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花滿樓繼續道:“慕莊主為人謹慎,在被人殺害當晚,才将另一塊玉佩交給少莊主。在這之前,連少莊主也不知道有另一塊玉佩的存在,兇手自然也不知道。兇手是為了從少莊主那裏拿到另一塊玉佩,才選擇在今天早上下手。”
莫非真道:“你這裏說的我就不懂了。你說兇手想要得到兩塊玉佩,進而拿到劍譜。卻說他拿到了晚雲煙的玉佩,卻放了回去,這根本不符合常理。再者,如果他想要慕有為那塊玉佩,大可以單獨對他下手。”
花滿樓說:“不能單獨下手,是因為有不能下手的理由。雲煙一直把玉佩帶在身上,還拿給我看過,所以我知道兇手一定是把玉佩又還了回去。而少莊主謹遵父囑,将玉佩看得異常珍視,卻不會随便拿給人看。倘若兇手想要威逼利誘,只怕鬧得兩敗俱傷,所以兇手就想了一個好辦法——讓晚雲煙去當餌,誘騙少莊主放下戒心,說出玉佩的所在。”
莫非真搖頭笑了笑:“你方才還說晚雲煙不是兇手,怎麽這會兒又說她要誘騙少莊主呢?”
“這也是讓我百思難解的地方。”花滿樓在屋子裏踱了一圈,重新回到了西面的窗前,“我一直在思考,如果雲煙真的與人裏應外合,騙取慕有為手裏的玉佩,可這個人分明殺了她的父親,她如何能接受與此人合作呢?我想了很久,直到方才才明白過來。”
莫非真問:“是什麽?”
“晚雲煙這半生以來,對她重要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她的母親晚秋月,和她的父親慕天河,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人,就是她的師父不老仙。”
花滿樓說到此處揚起了唇角:“只有一種可能,她會在父親被殺的情況下,還與對方保持合作,那就是殺她父親的那個人,就是她的師父——不老仙。”
“不老仙?”一直站在屋子角落裏,默默聽着二人對話的齊平突然反問了一聲。
花滿樓對着他點了點頭。
莫非真笑了起來:“照你的意思,慕府現在除了我們這些人,還藏着一個不知身在何處的不老仙?”
花滿樓卻回頭對着他說:“不是藏着一個人,而是這個人,就是我們當中的某一個。”
莫非真靜靜地看着花滿樓,眸中的意味變幻莫測。他反問花滿樓:“那這個人是誰呢?”
花滿樓就面對着他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齊達等衡山派弟子都警惕起來,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花滿樓。
花滿樓靜靜地站在莫非真面前,表情從容不迫。
短暫的沉寂後,莫非真哈哈大笑起來:“你說我是不老仙?”他好像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花滿樓點了點頭:“正是。”
莫非真更是覺得好笑,他站起身來,用手撣了撣衣袖:“真是很有趣的故事。花滿樓,雖然你的分析也可圈可點,但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你說的這些大半都只是你的想象,事關慕府莊主和少莊主的生死,不可兒戲啊。”他的話說到後面,已經含着一絲冷意。
花滿樓卻毫無懼色。
“我敢指認莫掌門你就是不老仙,當然不是無中生中,我也是有證據的。”
莫非真問他:“什麽證據?”
花滿樓答道:“從各人口述的時間線來看,莫掌門你本來應該是最沒有嫌疑的。但是大家在分析的時候,都忽略了一點,就是覺得莫掌門一開始出現在衆人面前,就代表着你一直在屋子裏。李淩風和妙心大師之所以沒有聽到莫掌門你出門的聲音,不是因為莫掌門你真的沒出門,而是因為那時候你已經不在裏屋了。”花滿樓指了指西面的窗子。
莫非真冷嗤一聲:“笑話!這個窗子開在外屋,我幾個弟子都守在外頭,我怎麽能在他們眼皮下經過呢?”
“如果你是莫掌門,當然沒辦法。但如果你是不老仙,那就行得通了。”花滿樓沉聲道,“不老仙在江湖上為人著稱的,就是極快的身法和步法,如風一般來無影去無蹤,在人還未察覺的時候,就能偷走對方的東西。如果你同時再在茶水裏加上痕量的迷藥,那麽你的弟子們幾乎就不可能發現你溜走了。”
莫非真譏笑:“這也能算得上證據?何況我又從哪裏找迷藥呢?”
“迷藥自然是從唐門少主唐禦那裏偷來的。”花滿樓說,“唐少主武功不差,能準确得知他的行蹤,并從他身邊偷走東西的,不老仙本人絕對算得上一個。如果我猜得沒錯,你是從慕莊主寫給晚雲煙的信中知道,唐少主将會在何時經過城外,于是你就在那裏伺機埋伏,等待下手。而後,當你拿到迷藥以後,你就偷襲了同樣将要進城的莫掌門,然後易容成莫掌門的樣子,跟随他的弟子們一起進城。”
花滿樓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旁邊的衡山派弟子都審慎地看着他,仿佛都在思考這個結論的真實性。齊平神色憂郁地盯着莫非真,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師父是旁人假扮的。
“可惜你的易容和表演再怎麽逼真,也不能瞞過那些熟悉你的人。你在假山上跟我一交手,慕莊主就看出你的輕功大進,而你自從進入慕府以後,除了基本的禮儀往來,也不再指點幾個弟子練功,那是因為你不懂衡山派功法,怕随便指點洩漏身份。慕莊主不可能直接把劍譜奉上,晚雲煙進入慕府後,就因偷竊跟衡山派衆人打了一架,其實那次她根本不是去偷東西,而是去跟你商量接下來要怎麽做。你為了擺脫嫌疑跟她撇清關系,假意對她出手引我上勾,甚至要她故意接近我幹擾我的判斷,而這一切都是利用了她對慕天河的憎恨,為了順利拿到劍譜所設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