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花滿樓坐在綠草如茵的山坡上，懷裏抱着梨花帶雨的晚雲煙，聽她一字一句地跟自己解釋。
“那個人，就是我娘親。”
“你娘親？”
晚雲煙點了點頭：“我娘親就是七音閣的閣主，晚秋月。”
花滿樓十分驚訝地看向她。
“可是江湖中人從沒聽說過，七音閣閣主有個女兒啊。”
晚雲煙笑了起來：“當然沒有聽說過了，因為她根本就不願意認我。”
花滿樓小心地問：“為什麽？”
晚雲煙又笑了笑，笑得十分凄苦：“因為她恨我，她想讓我去死。”
花滿樓就更困惑了。哪有母親恨女兒恨到想讓她死呢？
晚雲煙解釋道：“二十多年前，正是風雨樓為禍武林的時候，當時武林中的正派人士，沒有人不想摧毀這個邪惡組織，而我娘所在的七音閣，恰好跟風雨樓的關系十分密切。”
花滿樓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風雨樓後來是被無歸前輩帶人打敗了，然後就四分五裂了。”
晚雲煙嗯了一聲：“為了能夠打敗風雨樓，這些武林高手們也是各出奇招。當時就有一個人看出七音閣和風雨樓關系密切，便借故潛入七音閣內秘密調查。只可惜這個人武功不高，很快被當時的七音閣閣主發現了，面對閣主的嚴刑拷打，他始終不洩漏身份。這時我娘就說，對付這種人只能軟化，她也自告奮勇地去當了這個照顧奸細的人。”
“其實當時的七音閣和風雨樓只是偶有合作，基本上沒有參與過那些圖財害命的勾當。後來我娘就得知了這個人的真實目的，回去将實情報告給了閣主，閣主說要再留他觀察一段時日，這個人就在七音閣住了下來。”
晚雲煙說：“其實他遲早也是能走的，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對我娘撒謊……”
晚雲煙冷笑一聲：“他告訴我娘親他沒有家室，我娘就跟他有了肌膚之親……然後就有了我。”
花滿樓說：“他是有家室的，對嗎？”
晚雲煙點了點頭：“對。”然後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我娘親知道後十分絕望，覺得她受到了這世上最大的羞辱，她用刀在自己的臉上劃下兩道傷口，發誓此生一定要殺了那個人，也就是這時，她也想要殺了我……”
花滿樓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當時還是孩子的晚雲煙就想着跳湖自殺了，晚秋月視自己的女兒為污點，根本就不願意看見她存在……
有幾人能夠承受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恨着，而不心生絕望呢？
花滿樓知道在這種時候，說什麽安慰的話都是空洞。所以他用力地抱緊了她，希望她別因回憶往事而太過痛苦。
晚雲煙停了一會兒才說：“我娘不是沒有去尋過仇，但是那個人的武功也逐年漸長，我娘每次去殺他都以失敗告終，她回去就拼命地練功，後來她就成為了七音閣的閣主……”
花滿樓說：“這麽說，你的父親就是……”
晚雲煙點點頭：“對，他就是江城城主慕天河。”
晚雲煙竟然是慕天河的女兒。花滿樓也總算理解了。
不老仙一向被武林正派視為邪道，花滿樓還一直奇怪，為什麽慕天河會把不老仙的徒弟請過來。
原來他請的不是不老仙，而是自己的女兒晚雲煙。
晚雲煙忽然對着天空冷嘲一聲：“快死了又把我找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被晚秋月棄養以後，晚雲煙曾來慕府找過慕天河。可慕天河當時的妻子還在世，他也不敢承認晚雲煙的身份。晚雲煙一激動就想到了投湖自殺，也就是這時被前來求診的花滿樓救了下來。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死了。
所以她才對他狠不下心來。
命運有時就是這樣奇妙，分明讓我們走進絕路，卻又安排一個人在那裏等着救下我們。
花滿樓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晚雲煙：“你确定殺死慕莊主的人是你娘親嗎？”
晚雲煙點了點頭：“她親口告訴我的。”
花滿樓讓她細述一下，晚雲煙就說：“昨天晚上你走之後，我本來想回床上休息，可是坐到床邊一點睡意也沒有，所以我就出去了。雨樓東北方向還有一間客房，因為位置偏遠很少有客人居住，可我過去的時候卻發現有人住在那裏，這時我聽到房頂有響聲，上去察看時正好碰上我娘。”
花滿樓凝眉：“她怎麽說的？”
晚雲煙很沉重，沉吟了片刻才說：“她說……他總算死在我眼前了，你怎麽還不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