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司月的心跳到嗓子眼,握緊了手機,一點點走到門口。
門外的敲門聲逐漸變得急躁,從咚咚到咚咚咚,很急切。
她停頓了十秒,手輕輕搭在門把手上,正準備開門,敲門聲卻停歇了。
勇氣在此時達到頂峰,司月擰開了門把手,門外站在一個正準備轉身去敲隔壁門的男人,是個生面孔。
男人舉着手電筒照了一下司月,意識到什麽又往旁邊移了一點,撓着後腦勺,憨笑道:“您是1802的業主吧?我是樓下物業的,我叫小張。”
“……你好。”司月的手一直握着門把手,時刻帶着警惕性,“有什麽事嗎?”
小張指着旁邊的電表箱說:“今天樓上那戶洗窗戶的時候漏水了,導致你們這兩層斷電,維修師傅要等明天才來,我們打您電話沒人接,群裏的消息估計您也沒看,他們就讓我上來跑一趟跟您說一聲。”
“噢。”司月了然,“大概明天什麽時候?”
“嗯……”小張遲疑,“這個不确定哈。”
“好,我知道了,謝謝。”說完,司月正準備關門,卻被小張扒住了門框。
司月沒說話,面露淡定的等待他解釋。
小張說:“可以的話,也麻煩您等隔壁業主回來後同他說一聲吧,我們也聯系不上他。”
“嗯,好。”司月瞥了眼小張抓住門框的手,後者識趣的把手收了回去。
窗外的世界被夜色和雨幕緊緊包裹,顯得格外幽暗,只有偶爾劃破夜空的閃電,瞬間照亮整個房間,震耳欲聾的雷聲令人心悸。
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她,今夜的不平凡。
司月調整了一下呼吸,收拾好情緒,重新回到房間,找出屜子裏的蠟燭點燃,撿起被丢在地上的紙條,坐在電腦桌前,盯着那把冰冷的匕首,心中的緊張感逐漸退卻。
第六感告訴她,這一切或許都和今天早上的那個案子有關。
兇手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匕首是怎麽出現在她屋子裏的?
思及此,司月猛然看向玻璃門敞開的陽臺。
門被風吹着,輕輕搖晃,仿佛想要訴說什麽。
心中抉擇了一會,司月拿出手機,選擇了報/警。
不一會兒,李桐帶着一行人趕到了綠歐小區。
司月站在玄關處,一眼望到走在最後面的蕭禾。明滅的蠟燭光下,她看到蕭禾唇角有一抹蒼白。
痕檢科的人對司月家裏裏外外檢測了一遍,除了一些生活痕跡後,并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李桐提着裝有匕首的袋子,問:“司小姐,這是你家的水果刀嗎?”
“不是。”司月搖頭,“我平時基本不吃水果,不會備這個。”
“這就是下午沒找到的那個作案工具吧。”蕭禾自信滿滿地說着,一邊優雅地拉了一下褲管,然後毫不拘謹地坐在一旁的小木凳上,盡管那雙修長的腿在這樣的座位上略顯屈尊。
聽他這麽說,李桐也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尺寸,“根據法醫給的刀口直徑來看,這把刀的确有很大概率,但還是要拿回去化驗一下上面的血跡才知道。”
“解釋一下吧,為什麽作案工具會出現在你家,你下午去哪兒了?”蕭禾輕輕托着下巴,語氣雖然平靜,卻無形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力。
司月一臉懵,“我下午在外面談工作,晚上回家就是這樣了。”
“除了匕首,還有什麽別的嗎?”蕭禾坐得矮,卻拿出了一副國王的氣勢,視線落在她指縫露出的紙條一角上,耐心等她交出。
“還有這個。”司月察覺到他的目光,也沒打算隐瞞,将紙條遞給李桐。
看完上面的內容,李桐的臉色微變。
蕭禾的臉上依舊是那麽漫不經心的樣子,又多了幾分困意。
“司小姐,你的嫌疑很大。”蕭禾總結道。
“蕭少,我配合你們警方辦案,反而成了嫌疑人。”司月單手叉腰,“你是不是看誰都像嫌疑人?”
“也不全是。”蕭禾打了個哈欠,“你不知道我們今天接到的那個報案,被害者發現的地點和你說的一模一樣。這個,你又要怎——”
“說明我的推理很準确。”司月猜到他的下文直接打斷,“李隊,我合理懷疑你們的犯罪心理學家對我有私人恩怨,會影響你們查案的進度。”
“對啊。”蕭禾絲毫不避諱自己的私心,“但于公于私,我都覺得你有作案嫌疑。”
“于私?”司月投去疑惑的目光。
“嗯哼?”蕭禾挑眉,解釋道:“以我對你的了解。”
司月忍住了在他們面前翻白眼,“你又了解上了。”
蕭禾不服氣,“少陰陽怪氣我,真是。”
李桐太陽穴突突直跳,眼見兩個人要吵起來,她連忙出聲阻止,“好了好了,別吵了。”語氣聽起來像是在哄小孩子。
“現場并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除了匕首和紙條,單憑這些我們還沒法給司小姐定罪,蕭禾你也消停點。”李桐把東西交給陳朝,“今天時間也不早了,司小姐你早點休息,我們就先走了,後續有什麽我們會在聯系你。”
司月懶得再與他争執,送走他們關上門。
蕭禾慢悠悠跟在後面,說自己到家了,幫着他們開電梯下樓,自己就進了1801的門。
陳朝收好東西,直到電梯門關上才敢說話,“老大,剛剛那個就是蕭哥前女友啊,長得好生漂亮,個也高,身材也好。”
“嗯。”李桐單手插兜,漆黑的眸子在思考,“待會你讓老王把這個拿去法醫科比對一下。”
“老王哥今天請假了。”陳朝說。
“那就你送去。”
陳朝瞬間感覺脊背發涼,眼神裏流露出求求助,“我就算了吧老大,法醫科那冷冰冰的,我媽說我身上陽氣不夠,不能去陰氣太重的地方。”
“叮”電梯門開,李桐跨出去,丢給他一句“那就寫報告轉去交警隊”。
“诶!別呀老大!”陳朝追上去,“我覺得人也不能太迷信,我去我去!”
–
司月用熱水器儲存的熱水洗了個澡,正擦着濕噠噠的頭發,突然就想起小張前面跟她說的話。
她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時針走到十二點,這個時候隔壁的人應該回來了。
司月晾好毛巾,頂着有些潮濕的水汽去了隔壁,正準備敲門,卻發現1801的門虛掩着。
出于禮貌,司月先敲了兩下門,裏面沒有人來應門。
要不就算了,反正隔壁的人回來應該也知道停電了,原因她就不去說了,反正跟她也沒什麽關系。
這麽想着,司月轉身要回去,1801裏面突然傳來“嘭”地一聲,她開了門就跑進去。
客廳沒有開燈,陽臺的門被風吹上,剛才便是這個門發出的悶響。
見沒什麽事,司月松了一口氣,左右沒尋到1801的主人。
想到自己的冒失,司月有些尴尬,餘光一瞥,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熟睡的人。
蕭禾?
蕭禾随意躺在沙發上睡着,一只手背抵在額頭上,從司月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
司月愣在原地,腦子轉得快,想到自己的鄰居是他,心髒止不住的加速。
剛才那麽大的動靜,竟然對蕭禾沒有任何影響。
司月大着膽子靠近,客廳黑漆漆她感覺腳下好像踹到了什麽東西,但低頭卻沒找到。
她站在沙發旁邊觀察蕭禾,看到丢在垃圾桶的糖紙,包裝上寫着話梅糖。
室外的雨漸停,世界在這一刻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連帶着她的呼吸也變慢了。
外面微亮的光折射進來,輕輕灑在蕭禾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好似身上那份桀骜也抹去了幾分。
相比蕭禾前面咄咄逼人的氣勢,司月覺得,他還是這麽安靜的時候好看。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獨屬于蕭禾身上的木質香,司月貪婪的多聞了一會,怕驚醒他,也沒想多停留,轉身便要走。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啞磁性的男聲:“偷看完就這麽走了?”
司月後背一僵,腳底像是生了根,讓她無法就此舉步離開。
“那什麽……”司月在心裏措詞,“物業聯系不上你,委托我轉告你一下,樓上漏水影響了電路,可能要等明天來電。”
蕭禾唇角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再裝下去,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追問:“然後呢,你就趁機偷看我睡覺?”
“誰偷看你了?”司月面對他,“是你自己大門不關的。”
“哦~”蕭禾拖着尾音,似有三分玩味,從茶幾第二層抓住一把話梅糖,撥了一顆往嘴裏送。
“話我帶到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蕭禾将糖衣丢進垃圾桶,沒在沙發旁邊找到拖鞋,“你把我拖鞋踢哪去了?”聲音帶着一絲疑惑。
“什麽拖鞋?”司月眨眨眼,腦海中浮現出前面無意中的一腳,但還是故作鎮定,裝作一無所知。
“算了。”蕭禾沒有繼續追問,喉嚨渴得像沙漠的駱駝,急需一杯水緩解。
他光着腳站起來,打算走去廚房倒杯水,走到司月剛才站得位置,仿佛踩在了薄冰之上,一個重心不穩滑過去,直接把司月撲倒。
“Duang”地一聲,兩個身體重重地撞擊在地面上,整個房間的地板似乎都在顫抖,蕭禾本能地伸出一只手臂,緊緊護住了司月的頭,另一只手則墊在地上,試圖減輕沖擊。
司月吃痛得倒吸一口涼氣,眼中閃過一絲怒火,對着他罵:“你有病啊,自己摔倒了還要拽我!”
蕭禾苦笑,看着自己被她枕着的一只胳膊,無奈道:“明明是你的拖鞋有水,我光着腳才滑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