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會議
趙寒雁是個行動派,既然決定了要開家庭會議,那就着手準備。
除了沒錢以外,木偶也确實是個問題。
幸好趙寒雁有這個扶貧系統,她在系統裏搜索到許多關于木偶戲的信息。
事實上,木偶戲有許多分支。
趙寒雁作為木偶戲的傳承人,準确來說是提線木偶戲的傳承人,對現代社會其他地區流傳下來的木偶戲也略有涉獵。她們曾經在官方的支持下,創立了木偶戲協會,共同商讨木偶戲的傳承和發展。
既然暫時還不能做出提線木偶,不如試試其他種類,比如布袋木偶戲。與提線木偶全身皆需要用木頭制作不同,布袋木偶只有頭和手足是用木頭雕刻的,其他部位都是用布料連接。
如果用布袋木偶,那便只需要雕刻出腦袋和手足,再用衣裳縫起來,成本至少可以降低一半。
趙寒雁找時間又去找了一次劉嬸子,她已經用碎布頭做出衣裳的雛形。
“這小衣裳倒是挺好看的,”劉嬸道:“就是做着麻煩了些。”
趙寒雁也不繞圈子,直接道:“劉嬸子,您先算算工錢,我付您定金,等我把別的東西準備好,到時候還得您幫忙縫到一起。”
“等做好後,我給您付尾款。”
“雁丫頭,嬸子不是這個意思……”劉嬸子面露尴尬,她以為趙寒雁年紀小弄着玩,便想着都是鄉裏鄉親的,她随手用碎布頭給她做了便做了,算什麽工錢。
只是她家男人昨日見她在做這個随口問了一句,她便說了一嘴。她家男人便要她問趙寒雁要工錢,說不能白做了。
她家條件差,家裏還有兩個不争氣的兒子在鎮上做長工,也沒見到什麽錢。
“親兄弟還要明算賬,”趙寒雁拉着劉嬸的手道:“劉嬸兒,您盡管算就是。我這說不定之後還得麻煩您,您要是不算工錢,那我可不敢再麻煩您了。”
見趙寒雁如此說了,劉嬸子才放下心,她也不敢要太多,便道:“就先給二十文吧,這些都是碎布頭,不值錢。趕明兒我去街上買點好看的料子給你做。”
趙寒雁利索地掏了錢。
那日,趙寒雁守在江竟遙身邊,一直等到他腦袋上的熱度降下來。
第二日,趙寒雁又找出來一床被子給江竟遙送過去。
也許是因為生病時被趙寒雁親自照顧,也許是因為借着生病問出了藏在心中不敢說的話,江竟遙病好後便覺得尴尬,一見趙寒雁就臉紅。
起初,趙寒雁還以為江竟遙病沒好,直到上手親自摸了江竟遙的額頭不發熱,她才放下心。
小兩口的互動被趙父和趙母看在眼裏。
趙母見狀松了一口氣:“幸好,他們相處得還不錯。”
趙父點點頭道:“我就說嘛,阿遙是個好孩子。”
這一日晚飯後,阿月幫着趙母去洗碗,江竟遙陪着趙父下棋。
趙父下棋的習慣還是在軍營裏養成的,軍營裏沒什麽消遣,只能學着下棋消磨時間。後來回鄉後,周圍沒什麽下棋的人,趙父想過教趙寒雁下棋,趙寒雁沒興趣,便不了了之。
如今江竟遙來了,趙父拿出了塵封許久的棋子。
“不錯啊阿遙,”趙父眼看着棋盤上自己已經走上絕路,忍不住開口誇道。
江竟遙不好意思道:“是阿爹放我一馬。”
趙父搖搖頭道:“你就別安慰我這個糟老頭子了,我的實力我還不知道嗎?再來再來!”
江竟遙聞言利索地将棋子整理好,他一擡頭,就看見趙寒雁坐在燈下,手裏拿着毛筆在他用過的廢紙上寫寫畫畫。
趙寒雁眉目秀氣,此刻她垂着頭,臉頰的碎發被她随意別至耳後,露出小巧的下巴,溫婉又可愛。
江竟遙新奇于趙寒雁竟然識字,趙寒雁那時在看買來的話本子,江竟遙便問了一句趙寒雁是否上過學堂。
趙寒雁很自然地就要認下,幸好系統及時提示趙寒雁:這裏的學堂并不招收女學生。
趙寒雁眼神一轉,便說是經常去學堂偷聽課學的。
江竟遙心有疑問,卻也忍住沒有開口。
還是等趙寒雁想說的時候再說吧。
“娘子,”江竟遙忍不住喚了一聲。
趙寒雁用罷晚飯便一直坐在那裏,不知道在做什麽,安安靜靜地,像不屬于這個家的。
江竟遙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趙寒雁是趙家的女兒,要說不屬于這個家的,只有他和阿月才是。他怎麽會生出這種想法。
趙寒雁并不知道江竟遙在想什麽,她聞聲擡頭看向江竟遙,躍動的燭火倒映在她的眼睛裏,熠熠生輝。
“怎麽了?阿遙。”趙寒雁随口問道,語氣淡然。
自從那日趙寒雁這麽叫江竟遙後,便不再叫他夫君了。
江竟遙心裏失落,卻不好直接問趙寒雁。
畢竟,趙寒雁已經說了,他們還不熟悉,需要時間去培養感情。
趙父放下一子,等了許久都不見江竟遙落子。他一擡頭,看到江竟遙看向趙寒雁的眼神,便明白今晚這棋江竟遙是下不了了。
小兩口新婚燕爾,濃情蜜意,他這個長輩看得也高興。
“唉,我有點累了,回房睡了”趙父說着,便撿起棋子往棋盒裏放,“不下了不下了。”
他語氣輕快,目光揶揄地掃過趙寒雁,最後落在江竟遙的身上。
江竟遙被看得不好意思,便主動去扶趙父:“阿爹,我扶您回房。”
“爹爹,”見趙父要走,趙寒雁連忙出聲道:“您先別回屋,等娘親和阿月忙完我有事要說。”
這一晚,趙寒雁順利召開了趙家第一次家庭會議,參會人員有趙父、趙母、趙寒雁和趙家女婿江竟遙,還有被趙寒雁救回來的阿月。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趙寒雁清了清嗓子:“我們現在的目标就是脫貧致富。”
在現代工作了這麽久,趙寒雁參加了、也主辦了無數會議,趙家這個小小的家庭會議她手到擒來。
“地裏的麥子還沒收成,但據我的估算,若是今年冬天下幾場大雪,收成會好一些。”
“那些就當做我們的口糧。”趙寒雁在桌子上的草稿紙上圈出田地那一項。
其餘四人圍着桌子認真地聽着趙寒雁說話。
“我們現在資金有限,我先分分任務。”趙寒雁擡頭看了一眼大家,見幾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便繼續道:“首先,阿爹身體虛弱,您當前最重要的任務便是養好身體。”
“上次您說手裏有錢,那錢我們誰也不動,您自己拿着看病買藥。”
趙寒雁話音未落,趙父連忙說:“我這病治不好的,這錢給你留着。”
趙寒雁大手一揮:“阿爹,我問過孫大夫,他說了能治,該用什麽藥就用什麽藥,不夠還有我。”
“下一個。”趙寒雁擡手阻止趙父,繼續道:“阿娘您就負責我們幾人的飲食,我和阿月會幫您。”
“阿遙,你就負責那幾畝田,”趙寒雁頓了頓道:“縣學開年後才開學,這段時間你就辛苦些,把這一季的莊稼收了,咱們就把田地租出去,到時候你正好去縣學讀書。”
“田地不忙的時候,你就專心讀書。”趙寒雁笑着打趣:“我們一家能不能雞犬升天就看你了。”
趙父和趙母聞言皆是一笑,就連阿月也彎了嘴角。
江竟遙知道,趙寒雁這是在激勵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鬥志。
是啊,既然他都能考上縣學,為何不能考中舉人?
趙寒雁目光掃過江竟遙,最終落在阿月身上,她認真道:“阿月,既然你已經在我家住下,那便是我趙家的一份子。”
“對外繼續說你是投奔我娘親的外甥女,随我母親姓錢,你可同意?”
阿月點點頭。
“以後你就跟着我。”
趙寒雁繼續道:“咱家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阿爹手裏的錢是救命錢,誰也不能動。我手裏的錢零零散散的有十兩銀子,這是我們賺錢的本錢。”
“賺錢?”趙母率先開口:“雁兒,你想做生意?”
“不是生意,”趙寒雁擺擺手:“我要開個戲班子。”
“戲班子?”趙父想了想:“那不光需要錢,還需要人。雁子,咱做不了。”
趙父跟着軍隊走過不少地方,有時将軍也會請戲班子去軍營表演,一個戲班子少說也得十幾個人,不光需要錢去置辦行頭、樂器,更難找的其實是人。
雲福村就這麽大點的地方,即使是鎮上,也沒有一個戲班子,只有在縣城,才有可能看到戲班子,還是那種四處巡演的。
“阿爹,我說的戲班子跟你說的不一樣。”趙寒雁認真地解釋道,她又展開一張圖紙,上面畫着修改好的布袋木偶:“我想開的是這種木偶戲班子。”
“用木偶代替人來表演。”趙寒雁伸出手指比劃道:“像這樣,把木偶做出來,然後套在手指上,用手指來控制木偶的動作。”
木偶現在還沒做好,趙寒雁的無實物表演顯然不到家,幾人看得暈暈乎乎。
“總之,”趙寒雁道:“這是一個賺錢的法子,我們先試試?”
“……可以是可以,”趙母心疼自家閨女,自然第一個支持趙寒雁。她看了一眼江竟遙,只見江竟遙低着頭看桌子上的圖紙。
趙寒雁也看到江竟遙的動作,她有些心虛道:“木偶現在還沒做好,衣裳已經拜托劉嬸兒幫忙做了,但這木偶的頭和手腳需要用木頭雕刻。”
“李木匠他……拒絕了。”
趙寒雁語氣低沉,這确實是個問題,趙寒雁卻也不想隐瞞,她選擇坦白也是想看看趙父趙母能不能幫忙想想辦法。
若實在不行,那便只能去鎮上找別的木匠了。
想到自己荷包裏為數不多的銀子,趙寒雁有些心痛。
“用木頭雕刻嗎?”江竟遙突然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