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婚事,一應都是四公主和王安芙操辦的。孟廷川那邊當然也要自己安排一些事宜,他雖家道中落,可辦一場像樣的婚事出來卻也不是一件難事。到底也是幾輩兒人攢下來的家底,都被他這個‘敗家子’拿出來操辦婚禮了。
而這樣的家宅殷實倒是叫旖旎有些瞠目結舌了。一直以來她都只以為孟廷川是沒銀子的人,可如今看來竟也是有些積蓄的,只是平日裏不露富罷了。
操辦如此盛大的一場大婚于孟廷川而言,倒是覺得有必要。新娘子當然是要風風光光娶過來的,這沒什麽好糾結的。銀子那些身外之物他也從來未有在乎過。而從前也總覺得,許這樣盛大的婚禮也是操辦不起來的,因他沒有那樣多需要招待觀禮之人。更何況,他們這樣的地界就算是不收結婚賀禮的邀請四鄰前來也透着一股子不妥。因這地界都是一些不缺吃喝之人。而這一次因為四公主和王安芙的操辦,倒是實現了。
其實,在操辦之時,四公主和王安芙也是十分的糾結的。按理說,這場婚禮不會太盛大,因旖旎和孟廷川在這都城都是未有太過牽扯之人。因沒有牽扯,是而這婚禮便盛大不起來。縱然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再盛大的迎親也掩飾不住府內的空空如也。紅色一片,稀稀拉拉的人。當然,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因為都是旖旎的摯友,更何況還有一個唯恐委屈旖旎的四公主,是而最後便操辦成了如今的這種模樣。
往日裏總顯得冷清的孟府和旖旎所居的府邸因為這場大婚,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平日裏不交集的一些四鄰,當然都是朝廷之上的一些達官貴人,卻都參加了這場大婚。甚至于許多都城的貴女也都來了。更離譜的是,除卻王安芙叫來了四皇子參加,就連二皇子和他的王妃都列席了。
明明跟新婚的二人都沒什麽牽扯,卻是來了這麽多的人。
大婚當日,倒是十分熱鬧和富貴的。不過,這也只是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在參加大婚之人看來,這婚禮除卻熱鬧和富貴這些還透着一股子的別扭。因,他們跟新郎官和新娘子都不熟。他們沖着的都是四公主和四皇子他們。更何況,是給他們發了請帖的。
陽春三月,柳絮紛飛,草木生芽。都城之內,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驚了人們的眼。用極盡奢靡的十裏紅妝形容也一絲都不為過。若誇張了說,二十裏紅妝恐怕也是有的。
新郎官舉行了大婚禮之後在外頭敬衆位前來觀禮的賓客佳釀,明明不認識,卻一個一個的敬過去,在四皇子的牽引之下。
衆人都心知肚明的別扭,卻維持着表面的熱鬧非凡,整個府邸喜氣盈盈。
旖旎坐在屋內,妍兒陪着,卻全然沒有一絲其他新娘子該有的那種心境。她更懵呆了。從大婚的流程越來越後推進,越來越距離這一日更近之後,旖旎整個人的狀态便是更加的呆了。總是愣愣的發呆。旁人從表面當然看不出什麽。只隐隐的擔憂。這是怎麽了?怎麽離大婚的日子越近竟是越發的若有所思了呢?難不成是不樂意了嗎?四公主她們一邊操持着一場浩大的婚禮一邊又擔心着旖旎會突然叫停這所有的一切,一邊怕叫停可一邊卻還是極力操辦。而如此操辦着操辦着便是到了如今。
旖旎坐在滿是紅色的床榻上,心裏頭完全是懵的。她這便是大婚了嗎?
懵了幾個月了,只中間的一段時日稍微清醒了一些時日,從跟孟廷川發生了一些什麽之後又到如今,懵了這麽久,旖旎竟還是未有懵過來。如今竟是更懵了。
蓋着蓋頭,妍兒瞧不見旖旎的神色,不過屋裏頭極靜。她倒是能大概猜到。旖旎在那裏懵,妍兒則是在那裏皺眉!
這大婚!怎麽竟會這樣別扭呢!這樣與衆不同!果然是她家姑娘的婚禮。妍兒在那邊一會兒一個想法的連續想。
而在如此的連續想和懵呆之中,新郎官回來了,雖帶着些酒氣,可還好未有酩酊大醉。
“請新郎官用喜稱挑起喜帕。”
“請新郎官和新娘子飲合卺酒。”
“祝新郎官和新娘子喜結連理,禮成。”
妍兒蹙眉随衆人出去了,屋內一下陷入了安靜之中。孟廷川在床榻邊上坐着,旖旎也坐着。兩人都垂着眼睑。一直久久盤旋不去的那股子別扭倒是淡了一些。不過到底還算是有些別扭的。
片刻後,孟廷川轉頭去看旖旎,總覺得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
旖旎先是垂頭。而後則是轉頭看着孟廷川。然後一看許久。看的孟廷川都蹙眉了!
旖旎心中想,這便是大婚了嗎?
孟廷川沒有想法,別扭之感一直在,卻不強烈。此時旖旎看他,他也沒什麽想法,只是看着旖旎。然後覺得,旖旎真美。
“旖旎……”
“嗯?”
“娶了你,真好。”
片刻後,旖旎:“自從來至都城,如何從未聽見你哎呀過?”
孟廷川蹙眉!此時為何會突然出現這樣的一句話?
片刻,屋外暖風徐徐,屋內紅燭燃燃。
“旖旎。”
“嗯?”
“哎呀……”
孟府內,旖旎終于過上了為人婦的生活。與衆不同之人,就連今日的婚禮也透着這麽一股子的別扭之感在。
而公主府內,四公主則望着孟府的方向又在蹙眉了!旖旎作為新娘子懵懵的。四公主是一直在操辦旖旎的大婚的婚禮的,可如今卻也有些懵懵的。旖旎竟是大婚了?
婚禮明明是四公主一手操辦的,可如今四公主卻有些不相信旖旎竟是當真大婚了。似乎在她的腦袋裏,始終覺得旖旎不應是會大婚的人,縱然大婚,也絕非會是今日的模樣。可從懵懵的狀态之中抽離,四公主卻又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旖旎當真是大婚了。方才還覺得旖旎的大婚應絕非是這個樣子的。可如今卻又一下子覺得,旖旎的大婚就應是如此模樣的。
夜色極美,莊嚴肅穆,十分皇家富貴的公主府內,一帶着些嬌俏的纖然卻不清瘦的絕色女子,突然開始蹙眉想,自己的夫君未來該是何模樣呢!
用完了酒席,又跟四公主一起忙完了孟府的一應事宜,王安芙才跟四皇子一起回府。四公主離着旖旎的院子更近一些,是而四公主回到府內的時候,他們還在路上。
坐在馬車內,王安芙一直沒怎麽說話。四皇子有些酒醉了。這次的婚禮出去他和四公主的忙活,這其中當然也有四皇子的參與。只第一次聽說旖旎要大婚時,愣了那麽一愣,然後問了一句是誰,之後便是一直尋常的樣子。
這樣子太過尋常的,尋常的叫人不敢去多問,聽聞旖旎要大婚了,心中可有觸動?對旖旎可還有不同于常人的情愫在?王安芙一直沒問,不敢問。若是問出什麽不想聽的,雖心中也覺得應也不至于有什麽不想聽的會出現,可總也不曾開口。
今日看着酒醉趴在她腿上的四皇子,王安芙又有心的問一問,她知道四皇子雖然有些醉了,可卻還是能聽見的,也不至于會回答不了他。帶着孟廷川敬酒的時候是被灌了一些酒,可還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可看着四皇子,話到口中卻最終咽回去了。這樣的話,她不想問,也問不出口。要純粹嗎?從去求旖旎用手段得到感情時,恐怕便沒有純粹了。這樣的事在那時就應該再不能放在心頭了。
王安芙最終沒問。可若問了,四皇子也是必然會給她一個想要的答案的。因為,說的答案本就是心中的真實所想。自這段感情重新開始之後,那顆心便是再容不下其他人了。幫着旖旎操辦婚事,包括今日的酒醉全都是最平常的事,沒有摻雜一絲特殊的感情。
此時好似夜涼如水,一輛馬車悠悠而去,可還好馬車裏頭不至于太涼……
二皇子敬王的府邸比四皇子他們更遠了一些。不過他們馬車上的氛圍跟王安芙他們車上的卻是全然不同的。
今日的這大婚禮敬王妃也是列席了的,此時兩人坐在回程的馬車上。
今日的這禮實在是從未見過的樣子。這個名喚旖旎的女子果然是有着完全不同于旁人的號召力。整日裏叫四皇妹和四弟的妻室這樣為她忙碌。特別是這個四弟妹。聽聞是這位旖旎姑娘撮合她和四皇弟和好的,竟還和好的果如傳聞之中那般的琴瑟和諧。敬王當真是有些佩服這位名喚旖旎的民間女子了。特別她還是商傳,書寫了那樣多不同尋常的故事,雖然教育世人的意義差了一些,應當說完全是沒有什麽警醒世人的道理在裏頭。
今日旁人大婚,敬王看了看一邊的敬王妃,也想起了自己大婚的時候。其實方才便是想起來了,被什麽事給岔開了,而此時更盛。
“王妃,你可還記得咱們成婚的時候嗎?”說着将手擱在了王妃的手上。
敬王素來是極寵敬王妃的,此時敬王這麽說,王妃自然知他是何意。看了看擱在自己手上的手,不過平日裏溫柔的性子,此時卻笑道:“怎麽,王爺是想在這馬車裏如何嗎?”
這話着實是有些煞風景。敬王蹙眉,“王妃你當真是……”不過後頭的話敬王不曾說出口,他總是不忍說王妃什麽的。
王妃也沒有在此事上多做糾結,她當然知道王爺不會在這馬車上如何,是而才故意如此說的。而随後又把話拉回了今日的主角身上:“新娘子當真是一個極與衆不同的人,只看四皇妹和四弟妹便是知道了。可這新郎官,如何總瞧着……”
敬王接道:“總瞧着無心仕途。聽聞從前也是一個極有才的,可卻無報效朝廷之心。”
“是嗎?不然王爺便拉他一把試試?”王妃随意說道。
敬王又微蹙眉,要試試嗎?為這朝廷自是該的。既然有才能自是應該報效朝廷的。可雖有如此的雄心壯志,可心底裏又覺得那人該是一個十分難教導的人才是。
旖旎大婚了,妍兒作為貼身的丫頭自還是要候着的,候着裏頭的主子有什麽吩咐好進去伺候。可一兩個時辰過去了,已然快到了後半夜了,屋內還是沒什麽吩咐傳出來。有丫頭奉管事媽媽的命前來接替,說是讓妍兒回去好生歇息一下,想着這快後半夜應是沒甚事了。明早恐怕還要她近前伺候的。于是妍兒想了想便也是回去了。
如此的守在一側的屋子裏等待吩咐,這樣的事是不曾有過的。今日因為是大婚的頭一夜,擔心裏頭有什麽吩咐,是而倒是跟往日不同。以後倒是不知了。
如今已經快到了後半夜了。空氣之中的涼意越發的強烈了。因為是姑娘的大婚,是而一直沒什麽睡意,也不知道腦袋裏頭在胡思亂想些什麽。會看着眼前的一切覺得不真實,會想起以前的事,一會兒又會覺得姑娘的這場大婚當真別致。一會兒又想,姑娘有銀子,這孟家好似也有銀子在,不過應還是姑娘的銀子多等等此類胡亂出現在腦海之中的念頭。有丫頭将她換下來時,倒是一下子萌生了一些睡意,畢竟明早還是要伺候姑娘的。
可是本來是打算回屋子睡覺的。可卻一下子又意識到了一些旁的什麽。
那個呆子應該還不至于睡吧!下一刻覺得,出于這樣多年在一起伺候姑娘的情分,這人她得去看一看。若需要勸一勸,那當然還得勸一勸。
出了院子,進入了外院。今夜裏,滿院子的紅燈籠,将整個院子也照的很光亮,什麽都看的清楚。尋了一圈卻也是沒尋到人。正打算回去呢,卻突然感覺有人在看她。一轉頭,果見是柱子。柱子在門口的門房處,應是他自己換了看門的回去,打算一夜不睡的。
走近了看着那人,那人倒跟過去不同了。
“你如何出來了?”那人問。
“明早還在伺候姑娘,當然這個時候要出來了,不然明早如何有精神?”
那人卻不再問了。不是打算去歇着了嗎?那怎麽不去睡?話在嘴邊,可這人便是一句話不吭的。
妍兒也習慣了如此不說話的柱子,說道:“就你這樣子是如何跟他們周旋,幫姑娘談個更高的價錢回來的?”而說完了卻也不走,坐在了石階上,有些涼,倒還受得。
“你是打算一夜不睡嗎?你倒當真是癡心一片。”
柱子悶悶的,沒吭聲。
“柱子,你對姑娘到底是何種情感啊?”
這話柱子更不會接。
妍兒轉開話題:“要說四公主待姑娘是當真好。姑娘當然不缺銀子了,公主自是知道這些,卻還陪嫁了不少,連帶了這院子。也不知以後姑娘可會将這兩個院子打通。”
說是來陪柱子說話,如今卻只有妍兒一人在說。
柱子總是不吭聲。
“雖說姑娘跟孟廷川,啊不對,如今要叫姑爺。總覺得姑娘跟姑爺透着那麽不同于常人的別扭,可便跟今日的這大婚的婚禮一樣,雖別扭,可卻覺得佳偶天成。姑娘和姑爺便應該是如此的。你說是不是?還有,姑娘不是一直……”而說到這裏,妍兒卻一下子住了嘴。
柱子看向妍兒,詢問的眼神。可妍兒卻也沒繼續說下去。又開始說旁的。也實在是這話沒辦法跟一個男子說啊,是她嘴快了。
姑娘一直不來葵水,可就在大婚的婚期定下的沒多久,這葵水便是來了。一直擔憂的葵水終于是來了,且還在定下婚期沒多久。這姑娘的葵水便是因姑爺來的,因緣分一切都順當,沒葵水,這以後如何生孩子啊。
妍兒是想說這些。可這些如何能跟一個男子說。于是她住了嘴,開始說旁的。
“今夜的夜色倒是很好。”
“對了,今個兒瞧見笑老板,還是樂呵呵的樣子,姑娘的大婚他的賀禮也當真是不少啊。我專門尋人問了,直接送的白花花的銀子,倒是極符合他的性子。你定下沒有,姑娘的下一個本子賣給誰?”
“如今都還在談,自是資質最好價高者得。”柱子道。
“你倒是不念舊情。”
“可我總覺得,笑老板出的價格應還是最高的。且他似乎在朝廷還有什麽門路。總覺得他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商賈。”柱子如今說起這些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是嗎,你竟還懂這些?”妍兒盯着柱子。而這樣盯着盯着又突然冒出來一句:“柱子,你覺得我如何?”
這一句話叫柱子有些驚了。其實一直以來對于姑娘,有癡念,可是一直也都知道不可能,是而這點癡念好似也總在消磨。如今妍兒這麽問,倒是一下子叫柱子有些失了心神!
其實,柱子一直以來也都是一個腦瓜子較靈活之人。不然也不會經過了一番管家的教導之後,如今便把旖旎本子之上的那些事處理的這樣好。笑老板也應付的頗有心得。
夜有些涼,可好歹天總會亮。待太陽升起,又是一個晴好的天氣。
而此時,笑老板在府內已經睡下了,旖旎的大婚禮,他有些喝多了。他倒是一絲絲都不頭疼,也不知道旖旎的本子就剩一個結尾了,愣是幾個月都沒寫出來。不過想來醒來便是應該會繼續思慮如何從旖旎這,柱子那,笑眯眯的談回來這新本子了。畢竟,《鬥商》若是一直這樣說下去,很快便是會說完的。
一夜酣睡,直到第二日黎明。起身後,覺得頭當真是疼。
次日,有一身姿十分挺拔,模樣不差的男子經過孟府,看着府門上的大紅色,心中想着,這便是昨日那場好似滿城都在談論的那場大婚了吧!聽聞新郎官除卻沒有銀子和前途,其他的一應倒是極好的。這新娘子是何許人也呢?這人,名喚吳周。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有木有!哈哈,完結了。應該說點什麽呢?
嗯~,覺得還行的話把作者收走吧!看可憐的渣作者多麽不容易。嗯,快把作者收走。專欄求收藏啦 點不動的就麻煩出去點作者筆名收一下,渣作者只會弄電腦版本的代碼。嗯,渣作者還是蠻可愛的。嗯,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