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蕭禾回頭看着司月,用大拇指指了指窗外的方向,“老高在這兒呢。”
司月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一個穿着灰色休閑短袖,沒有幾根頭發,但笑得一臉燦爛的中年男人。
老高:“司月也在呢,自從畢業以後我倒是很少再見到你了。”
“啊、對,高老師,別來無恙,您還是和以前一樣。”
司月反應慢了半拍,胸口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即便是過去了那麽久,再次見到曾經不茍言笑的班主任,她依舊會有種無形的敬仰和畏懼。
司月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車門被先她一步下車的蕭禾打開。
老高的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游移,然後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笑呵呵地問:“你們結婚了吧?”
“高中的時候我就看你們有戲,聽陸揚說你倆後來上大學戀愛了,這麽多年過去也有二十六七,應該孩子都有了吧?”
司月和蕭禾先後對視一眼:“……”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蕭禾的反應比司月快一些,笑着關上車門,附和說:“對啊老高,前兩年結婚比較匆忙,不然就叫上您了,您和師母最近怎麽樣?”
??
誰跟他結婚了?
司月瞪蕭禾一眼,後者全當沒看見,自顧自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包煙,遞給老高,“還抽煙不?”
“早就戒了。”老高擡手拒絕,“我老婆管得嚴,不讓抽。”
蕭禾忍不住打趣:“您以前可是躲着師母也要抽的,怎麽就戒了。”
老高只是笑笑沒解釋,反過來勸他:“你也少抽,這裏面的尼古丁對身體還是不好。”
說罷看向司月,責備道:“司月你也是,管着點蕭禾,這小子上學的時候就聽你的。”
“我才沒有!”蕭禾急于解釋,耳根子都不自覺的紅了。
司月笑着,嘴角揚着得意,順應道:“好的,老師。”
老高說:“司月現在在哪兒工作呢,我聽說你後來考了法學專業吧?”
“對。”
面對老師時,司月略顯緊張,“現在是一名律師,開了家小律所。”
“律師?那很不錯呀。”老高的眼神裏多了贊賞。
蕭禾看向老高自行車前筐裏堆滿的菜上,轉移話題:“老高,買這麽多菜,今天家裏有客人呀?”
蕭禾的性子很外向,自小就跟老師們很自來熟,時不時就要從老師那裏薅點美食。尤其喜歡從老高那,因為老高的廚藝極好。
“沒有,我小女兒今天帶她對象回來,我特意出來買點菜。”
蕭禾了然點點頭,拍了拍老高的肩膀,“那我們就不耽誤您了,您慢走。”
老高指着蕭禾,笑着說了句你小子,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司月,“司月,讓那小子少抽點煙!”
司月應了聲好。
兩個人目送老高騎着自行車漸行漸遠。
蕭禾對司月說:“都這麽多年了,老高居然還沒學會騎小電驢。”
提到這個,司月腦子裏像是同步了蕭禾說的畫面,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當年老高第一次試着騎小電驢到學校,結果就撞進花圃,還一巴掌拍在了狗/屎上,整個人掉在落葉裏,顯得狼狽又好笑。
當時大家沒少用這件事取笑老高,更有甚者給他取外號。老高那個時候的脾氣比現在爆,挨個都請去了辦公室寫檢讨書,這事才算是過去了。
司月看着來往車流,以及天邊的火燒雲,深吸一口氣,充滿了記憶的味道。遠處的小販已經開始擺攤,燒烤的香味随着煙霧飄散開來,與晚霞一同繪制出一幅完美的人間煙火景象。
“怎麽樣,熟悉吧?”蕭禾和她并肩走在一中附近。
“嗯。”
司月的視線從遠到近,落在熟悉的店名上,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你想吃嗎?”
司月沒回答,先問:“還能吃辣不?”
如果她沒記錯,當初蕭禾跟她告白,她讓蕭禾挑戰這一家麻辣燙的變/态辣,挑戰成功就和他在一起。
後來蕭禾也的确挑戰成功了,整碗麻辣燙都吃個幹淨。
司月看着他被辣哭的眼睛,心髒最冰冷的深處也為他逐漸融化。
“當然,要不要跟我比比?”
“可以啊。”
兩個人一同進了店,選好各自喜歡的食物稱重,都要了變/态辣。
三十分鐘後,司月看着自己碗裏剩一半的麻辣燙,想到上次在市局,蕭禾訂的外賣,以及面前這個猛醒鼻涕的人,她笑出聲。
“可以啊,吃辣都能出師了。”
蕭禾也不謙虛,“那是,主要是司老師教得好。”
聞言,司月的笑僵了兩秒,然後低頭把剩下的慢慢吃完。
飯後,兩個人走出店時,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彼時正在刮大風,身邊有不少穿着校服,正在趕往學校參加晚自習的學生。
“要去學校回顧一下校園生活嗎?”蕭禾忽然提議道。
“不了。”司月想也沒想的拒絕,“今天時間不早了,先去一趟市局吧,我有事找李隊。”
回憶殺的歌單和校園,于司月來說的确是動容的,更明白蕭禾做這些的目的。
但她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懵懂熾熱的少女了,翻篇的故事她也不會回首。
司月并不會像電影裏的女主角,多年後重逢前任,非要讨伐當年的是與非。
畢竟是曾經真心愛過的人,感情本來就是不分對錯的。
蕭禾的心躍起又降落,“……好。”
–
京州市局。
司月和蕭禾到局裏時,李桐他們剛剛吃完飯。
蕭禾将U盤交給陳朝,安排着他去插上,打算一會把剩下的監控視頻看完。
司月走到李桐面前,看着她面前的泡面桶,“李隊,晚飯就吃這個嗎?”
“對啊。”李桐抿了一口泡面湯,有些索然無味,“今天跑了一天,随便吃點應付就行。”
“辛苦了。”
司月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對面,視線落在李桐還未擦幹淨的唇角,“那個,我的委托人艾瑞克想取回他前妻的屍體,你們這邊屍檢以後,如果沒問題的話,可以将屍體歸還了吧?”
“可以。”李桐答應的很幹脆,“不過我說了不算,你得問老王,他是法醫,屍檢這些都是由他們做的。如果他那邊都做完了檢查,應該就可以還了。”
“好,那王法醫他人現在在局裏嗎?”
李桐伸着脖子,在周圍看了一圈,“那小子好像不在,我去打電話問一下。”
司月說好,給她遞了張紙巾,指了指嘴角示意她。
李桐笑着說謝謝。
蕭禾将U盤裏的視頻分成兩臺電腦,司月走過去,在陳朝旁邊坐下來。
“我跟你們一起看吧,人多快點。”
陳朝頓時感覺脊背都冒冷汗,騰地從椅子上起來,十分識時務地搬着椅子,拿走U盤到另一臺電腦。
“那一人一臺吧,這樣快。”他說。
司月察覺出來,但沒說什麽,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蕭禾一眼。
蕭禾略顯無辜地擺擺手,而後朝陳朝露出了滿意地笑。
李桐打完電話回來,“司小姐,我剛問了,屍體明天早上就可以讓家屬來取。”
“好,謝謝。”司月回頭。
蕭禾靠着椅子轉圈,悠悠地問:“李隊,你們那邊查得怎麽樣?”
李桐搖頭,“類似的雨衣太多了,加上上個月梅雨季,那款雨衣賣出的數量太大,排查起來也很難。”
李桐帶陳朝重回第一具屍體的案發現場,在附近發現了一件未燒盡的雨衣,拿着這件雨衣去市場上排查購買人員。
“唉~”陳朝感嘆,“電影裏的查案,總能捕風捉影地找到細節,然後破案。現實裏的破案,從最笨的排查開始查,太難了吧~”
“去。”李桐給他的椅子腳一腳。
“我們不會這個月都破不了吧?”陳朝問。
“有可能。”司月給了他肯定的回複。
蕭禾接道:“那不是很正常,難破的案子那麽多,本來就不是一個月就能破的,何況這次的兇手僞裝得太好,說不定你在哪裏還見過人家。”
這話說得陳朝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蕭哥你可別搞我,晚點我都不敢回家了。”
蕭禾忍不住笑他,“膽小鬼。”
“別顧着逗人家,說說你那邊,不是說有線索麽?”李桐話裏帶着護陳朝的意味,問蕭禾。
“看了一下午監控,眼睛都紅了。”蕭禾捏着眉心,眼白處已經多了幾道紅血絲。
“注意休息。”李桐視線落在司月面前的電腦上,“這哪來的監控視頻?”
蕭禾将和司月兩個人查的線索,以及畫像都給他們看。
陳朝看着那側臉有點帥的畫像,“蕭哥,你這畫得真的是嫌疑人嗎?這麽帥,什麽時候給我也畫一張呗?”
“可以啊,什麽時候你也是嫌疑人,我就給你畫一張。”
“那還是算了。”陳朝讪讪道。
李桐在司月旁邊坐下來,“那事不宜遲,把這個監控視頻看完,能有線索就算點吧。”
總比當無頭蒼蠅好。
陳朝手放在太陽穴處,乖巧地應好。
四個人分工看監控視頻,司月和李桐共用一臺電腦。
不多時,司月打破安靜站起來道:“等一下,暫停暫停!”
李桐看得認真,用空格鍵暫停了視頻畫面。
蕭禾和陳朝的注意同時轉了過來,司月用鼠标往前倒了一段。
“你們看這裏。”她指着電腦屏幕上的畫面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