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西峰沉聲說道,光是從語氣中就聽出現在西峰已經接近暴怒的邊緣了。
為首的擺渡人上前一步,嘴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了一些什麽,我聽不懂,但我感覺西峰的的身子明顯一震,甚至還在微微顫抖。他光是能聽懂擺渡人的話就已經讓我很是震驚了,再加上西峰一連串的反應,我越來越覺得,西峰的身份甚至比當初的張宇還要神秘。
西峰和擺渡人對峙,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火藥味,因為擺渡人的到來,之前那些纏着我們的怨靈再次在遠處觀望,伺機而動。
“他說的什麽?”我問西峰,雖然知道這時候開口很不合時宜,但現在也顧不得什麽禮貌之類的了。
西峰閉口不言。
因為一路都是腦袋沖下的姿勢,現在感覺腦袋發脹,也懶得去理會他們到底交流的什麽,最重要的問題,是我們兩個能不能安然無恙的過去。
因為背對着西峰,我看不到西峰的表情。但能清楚地感覺到,再跟前面的擺渡人對峙了一會之後,西峰顫抖的身子漸漸平靜下來,難道是事情又轉機了嗎?雖然我從擺渡人說過那段話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聲音。
我在後面悠悠的嘆口氣,心情突然就平靜下來了,或許是看淡了生死。
但西峰卻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嘆氣只是在哀嘆命不久矣,随即也不再管前面擋着的擺渡人,徑直朝前面走過去。雖然是在河面上,但我感覺到,西風邁出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帶着勢不可擋的氣勢,手裏甩着軟鞭朝着那群擺渡人走過去。
我的心髒也砰砰的跳起來,這是打算硬闖嗎?
只是令我沒想到的是,在西峰走到擺渡人的跟前的時候,眼看着西峰的腳就要踩到擺渡人的腳了,那個擺渡人竟然在這時候,讓開了。
西峰明顯的也是一愣,但并沒有放松警惕。
我看着被我們落在後面的擺渡人,發現他們陰森的眼睛也正在盯着自己。
不好!我暗叫一聲,想要提醒西峰,但為時已晚,只見為首的那個擺渡人手向下一頓,周圍的擺渡人全部都撲通一聲跳入河裏,周圍的那些怨靈一哄而散,弱水河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但,這是暫時的。
我看着河水下面的黑影急速的朝着這邊游過來,我大叫着讓西峰加快一點速度,但此時才發現,西峰的半個身子已經全部都沒入水裏了。是剛才耽誤的時間太多了嗎?
可很快我就發現事情不對勁,西峰不應該下沉這麽快的,我想到跳入水裏的擺渡人,眯着眼果然看到了河水下面若有若無的黑影,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些擺渡人從外面看是黑色的,但沉入水裏之後,竟然變得和河水相差不多的顏色。
西峰是被他們拽下去的!
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我的臉也快速的接近水面。
西峰将我換一個姿勢抗到肩上,但這有什麽用呢,沒了西峰,我自己也是走不過去的。
西峰此時肯定是被那些擺渡人拽上了,他嘗試往前走,但每次都被阻攔,好幾次差點栽到在水裏,嘗試幾次無果之後,幹脆直接站在原地。
絕望。
第一次在這種情況下感到絕望。
河水已經漫到了西峰的腰部。
我手裏緊緊攥着公西淩給我的靈牌,連這個都不管用了嗎?我手下意識的摸向肚子,不對,諾諾自從剛才就不出聲了!剛才因為驚慌,我以為諾諾是跑到我的肚子裏面躲着去了,但現在才發現,諾諾根本就不在。
我回頭望,發現那個孤零零的小船上,諾諾正一臉驚慌的看着我們,周圍圍滿了怨靈,一些單子大一些的怨靈竟然已經嘗試着将小船推翻了,我看到諾諾雙手緊緊地抓着船沿,眼睛裏同樣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剛才諾諾不是一直都扒在我身上嗎?什麽時候下到船上去的?
“諾諾!”我驚呼一聲,西峰也意識到不對勁,想轉身看看,但無奈跟本做不到。
因為我的聲音,那些擺渡人也注意到了落單的諾諾,幾個人對視兩眼,随即便分出兩個人朝着諾諾那邊游過去。
看到諾諾置身于危險之中,我再也顧不上什麽了,掙紮着想從西峰的身上跳下去,我知道我會沉底,但不試試怎麽能甘心?
西峰一直在罵我瘋了,随他罵吧,反正我就是要回去就諾諾。
當我的腳剛沾到弱水河的時候,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燒灼感,而且這種疼痛的面積還在不斷地擴大,我知道自己在慢慢的往下沉,我嘗試着像西峰一樣邁步朝着諾諾走過去,但邁出去的腳除了更往下沉之外,沒有前進分毫。
我奪過西峰手裏的軟鞭,此時他腳下被那些擺渡人禁锢着,什麽都做不了,我雖然一直在往下沉,但好在身體并沒有失去平衡,我這也才意識到,弱水河的神奇之處。軟鞭在空中甩的啪啪作響,我直接輪着軟鞭朝着為首的擺渡人抽過去,趁着自己還沒有完全沉下去。
擺渡人不閃不躲,直接抓住我手裏的軟鞭,硬是将軟鞭躲了過去,,而我也因為這個力道突然失去平衡,整個人踉跄着朝前面栽去。
這次真的完了。
我最後看了諾諾一眼,發現他竟然被擺渡人直接拎了起來,不過是毫不客氣的拎着脖子,就像一條落魄的小狗。呵,我竟然這樣想自己的諾諾,也真不是什麽好母親。
當我栽入河裏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那種被腐蝕被燒灼的疼痛感,以及無法呼吸的窒息感,眼睛還是睜開的,我看到河底都是白花花的骨頭,人畜飛禽,都有,長年累月不知道淹死了多少生靈,下面的骨頭都不知道蓋了多厚了,怪不得從上面看的時候水面都是發白的。想到自己不久之後也會成為這些白骨的一部分,嘆口氣,還有好多心願都沒有完成,真是有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