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蘭立刻松開鋤頭,緊張得渾身都在冒汗,不知道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到底想要做什麽。她家裏錢不多,要錢的話她都可以給,只求那人留她一條小命……
“我……我不會舉報你的!”秦秀蘭小命都捏在別人手裏,不敢回頭去看,她連忙表現出自己的純良,緊張得額頭都冒出汗來。
她鼻子很靈,很容易就聞到了那越來越濃的血腥味,知道身後的人大概是受傷了,便壯着膽子說:“我……我家裏還有藥,同志要用的話,我幫你去拿!”
說完這句話之後,那人一直沒什麽動靜,好一會兒,秦秀蘭聽見一聲醇厚的低笑聲,聲音很熟悉,她卻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到底是在哪裏聽過。
在秦秀蘭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的時候,捏着她喉嚨的力道便小了一些,最後松了開來,放開了秦秀蘭的命門。
秦秀蘭眼神一厲,轉過身一把擰住他的手,手肘往後用力一拐,既然那人受了傷,她之前學過幾招擒拿手,力氣也不算小,說不定還能贏呢……
然而剛出手,秦秀蘭就發現是她高估自己了,那人輕飄飄的抓住了秦秀蘭的手肘,輕而易舉地就制住了秦秀蘭襲擊過來的動作,動作之間,一點都看不出是個受了傷的人。
秦秀蘭咬着牙,一臉的懊惱,她憤怒地擡起頭看向那人的臉,卻看到一張熟悉的刀削斧鑿似的精致臉龐。
秦秀蘭瞳孔一縮,譴責的話就哽住了,在黑暗之中,那人的眼睛宛若黑夜中的鷹,閃爍着微微的寒光,他氣質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卻一點兒都沒阻礙他的動作。
居然是陸則謙!
秦秀蘭不說話了,直覺自己應該是卷入了什麽麻煩事裏面,她咬了咬牙,壓低了聲音喊道:“放手!”
陸則謙把她雙手抓住,用一個很暧昧的姿勢,将她整個人都圈在懷裏,方才秦秀蘭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覺得這種姿勢怎麽看怎麽怪異。
陸則謙确認了秦秀蘭不會再動手,他松開了制住秦秀蘭的手,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按住還在不住流血的傷口,眼神淩厲的掃了秦秀蘭一眼,聲音卻無比的淡漠:“拿把刀過來。”
秦秀蘭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拉出一個安全距離之後就聽見陸則謙這句話,她不由得多想了一下,連聲說道:“你別啊,我絕對會守口如瓶,不會舉報你的!”
陸則謙如鷹般的眸子盯了秦秀蘭一會兒,忽然唇角抽了抽,又低低笑了兩聲,褪去之前一次秦秀蘭遇見他的時候那般溫文爾雅的模樣,如今他看起來盛氣淩人,通身其實淩厲得讓人不敢直視。
“放心,你就算是舉報了,也沒什麽用,拿刀過來,把子彈取出來。”陸則謙手指按在腹部,淋漓的鮮血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裳,一滴滴落在了泥土裏,暈開一層暗紅。
“你中彈了?”秦秀蘭眼睛一瞪,驚詫萬分地看着陸則謙,又悄咪咪後退了一步。
這個年代雖然對槍支的管制并不嚴格,可是驟然見到了這真刀真槍的,秦秀蘭還是有些忐忑。
“被流彈擦到了而已,取出來就沒事了。”陸則謙面上沒什麽表情,一雙寒潭似的眸子平靜無波飛,仿佛取子彈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一般。
秦秀蘭想了想,救人一命也勝造七級浮屠,她轉過身進了旁邊的廚房裏,從淘寶裏買了一把手術刀,又用酒精消毒之後,再把刀遞到了陸則謙的手裏。
陸則謙臉色看起來還有些蒼白,接過刀的手卻很穩,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就算是這樣重的傷勢竟然是就打算自己給自己做手術了!
他将手術刀放在火上烤了烤,雖然條件十分的簡陋,他卻還是毫不手軟地割開了腹部的槍口,從裏面挑出一枚子彈來。
這個時候沒有麻醉藥,陸則謙是給自己取子彈,要是別人,肯定都得痛昏過去,而陸則謙卻只是悶哼了一聲,額頭上隐約有汗珠,在這樣的痛感之下,他卻連手抖沒抖一下。
他穿出來的衣服上已經沾滿了血跡,陸則謙也不顧忌秦秀蘭還在旁邊看着,索性把那妨礙人的衣服都脫了下來,扔在了一旁,露出勁瘦的肌肉來。
他身材極好,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贅肉,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顯得十分的有力。
而腹部雖然鮮血淋漓,卻還能看出八塊腹肌的雛形,秦秀蘭看了一眼,便把眼睛別了過去,問道:“你包好傷口就趕緊走吧,別連累了我。”
她嘴上說着不饒人的話,卻從淘寶店裏買了上好的紗布和藥水,伸手便準備給陸則謙包紮。
陸則謙傷的很重,子彈貫穿得雖然不深,可也流了不少的血了,要不是陸則謙的身體素質比較好,估計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他不再逞強,沉默着讓秦秀蘭給自己包紮,就算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也還是一派從容的模樣。
秦秀蘭甚少做這種給人包紮的事情,難免就有些笨手笨腳的,她盡力幫陸則謙止血,偶爾也會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陸則謙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一般。
“你不好奇是怎麽回事?”陸則謙輕輕咳了一聲,唇角上翹,一雙眸子卻布滿寒芒,似乎是漫不經心地盯着秦秀蘭。
秦秀蘭正在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陸則謙牽連,聽見陸則謙這試探性的問話,心裏頭火氣就起來了,她板着一張臉,猛的一下就在陸則謙傷口處按了一下。
估計是按疼了,陸則謙悶哼了一聲,又劇烈的咳嗽了幾下,剛才好不容易止血了的傷口又開始滲出血來,打濕了紗布。
“我不好奇。”秦秀蘭出了口惡氣,還是得任勞任怨地給陸則謙包紮,她垂着眼睛,不去看陸則謙,只是緩緩地說道:“我知道,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我很珍惜我的小命,所以還請陸爺您高擡貴手,回去之後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放我一馬?”
秦秀蘭說着,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容來,故意滿是谄媚地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