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魯邦種
所謂魯邦種,就是制作面包的時候用到的一種發酵種,面團柔軟的像是稀泥,裏面包含着豐富的氣泡。
一旦揭開包裹魯邦種的那一層薄膜,就能看到這一團面像是某種神經網絡一樣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中間都是變形的空洞,并且在失去承載力的剎那開始坍縮和蠕動。
如果只是一小團,人看習慣了也就沒什麽,但是此刻江欲晚他們面對的是可以塞滿整個走廊的這東西。
被命名為面種的東西行進方式格外奇特,這東西外部黏糊糊的表面攀附在四周的牆壁上,中間向內收縮,借此扒着牆壁和地面前進。
其體表上面密密麻麻的窟窿本來就是讓人多看一眼就掉SAN的程度,更何況此刻裏面還夾雜着一些別的東西。
是這一層其他的怪物。
難怪他們在走廊裏面只能看到屍體,一切都這麽安靜,原來是都被這東西吞了。
一些人的肢體攪在面種豐富的網絡組織裏面,讓鄭文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化學書上看到的那個葡萄幹面包模型,要是跑慢一點,他也會變成裏面那個葡萄幹的一個。
一種瘋狂混雜的氣息從面種的身上傳出來,鄭文不過是跑慢了幾步,就聽到系統不斷地提示他SAN值快速下降。
只有和這個東西隔開五米以上的距離,才能隔絕這種影響。
鄭文感覺自己上次跑這麽快還是上次在副本最後關頭被副本BOSS追殺的時候,但是當時那個怪物也是接觸時才會受到傷害,人還有躲藏的可能,不像現在這麽絕望。
小李嘗試着扔過道具,但是普通的道具對上這東西沒有什麽用處,對方肉體的特殊形式并不會受到多大創傷,反倒像是給這個巨大的面包種子上面撒了點佐料。
這種情況就說明,按照副本原本設計的正常通關路線,主播是沒什麽機會和這東西對上的,一旦對上,那基本只有死路一條。
林爾等人都是提着一口氣拼命的跟上江欲晚的步伐,同時眼睛不斷的觀察着四周的環境,希望能找到能暫時躲藏的地方。
沿着走廊,一側是各種實驗室,能看到裏面放了很多專業的實驗儀器,不過現在幾乎都被破壞了,和屍體混雜在一起。另一側都是窗戶,能看到“回”字中間中空的部分。
一個小小的屋子好像是漂浮在濃霧裏面,細看才能看見底下有鋼結構支撐,出口的位置另有一道鋼橋和五層連接,不過連接點需要往前跑拐過一個彎才行。
可難度就在于怎麽跑過去。
整個五層的面積大的離譜,光是這一側的走廊就還有四百來米,面種就在他們身後十米的地方窮追不舍。
面種身體內部氣泡擠壓和破裂的聲音讓人覺得裂開的是自己的頭骨。
兩側一些玻璃原來有破損的地方被這東西一擠壓,不斷的發出清脆的開裂聲。
秦家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就連那個滿臉肥肉的管理員都跑的飛快,默默的加快了一些速度,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踩在了腳下。
在他們還在一層探索的時候,江欲晚就在上面把副本鬧的天翻地覆了。
面對這樣的人,秦家沒有什麽欽佩或者仰慕,只有一種濃郁的怨恨和嫉妒,這樣的能力,為什麽不是自己的?
江欲晚不也就是依靠身上那兩個女鬼嗎?如果他獲得兩百萬的懸賞金,一大筆錢砸下去,一定能找到獲得這種能力的方法,到時候他不會比江欲晚差的。
這麽想着,秦家擡頭看了一眼江欲晚的背影,卻發現剛才腿上像是安了馬達的人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原地。
在拐角的位置,又多了一點白色的影子。看到這玩意兒,鄭文的臉都綠了,“這玩意兒到底有幾只啊?”
江欲晚盯着這個逐漸逼近的東西,“早上只有一個的,追着追着就會和其他東西打起來,沒想到半天不到,這玩意兒長這麽大,還進行了分裂。”
現在前後夾擊,他們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江欲晚往窗外看了一眼,此刻拐角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那邊的窗戶也破了幾扇,只要拐過去再跑一百來米,就可以找到那個小房子的入口。
“林爾,拿出繩子往那邊爬。”
林爾愣了一下,接着立刻反應過來江欲晚說的是什麽,套馬索,這東西雖然不貴,但确實十分好用,只要接觸到目标就會自動打結。
這東西他們團隊的人每人都會在道具欄放幾條,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江欲晚不用自己的那一份,但是潛意識中的信任,讓她立刻按照江欲晚的囑咐開始行動。
胳膊彎曲成一個銳角,讓力氣不那麽大的林爾也能将窗戶上的玻璃砸碎,看似輕飄飄的繩索筆直彈出,綁在了拐角另一側的窗框上。
繩子和兩面牆形成了一個直角三角形。
兩側的面種顯然也意識到到手的獵物想要跑,一直追在他們屁股後面的那個立刻加快了蠕動的速度,中間收縮的速度一加快看的人頭暈目眩。
而堵在前面的那個,則開始回縮,想要去那邊把逃生的路切斷。
“你們先走。”江欲晚推了一把林爾,示意對方不要猶豫,同時身上開始不斷的冒出紅線,這東西一冒出來就成了兩部分,一部分交織在一起攔在通道中央,試圖阻止一個面種前進,另一部分則鑽進了剩餘那一只的身體裏面,向後拖拽。
就連那個管理員,都上手試圖幫忙。
紅線在白色的網絡中的翻湧,那個被紮的透心涼的面種竟然也發出了一聲慘叫,不過怎麽聽都像是牛一類動物的嘶吼。
有了江欲晚争取的這一點時間,林爾正想要走,卻沒想到秦家從她的腋下擠過去,第一個爬在了繩子上。
反倒是鄭文,看到江欲晚面部的痛苦神色後,竟然沒急着逃命,反而從道具欄裏面掏出來一把鎖鏈,這東西的端頭帶着一把鐮刀,可以鈎住想要逃竄的面種,将這東西往自己的方向拽。
江欲晚也沒想到這人還挺講義氣,在逃生直播間裏面實在是難得。
鄭文可沒心思想江欲晚的感受,不同于江欲晚,他是真的憑借着自己的本事拉住那一坨面種的。
被兩邊的面種夾在中間,鄭文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一團糨糊一樣,一種莫名的情緒從鐵鏈的那一端傳到過來,讓他有一瞬間想要放棄抵抗,投身融入對方那潔白柔軟的的身體中。
可是一睜眼看到空洞裏面偶爾露出的一兩張殘破不堪的面孔,鄭文很快又清醒過來,看着正在逼近30%的SAN值,他咬牙又加重了些手上的力氣。
“一會兒得讓我先走啊兄弟,我堅持不住了。”鄭文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話斷斷續續的,只是用餘光看着江欲晚,想判斷一下對方能支撐多久。
只是這一看,他驚訝的發現,有一瞬間,江欲晚身上那個鬼新娘竟然和對方的身體是重合的,
就好像是被附身了一樣。
他這一驚訝本不要緊,可是手上力的方向一偏轉,手那頭的鐮刀竟然從面種薄弱的地方斷裂開來,帶下來一小塊面種。
這東西一脫離主體,就變成了單獨的個體,借着鐮刀的勁兒往鄭文的臉撲過來,并在半空中延展開變成了一片印度飛餅。
就在鄭文來不及躲避的時候,江欲晚身上多出來一團紅色的軟體生物,觸手捆住那一片飛餅,順手扔出了窗外,像是在往外扔易拉罐一樣輕松。
對方圓滾滾的眼睛中滿是對鄭文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