一次上春晚,肯定是緊張,你哥就是這樣情緒敏感,稍微有些波動,就會躲起來,心理學上說這叫回避型人格。”
“那你知道他會去哪嗎?需要報警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要先找到人。”我蹭的一下站起來,立刻問道。
“知道知道,這不一直在找嘛,咱們要做兩手準備,只要能找到夢白,我肯定是讓他上的。”
高紅貴搓了把臉,語氣松了下來,試探着問道,“小兄弟,哥實話跟你說,這百年小春晚是圈裏一年中的盛會之一,多少媒體粉絲嗷嗷待哺的等着,這事要是搞砸了,你哥的事業就到這了。
在經紀人高紅貴半請求半威脅下,我不得已裝成我哥的樣子。
我叫趙序白是一名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和娛樂圈毫無關系。這就導致了彩排現場出現了很多事,我不光記不住詞,認不出人,還走錯位置,穿錯衣服。
一場活動下來,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唯獨劉洪眼睛發亮,像是撿到了元寶一樣。
時間在緊張忙碌中悄然過去,等到我點開手機屏幕上是下午3點,距離正式播出還有不到30個小時。
我問高紅貴,“報警了嗎?”
他臉色難看的很,只說道,“報什麽警?大跨年的,少添亂。”
“你得報警啊,我哥失蹤快24小時了。”我急道。
“這不沒到24小時嘛,你要報了警,白尋了晦氣,那才是害了你哥,記住,眼下沒有什麽比參加晚會更重要了的。你好好排練。”
他說完,把我推進了保姆車裏,隔着口罩,我只覺得呼吸困難。
等到了家,高紅桂又變成一張熱臉,他幫我拿走厚外套,又倒了一杯放在我面前。
谄媚道:“小趙,其實吧,你的整體素質比你哥好,你想不想進娛樂圈發展,那掙得可多了。”
頓時,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
“嘿,哥這是帶你發財呢,老弟你難道不想住這三環的大平層,靠你大學畢業了上班打工,一輩子都掙不出一個廁所。”
我強行鎮定道,“那我哥呢?”
“忘了他。”他淡淡道,“往後你就是林順明,林順明就是你,他的流量、名氣、財富都是你的。”
我們的目光對視,半晌後,他輕笑了一下,說道。“只要你乖乖聽話。”
我垂下眼,輕聲問道:“如果我…”
還未等我說完,劉洪便出手從我的外套口袋裏拿出了手機,朝我搖了搖,“沒有如果。”
“手機我先幫你保存。”他說着,又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
只聽房間內叮的一聲,我循聲望去,是攝像頭陸續閃着紅光,直直的望着我。
“小朋友,不要拍黑,外面有保镖陪着你,我也會看着你。” 說完,大步離去。
12月30日,我被監禁了,此時距離小春晚,還有26小時。空蕩蕩的房子,我陷入了一片寂靜裏,不知何時睡去。
等我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陽光透過薄紗窗落在地板上。
12月31日,距離晚會只剩14小時。
高洪貴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現,有化妝師造型師等等,我任由她們擺弄,直到臨出門時,我指着昨晚在大哥的衣櫃裏找出一套黑色緞面帶金竹圖案的青年裝,對高洪貴說道,“這套衣服很合我,帶上吧。”
高洪貴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我的話中話,笑道,“當然,要不是穿破壞整個舞臺效果,我都要建議你穿這套上去唱了。”
我微微一笑,“哥,咱們出發吧,小春晚是一等一的大事。”
“是是是。”
首都電影學院百年校慶在一片熱鬧歡騰的氣氛中拉開序幕,我一身白青色漢服長衫坐在後臺,一個個表演人員從我眼前經過,有眼熟的,有陌生的。
我急切的希望有個人能上前和我打招呼,從而發現在我不是喬夢白。
只是或許是春晚的後臺太緊張了,又或許是我哥的人緣太糟糕,沒有一個人和我打招呼。
“請《陽光鋪滿大道》表演人員stand by.”
“請《陽光鋪滿大道》表演人員stand by.”距離節目上場還剩半小時後,導播終于進行了第一次提醒。高洪貴一直坐在我身邊,整個人不自覺地坐直了些,我從餘光中看到他握着咖啡杯的兩只手都收緊了。
我出聲寬慰道,“哥,別緊張。”
聞言,高洪貴回頭笑着罵道,“你小子。”
十五分鐘後,導播的提醒再一次響起。
“請《陽光鋪滿大道》表演人員到1號口stand by。”
“請《陽光鋪滿大道》表演人員到1號口stand by。”
高洪貴噌的站起來,對我催促道,“走走走,輪到咱們了。”
我順勢站起,不經意間,衣服的袖子掃過桌上的咖啡,咖啡液飛濺,我的半個衣服都髒了。
那一瞬間,我仿佛聽到了吸氣聲,四周安靜的,連掉下根針都能聽見。
“哥,怎麽辦?”我慌張的問道。
高洪貴怔愣了片刻,立刻做出指令,“快去,找備用衣服。”
“這個時候,哪裏來合适的衣服。”造型師反駁道。
我出聲提醒,“哥,早上出門,咱們帶了一道。”
高洪貴像是找到了救星,“對對對,換上那套,換上那套。”
造型師更急了,“那套黑色的不行,會造成播出事故的。”
“先別管了,有衣服總比沒衣服,是不是事故先播出了再說。”
“人一輩子能有幾次上百年校慶。”
最後,一臉茫然的我被衆人推着去換黑色的青年裝,低頭整理衣領的那一刻,沒有人看見我臉上的笑容。
我們勞動人民在漫長的鬥争中形成了那就是一項不言說的經驗,那就是,當你被天壓得擡不起頭來,那就把天捅破。
直白的說,就是當你對一件事無能為力時,那就把事情鬧大。
百年校慶,小春晚這樣的場子,應該能鬧的很大。
此時,距離上臺演出,還有10分鐘、8分鐘、5分鐘、3、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