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6 章 逃

許是真的被吓住了,許是怕對上面不好交代,絡腮胡嘴裏不幹不淨的罵了兩句,就不再理會宋承晏和顧明珠了。歪斜着往角落裏那幾個縮成一團的姑娘走去,随手抓起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張着大嘴巴就啃了下去。被抓住的姑娘吓得死命的掙紮,尖叫,反倒惹得絡腮胡越發的有了興頭,他yin笑着掃了眼顧明珠的方向,用手狠狠的拽住那姑娘的前襟,用力一撕,布帛撕裂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聽得特別真切,整個屋子一滞,接着便是那個姑娘悲憤欲絕的大喊,“狗賊,我和你拼了。”

絡腮胡大笑着拖着那個姑娘就出了門,門外傳來的聲音就萦繞在大家的耳邊,屋子裏的人都是既害怕又憤怒,卻毫無辦法,他們連走路都沒有什麽力氣,送上前去能幹什麽?

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來,接着便是絡腮胡暢快的大笑……

屋內的氣壓低沉到了極點,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即便不想聽,外面的聲響還是如數的傳了進來。不一會兒,之前那個姑娘衣衫淩亂的被抛了進來,猶如被撕碎的破布樣被丢在了地上,慘白的臉色,絕望的眼神,□□在外的肌膚滿是青紫的印記……

宋承晏緊緊的抱緊了顧明珠,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捂住她的耳朵和眼睛。

顧明珠知道宋承晏的用意,便乖順的躲在他的懷裏。那個姑娘值得同情,可是現在這個時候他們根本沒有同情哪個的資格。不是那個死掉的姑娘,也會是別的姑娘,在這群壞人的眼裏,他們都只是貨物而已,最多貨物也有個貴賤之分罷了。

宋承晏全身都在顫抖,這種恥辱,讓他像一個繃緊了的弓箭,随時随地都可能爆發。顧明珠攥緊了拳頭,靠在宋承晏胸口,感受着他的怒氣和不甘,小手輕輕的撫上他的手臂。腦子裏不停的想着,是誰要和他們兩家過不去,竟然想到要把他們送到樓子裏去?聽那幾個人的意思竟然還關照必須全須全尾的送過去,這可真惡毒,這是要毀了他們兩家啊?

是誰和他們有這麽大的仇?

政敵?似乎不像!顧家都是閑差,除了顧遠是個國子監祭酒別的人似乎也牽扯不到黨派争鬥裏去,而顧遠也從來中立,只聽今上的令,明擺着的純臣。

而宋家?顧明珠沉吟了一會,真的就不好說了……

抛開宋家,顧明珠又設想了下,還沒等她想出個一二三來,絡腮胡大漢又經過他倆的身邊,se迷迷的眼光上下掃着明珠,大嘴巴啧啧兩聲,一臉的意猶未盡,顧明珠趕緊往宋承晏懷裏縮了縮,心裏實在是惡心的不要不要的。宋承晏擡起頭,眼裏的殺意根本掩不住,絡腮胡大漢嗤笑了兩下,擡腳照着宋承晏就踢了過去……

顧明珠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尖叫出來,一屋子的人似乎也被吓住了,整個的鴉雀無聲,只餘宋承晏急促而粗重的喘息,像是壓倒衆人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棵稻草,幾個膽小的反應過來後便小聲的啜泣了出來。

此時,之前被大漢胡亂丢在地上的姑娘悠然醒轉,全身的痛楚提醒着她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她茫然的轉過臉,看了眼周圍,耳中聽到衆人的哭泣聲,一時淚如雨下。都是一群可憐人,誰也救不了誰!傷懷片刻後,踉跄着爬起身發出一聲凄慘又悲怆的叫喊,一向着牆就撞了過去。

血,迸濺出來,濃濃的血腥味充斥着整間屋子。那個姑娘呢喃了兩聲,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這一變故讓衆人始料未及,絡腮胡以及幾個悍匪也是一臉的懵逼。疤臉大漢對着絡腮胡一陣大罵:“你他娘的怎麽回事?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女人樓子裏多得是,非要往這裏找女人。你說這一路上你都玩死幾個了?再他媽管不住你下面的玩意,老子就幫你了結!”

絡腮胡低三下四的好一番賠不是,等到幾個人轉身出了門,才吐出一口濃痰,罵了句“晦氣”,拖着地上鮮血淋漓的女屍像拖死狗一樣拽了出去,留下一地白花花的腦漿和黑紅的血跡。

濃重的血腥氣夾雜着未知的恐懼撲面而來,使得衆人猶如鹌鹑一樣瑟縮着,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甚至連呼吸都有點小心翼翼了。

衆人身處絕望之中,臉上散發着青灰的死氣,似乎都被吓破了膽。宋承晏緊緊的摟住懷裏的顧明珠,一只手臂環過顧明珠的眼睛和耳朵,盡量不要她看見這凄慘的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衆人緊張的快要不能呼吸時,絡腮胡重又進來,丢了幾個饅頭和小半桶水。“都他娘的給老子吃,吃飽了晚上爺爺送你們上路。”

當場有人吓的哭了出來,都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平時在家似乎也都金尊玉貴呼奴使婢的,哪裏見識過這樣的兇險,只覺得再無回天之力,再加上之前那姑娘撞牆而死帶來的震撼……

宋承晏聽到這裏,又想到之前聽到的只言片語裏有什麽池州啊,船啊,河啊之類的,估計他們是要走水路到池州。池州宋承晏知道,離京城好幾百裏路,萬一到了那裏,想獲救的機會就很渺茫了。如果要逃,只能趁今晚,上船之前了。

估計是幾個大漢覺得給這幫子人的水裏都有迷藥,根本不怕他們會逃走,因為他們估計這幫子人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

宋承晏看了看懷裏的顧明珠,小臉緋紅,萎靡的很,心說不好,伸手一探顧明珠的額頭,果然,起了熱。宋承晏看了眼桶裏的水,咬着牙給顧明珠喝了小半碗,他自己就着口水吞了一個幹硬的饅頭。

可能是覺得勝券在握,也可能是另有急事,乃至傍晚,其他人走了個精光,只餘一個小個子和絡腮胡兩人。估計之前的人怕絡腮胡死性不改,還給他叫了個相好的過來,看着幾人熟絡的樣子便知道了。

宋承晏寸步不離的守着顧明珠,靜靜的靠在一個靠窗的角落,暗暗觀察着地形,心裏想着逃走的路線和方法。他在顧明珠耳邊輕輕的嘀咕了幾句,顧明珠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點了點頭。

掃視了眼周圍的幾個人,宋承晏皺了皺眉頭,不是他冷血,而是這些人如果帶上可能會成為拖累,但是不帶的話道義上又似乎有些說不過去。想了想只覺得難以決斷,索性便丢在一邊,聽天由命吧。

天微微的暗了下來,外面的兩男一女,喝的興起,又開始淫言浪語起來。絡腮胡興頭上來竟然要雙龍戲鳳,惹來外面的女子一陣浪笑。宋承晏聽到這裏示意明珠跟緊他,他在衆人驚愕的眼神中站起身,似乎全無一絲之前的虛弱的樣子,冷冷的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大家夥被他的氣勢所懾,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看着他一點一點的移到窗邊,衆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知是誰吞咽口水的聲音,咕嘟一聲,竟顯得異常的清晰了起來。顧明珠緊緊跟在他身後,手上鮮血直流,她剛喝過摻着迷藥的水,這會子神智都有些迷糊,只能靠痛楚來提神。

也不知是真的有把握還是怎麽的,邊上的窗竟然是虛掩着的。宋承晏探出頭看了眼窗外,想着之前的淫言浪語的方位計算了下絡腮胡和小個子的位置。看着已經黑下來的天色,知道再不走可能就沒有機會了。回頭示意了下衆人,便帶着顧明珠輕輕的翻了出去。

落地後,宋承晏并沒有立即逃走,而是靠着牆根靜靜的站了一會,估摸着前面的三人可能已經鬧了起來,才示意爬出來的衆人,向着夜色裏散去。

看了眼衆人,宋承晏估摸着可能全部翻了出來。看着有個似乎嬌弱得很的姑娘竟然也在其中,他心裏一時也很不是滋味,大家現在全憑着一口氣撐着,似乎只要不放棄便總能找到一線生機。

畢竟活着才有以後,才有将來。

示意衆人分散開來,這樣逃出去的機會便大些。至于能否逃出去,這個只有天知道了,反正逃了還有希望,不逃只有死路一條。

顧明珠的腦袋還是有些暈沉沉的,她又用指甲狠狠的摳了下掌心,刺痛讓她的眼神逐漸清明,她扯扯宋承晏的袖子,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奔去。

兩人一路趔趔趄趄的跑着,雖是身小力單,可一個時辰下來,也跑了好幾裏地,前面是個岔道口,往左邊拐正好和官道相交。

宋承晏忽然站住腳,卻是一陣咿咿呀呀的板車聲正從前面不遠處傳來

顧明珠不知發生了什麽,看宋承晏停下,一屁股就癱坐在地上——跑了這麽久,早累的快要昏過去了,卻害怕拖累宋承晏,不得不拼命跟在後面,現在提着的那口氣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了,坐在地上拼命的喘着氣,覺得自己真是連喘氣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

宋承晏蹙了下眉,挨着小姑娘趴在地上,死死盯着官道的方向——

兩人附近正好是一叢灌木,雖然已經沒幾枚葉子了,遮住兩個幼小的身形還是可以的。宋承晏扯着顧明珠便爬到了灌木叢後面。

宋承晏越看神情越嚴肅,顧明珠心下也覺得不好,畢竟她又不是真的小女孩,想着這麽晚了,走在道上的估摸也不是很麽善類。于是也順着宋承晏的眼神往那邊瞧去,一看之下,臉色頓時慘白——

倒不是說看到了那群綁人的壞蛋,而是明顯這也是打家劫舍的行當。

那駕車的漢子扛着一把大刀,後面的車裏不時傳來叫罵和哭喊,可不就是那幫子壞人一樣樣的?

過度驚吓之下,差點兒就叫出聲來,唇上忽然一涼,卻是被宋承晏死死捂住,一直到車上的人看不見影子了,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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