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相顧無言夜深深
蘇曉聽到琉璃的話，停了下來，卻并未回頭。此時是最暗的夜，月亮的光華已退，萬籁俱靜。那份幽靜森冷讓蘇曉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嗉，蘇曉望着黑漆漆的前路，輕輕的道：“對不起，我騙了你。其實，在楊逸之的血令我起死回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有了意識，只是當時我的身體還不能動。于是我聽到了你們所有的對話。也知道你會給我吃忘憂丹。所以我醒後，先假意吃掉你給的忘憂丹，然後待你們離開又吐了出來。”
琉璃聞言身形一踉跄，嘴裏喃喃的重複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忽然琉璃竟然笑了。琉璃扶着身邊的樹，直笑得直不起腰，琉璃記得他的涵兒最喜歡他笑了，涵兒常說他笑起來很美，涵兒曾說她最愛看他的笑，他的笑讓她知道了什麽叫傾城與傾國。可是如今，他在笑，可他的笑卻比哭還難看。而他的涵兒也不再看他，他的涵兒只是背對着他默默的立在漆黑的夜裏，動都不動。
然而實際上琉璃笑聲中透露出的傷心絕望甚至凄涼都清清楚楚的随着夜晚的風傳到了蘇曉的耳中心中。蘇曉默默的對自己說要堅持，一定要堅持，此刻的心軟，才是對琉璃最大的傷害。她不能再傷害琉璃了。蘇曉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冷漠的開口道：“我可以走了嗎？”蘇曉說完也不待琉璃回答，擡腳便走。琉璃沒有動他低着頭沒有去看蘇曉，垂下的發絲掩住了桃花眼裏的情緒。忽然，琉璃的聲音穿過夜色淡淡的飄向了蘇曉，只聽琉璃道：“如果我說，其實我就是傅晨，你還會如此狠心的對我嗎？”
琉璃的話成功的讓蘇曉停下了腳步，他愣在那裏。許久，蘇曉慢慢的轉過身，滿臉震驚之色。蘇曉望着琉璃，愣愣的，大大的眼睛裏滿是驚訝和難以置信。琉璃看着蘇曉那驚訝之極的表情，笑了。這一笑極盡妖嬈。雖然平時琉璃的笑就很能魅惑人心。可是此時他已經完全不似人類，他像是傳說中專門迷惑人心的妖。他那翹着的嘴角，彎着的桃花眼，及那眼底似是報複得逞的歡愉，深深的苦澀，絲絲的期盼。奇妙的糾纏在了一起。構成了奇異的動人心魄的美。
可惜的是，此時的蘇曉卻無半點欣賞的心思。蘇曉愣愣的望着琉璃腦海裏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的回響“傅晨竟然是琉璃，琉璃怎麽會是傅晨！”
好半天，蘇曉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那第一句話竟然是你騙人。琉璃看着蘇曉，淡淡的開口道：“你初見楊逸之就親了他。你私下管他叫寶寶。只在人前叫逸哥哥。青蓮劍派三年一次進入內門的考核前，楊逸之為救你，險些喪命，舊毒發作之下，他雖撿回了一條命，但內力全失。為了順利的複仇，楊逸之用了莊生曉夢之毒。後來楊逸之順利的進了內門，可下毒之事卻被同門的李路發現，楊逸之失手殺了李路，卻又被你和季月白發現。為了楊逸之，你假意要與季月白交往，卻向我索要忘憂丹。季月白被你們騙着服下了忘憂丹，卻沒想到他之前竟中了莊生曉夢之毒，忘憂丹反幫倒忙。你被打落懸崖。再後來，我請阿蕪用招魂術救回了你的性命。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阿蕪竟然能識破我的易容術，并且非要嫁給我，她還給我下了情蠱，并以此作為要挾。為了救你，我不得不答應阿蕪。不過，其實情蠱對我無所謂，因為我天生就身帶情毒。後來我們把你救了回來，你識破了我的易容術。而阿蕪又步步緊逼，無奈之下我只好設計詐死換個身份再回到你身邊。再後來的事，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
蘇曉愣愣的看着琉璃，還在不停的消化着琉璃剛剛的話。原來是真的，琉璃竟然真的就是傅晨。只有傅叔才知道他私下叫楊逸之寶寶。只有傅叔才知道楊逸之殺了李路。原來琉璃就是傅晨，原來他對琉璃的那份熟悉之感就來源于此。難怪在琉璃身邊他總能覺得無比安心。難怪琉璃會出現在“醉香樓”原來琉璃真的是有目的的，只不過那目的是他而已。蘇曉真的不敢想象，琉璃在背後默默的為她做了那麽多那麽多。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傅晨時，是在外公的病床前，外公顫抖的手将自己的手交到白眉白須一臉慈愛的傅晨手中。外公對她說：“涵兒，外公要走了，以後傅晨會代替外公照顧你。你要乖乖聽他的話。涵兒要記得，傅晨是永遠不會害你，永遠會保護你的。”她擡頭看了看下傅晨，見其眼裏閃着淚花的對着自己笑。那一刻，她就知道，外公說的對。蘇曉想起了傅晨給他洗衣服，給他做各種好吃的。傅晨真的就像外公，又像是父親一樣将自己一點點的帶大。蘇曉有些想不通，傅晨明明是自己的父親，是自己的外公，怎麽會？怎麽會變成了琉璃，變成了那個和自己***鬧的琉璃，變成現在這個說着喜歡自己的琉璃。原來有許多想不通的事，此時終于豁然開朗。原來有許多理所當然的事，卻在此刻變得說不通。可琉璃就是傅晨之事，卻是不可争辯的事實。可蘇曉卻真的無法接受。雖然他知道那明明就是事實，可他卻無法去承認，也不想去承認。
琉璃在一邊靜靜看着神色不停變幻的蘇曉。他沒有再上前去打擾他。連他自己都有些匪夷所思的事，蘇曉肯定一時很難接受，蘇曉需要時間慢慢适應。這也是琉璃一直不肯用真實的身份面對蘇曉的原因。他怕吓到他，那樣的話按照蘇曉的性格他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奢望他這特殊的身份能讓蘇曉回心轉意。做不成戀人，至少還能他讓繼續守在蘇曉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