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3 章 死無對證

死無對證

趙寒雁在岳青染的監督下又喝了一碗藥,雖然她一直說自己已經沒事了,可她畢竟是在二月的暴雨淋了許久。

吃飽喝足以後,趙寒雁回屋取了銀子,準備出門。

“你要自己去嗎?”岳青染皺着眉頭問道。

“我……”趙寒雁欲言又止,她今日打算找找門路,看能不能去大牢裏見見江竟遙他們。畢竟昨日事發突然,他們一時反應不及,她根本沒弄清楚江竟遙三人是怎麽卷進舞弊案裏的。

只是大牢并非什麽好地方,且不說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去,那是關押犯人的地方,這裏都是些姑娘家,貿然跟着她進去總歸是不好。

岳青染嘆了一口氣,她又怎會不清楚趙寒雁心中的擔憂,只是,讓趙寒雁一個昨日還在發高燒的人獨自奔走,她也做不到。

“我跟着雁兒姐姐去吧,”林湘雲道。

岳青染和趙寒雁兩人聞聲回頭,鄭雨嫣和林湘雲偷偷躲在門後,見二人回頭,才不好意思地走出來。

“我陪着雁兒姐姐,”林湘雲重複道:“先前我爹也進過大牢……”

見二人一臉驚訝,林湘雲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我有經驗。”

“我不是故意隐瞞這件事的,”林湘雲見趙寒雁一直不說話,以為是自己隐瞞身世惹趙寒雁生氣了,連忙解釋道:“早些年他被牽連入獄,我那時還小,被母親帶着見過他幾次,後來他在獄中病死,就……”

後面的話林湘雲沒有再說,人都死了,拉他下水的人便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身上,反正死無對證。

趙寒雁心中一怔,林湘雲的話倒是提醒了她。若是負責科舉舞弊案的官員一直拖着不查清真相,江竟遙幾人便要一直耗在獄中。古代沒有取保候審這一說,幾個嫌疑犯被關在大牢裏,說不準會遭受到怎樣的對待。

不行,她得加快動作。

“就讓湘雲陪着你吧。”岳青染看着趙寒雁道。

趙寒雁點點頭,随即帶着林湘雲出門。

幸好有系統的存在,趙寒雁才得知江竟遙幾人是被關在大理寺,否則她就會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在偌大的京城四處碰壁。

不過系統的主職是協助趙寒雁扶貧,更多的時候像個搜索引擎一般為趙寒雁提供信息,具體的操作則需要趙寒雁自己進行。

“幸好是在大理寺,”林湘雲也不知道趙寒雁是如何得知江竟遙三人被關的地方,但趙寒雁說得信誓旦旦,林湘雲便沒有懷疑。

“有什麽說法嗎?”趙寒雁是真的不懂,她努力回憶着以前學過的歷史知識,只知道大理寺的地位相當于現代社會的最高法院,她沒想到這次舞弊案這麽嚴重,直接交由大理寺審理。

“雁兒姐姐你不知道,”林湘雲娓娓道來:“大理寺主管各地刑獄重案,凡遇重大案件,大理寺會與刑部、禦史臺三司會審。”

林湘雲伸手指了指天空道:“看來上面很重視這次的案子,這是好事,上面重視了,下面的官員便不敢渎職……”

想起自己病死在獄中的父親,林湘雲語氣有些低落,随後又振作起來:“雁兒姐姐,你別擔心,三司會審定能還姐夫一個公道。”

趙寒雁點點頭,心中總算有了一絲安慰。

大理寺獄就設在大理寺的後面,林湘雲帶着趙寒雁來到門口,只見一座古樸而雄偉的大門伫立在此,猶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

高大的圍牆由青石砌成,經過歲月的洗禮,顯得斑駁而沉穩。兩扇厚重的大門緊閉,明明是正午陽光下,那大門卻顯出幾分陰冷。

兩個身着護甲手握大刀的護衛站在獄門兩側,他們神态威武,神情冷峻,與石臺上的白玉石獅神情相似,默默守護着這座大牢。

趙寒雁見此情景,有些不敢上前。她帶了一百兩銀子,原本是想收買守衛,放她進去。可見兩個護衛皆是一副秉公執法的模樣,她有些擔心。

林湘雲像是看出了趙寒雁的擔憂,她主動開口道:“雁兒姐姐,你先在這裏等等,我去問問。”

說罷,也不等趙寒雁反應,便徑直跑到守衛面前。

離得有些遠,趙寒雁也不知道林湘雲到底怎麽跟那守衛說的,很快,林湘雲便回來了。

“雁兒姐姐,我跟那守衛說好了,你直接跟着他,他會帶你去找姐夫他們。”

“不需要給銀子嗎?”趙寒雁有些驚訝,她沒想到這守衛這麽輕易就肯放她進去。

“不用不用,”林湘雲搖了搖頭,道:“舞弊案暫時還未開始審理,再說了姐姐你和姐夫是夫妻,大理寺獄允許親人進去探視。”

“這樣啊,”趙寒雁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那我先進去,你呢?”

“我不是親屬,不能進的。”林湘雲解釋道:“雁兒姐姐,你記住,進去之後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管,也不要擡頭,更不要四處看,守衛會找獄卒帶你去姐夫的牢房。”

守衛見趙寒雁過來便打開大門,帶她進門。

大門後先是一條筆直寬闊的青石板路,兩側種的不知道什麽樹,光禿禿的,還未發芽,襯得這裏的肅殺之意更甚。

趙寒雁謹記林湘雲的囑咐,一直低着頭盡量不四處張望,片刻後,守衛把她帶到一個獄卒跟前。

“帶她去昨日送來的那幾個學子那裏。”守衛說罷轉身就走。

趙寒雁便跟着那個獄卒走進面前的鐵門中。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斜斜地照射在鐵門上,斑駁的光影之中,卻帶着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人的心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絲敬畏。

趙寒雁擡頭看了一眼刺眼的太陽,随即轉身跟着獄卒走進大門。

大牢內部與趙寒雁曾經在影視劇裏看到的布置大差不差,以前看劇的時候并沒有什麽感覺,但當趙寒雁真的走在同樣昏暗不明的長廊,走過同樣暗無天日的牢房,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耳邊是囚犯的尖叫和哀嘆,即使是低着頭,眼角的餘光也能看到髒污的牢房裏潮濕的稻草下跑過的幾只老鼠。

趙寒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腐朽發黴的味道,嗆得她忍不住咳了兩聲。

她努力克制住身體的顫抖,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她不能表現出一絲怯意,否則獄中的江竟遙三人和家中的孫盼兒她們便會失去主心骨。

跟着獄卒不知道走了多久,趙寒雁只覺得耳朵都要被兩旁囚犯嘶啞的“冤枉”震聾了。

“到了。”

轉過一個牆角,那獄卒突然頓住腳步,擡手指了指前方:“那幾個學子就被關在最後一間牢房裏,你自己去看吧。”

“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切莫停留太久。”說罷,那獄卒轉身離開。

趙寒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她收起了臉上的擔憂和怯意,昂頭挺胸大步向前走。

最後一間牢房與前面的并無不同,趙寒雁一眼就看到穿着月白長袍坐在稻草上的江竟遙。只是那身長袍早就因為昨日的大雨和大牢裏的髒污被弄得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阿遙!”趙寒雁心疼地喚了一聲。

牢房裏背靠着牆壁閉目養神的江竟遙聞聲立刻睜開眼睛,他有些難以置信,難不成他眼花了?不然他怎麽在獄中看到趙寒雁的身影?

趙寒雁小跑到牢房外,隔着木制圍欄伸長了手臂:“是我,阿遙!我來了!”

江竟遙揉了揉眼睛,發現趙寒雁已經站在門外,立刻起身,聲音中充滿欣喜:“娘子!”

就連和衣躺在唯一一張小木床上的李衛江也連忙起身,看了過來:“弟妹?你怎麽來了?”

時間緊迫,趙寒雁來不及解釋,直接開口詢問:“你們到底有沒有舞弊?”

“沒有!”江竟遙和李衛江異口同聲道。

“娘子,你信我。我真的——”

話未說完,趙寒雁便打斷江竟遙:“夫君,我信你。”

“鄭老板呢?”趙寒雁疑惑地問道,這間牢房裏只有江竟遙和李衛江,卻沒看到鄭維澤。

“牢房兩人一間,昨日牽涉進舞弊案裏有好幾人,鄭兄被分到別的牢房裏了。”李衛江解釋道。

趙寒雁點了點頭,她看了看左右,這是最後一間牢房,一面是灰白的牆壁,一面則是一個空置的大牢。

見趙寒雁的視線落在隔壁空的大牢,江竟遙解釋道:“這一間牢房的犯人昨日去了。”

“去了?”趙寒雁有些困惑。

“就是……”江竟遙頓了頓:“昨日半夜他突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而死。”

趙寒雁輕蹙秀眉,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這症狀像是中毒。

“大理寺怎麽說?”趙寒雁問道。

李衛江搖了搖頭:“沒人出面,就來了兩個獄卒罵罵咧咧地把屍體擡走了。”

趙寒雁的心裏咯噔一下,她想起林湘雲說的關于他父親病死在獄中一事。如今想來,也不一定就是病死。

這大牢常年不見天日,陰暗又潮濕,就連地上鋪的幹稻草都有些腐爛,碩大的老鼠和蟑螂明目張膽地爬上唯一的小木桌上,暗處也不知道藏了多少污垢。

長期待在這樣的環境裏,定然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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