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2 章

022

司月簡單收拾完桌面,洗完澡後,本想去找呂程安聊聊,但對方已經上床睡覺了,她只好暫時作罷。

雨很有節奏地拍打窗戶,形成一段很好聽的助眠音,司月找了一本書,靠着床頭看,剛看一段,又想起今天陳暮最後聯系的那個人,艾瑞克。

書的內容寫了什麽,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另一邊。

蕭禾在書房的一排排書架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最上面的一排,擺滿了陳年老書刊,第二排是一些專業名著,再往下全都是清一色類型的書——《雨夜》

光是第一批親簽和特簽的書,蕭禾就搶了三十本放在家裏。

他翻到有關于今天案件內容的那一段劇情,手指随着文字逐行往下,慢慢就看完了一頁,又一頁。

這一段劇情他看過不下十遍,卻還是找到了他未曾翻到的細節。

他的手指撫過每一個墨字,在最後一段的第一行停了下來。

一行行印刷體的墨字,倒映在蕭禾深邃的眸中,一直擰緊的眉心微微松動。

或許,他們從一開始的調查方向,就是錯的。

“叮咚”一聲是企鵝的新消息提示音,蕭禾的思緒拉回,擡手解鎖手機,看到聊天欄裏亮起的頭像,備注為折花。

[折花]:睡了嗎?

蕭禾點進去,喚起手機桌面的鍵盤,輸入兩個字又删掉,指尖猶豫了三秒,最後輸入了三個字問“怎麽了”。

[折花]:最近發生的案件你有看嗎?

[小王子]:聽說了,花花你還好嗎?

發出沒一會兒,蕭禾又補充了一句:最近學習上有點忙,在準備考研,一直想問花花的,但沒騰出來時間。附帶一個好累的表情包。

[折花]:沒事,那祝你考研一切順利哈。

許是猜到司月往下要說什麽,蕭禾很快在鍵盤上敲出一段話發送。

[小王子]:謝謝花花,正好我也想問你來着,那個案子到底咋回事啊?

司月輸入到一半的話停住,大拇指點到删除鍵,又重新輸入了一段。

[折花]:還在調查中,作為案件相關人員,我也在配合警方辦案。

話雖如此,但網上的風言風語司月也有看一些,即便他們官方澄清謠言後,依舊有小作/坊記者在報道,引得一衆人猜測推理。

更有其甚,推理的比他們警方還要面面俱到,可推理的說詞,卻不足以支撐提出的觀點。

司月看完一圈回來,又忍不住想起,二十年前死在兇手手裏的父親,那個案子至今未結,似乎成了懸案。

而她的父親,同樣被這些小作/坊記者寫的報道,變成了一個放走兇手的背叛者,最後自己還死在兇手手裏的笑話。司月一直想為父親澄清,可主筆人丢下那篇報道,銷號跑路了,從此無影無蹤。

一直到三年前,司月在美國遇到了當年那篇報道的主筆人。她将主筆人告上法/庭,要求還她父親清白,最終主筆人構诽謗/罪進去了。

可外面的流言蜚語依舊不斷,很多人始終認為,如果不是她父親的阻礙,那宗案子早就結了。

[小王子]:警/察盯上你了嗎?

司月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你也覺得是我模仿了自己小說作案?

[小王子]:沒有沒有,我是相信花花為人的,畢竟咱們都認識這麽久了。

[折花]:具體不能跟你詳說,但案件的确有點複雜。

[小王子]:或許你們一開始的調查方向就是錯的呢?

[折花]:錯的?什麽意思?

[小王子]:我看了網上那些推理,覺得其中有一個就說得挺對。或許你們可以嘗試着,按照書中的查案方式去調查,會有新的發現呢?

司月那麽沉默了很久,隔了十分鐘才發來消息。

[折花]:!!你這個想法有點東思,我采納試試,謝謝你。等案子破了,我請你吃好吃的!

[小王子]:不客氣。

沒等蕭禾再說什麽,司月那邊發來一條“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晚安”,頭像便又黑了下去。

她下線了。

蕭禾輕觸屏幕,手指沿着虛拟的軌跡緩緩上滑,翻閱着過往的聊天記錄。在這片數字的海洋中,仿佛在尋找着什麽。

最終,他三根手指并排一滑,将此刻的界面定格為一幅靜止的畫面,保存于手機的相冊。

不同于微/信的長久留存,企鵝上的聊天記錄更像是時間的過客,轉瞬即逝,不易捕捉。

蕭禾重新放下手機,坐在書桌前,手不自覺地摸上《雨夜》的扉頁。

窗外,一場瓢潑大雨正肆意傾瀉,雨滴與玻璃碰撞,發出清脆聲響,是大自然獨有的交響樂。

遠處,高樓大廈錯落有致,雨水如同一層神秘的面紗,模糊了樓內散發的點點光芒,光與影交織,逐漸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結界,将一切塵嚣隔絕,恍若整個世界都被這場雨溫柔地包圍,沉浸于一種靜谧而神秘的氛圍之中。

翌日。

司月昨晚沒睡好,起了一個大早,看到同樣起得很早的呂程安,她淡淡問:“早上想吃什麽?”

看到司月捧着手機,呂程安一眼就看出來,“姐,你要點外賣嗎?”

“不然呢,我又不會做飯。”司月攤開雙手。

看着她那副樣子,呂程安不禁想起兒時司月第一次做飯的場景。炒糊的牛肉,和那炒成“土豆泥”的花菜。

他後背一麻,随後搖搖頭道:“我做吧,我會做飯。”連着強調兩遍。

司月下單的手停住,看向他的眼神裏多了質疑,“你還會做飯?”

按理說,程娟那個性子,是絕不可能讓呂程安踏進廚房一步,更別說他會做飯了。

“會。”呂程安給出了很肯定的回答。

司月有些不太相信,目光追随着他往廚房走去,他先從冰箱拿出來四個雞蛋,想到什麽,又轉身問司月。

“姐,你要水煮蛋嗎?”

“不了,你吃吧。”司月收回視線,低頭看手機裏陳宜然發來的消息。

呂程安又放回去了一個,拿出一個陶瓷碗,熟練地在邊沿敲碎一條縫,打進碗裏兩個雞蛋,又用筷子簡單攪散,速度又快,手又穩,不難看出來不是第一次這麽做。

司月伸着脖子,時不時朝他那邊瞄一眼。

呂程安把打好的蛋端起來,放進蒸籠裏,他準備給司月做一個雞蛋羹。

過了一會兒,門鈴響了,司月下意識地起身要去開門,卻被呂程安搶先了一步。

都不用司月走到門前,她已經猜到了站在門外的是蕭禾。

“你姐呢?”

“裏面呢。”

呂程安圍着圍裙,一只手搭在門把手上,另一只手扶着門框,完全沒有要讓蕭禾進門的意思。

“你找我姐幹什麽?”他問。

“我找你姐姐聊一下案子。”蕭禾推開他的手,徑直往裏走。

呂程安回頭想提醒他換鞋,卻發現那家夥穿着拖鞋。

“外面雨還在下,風也在刮,現在去局裏估計不太方便,街上全是水。”

司月聽到他在門外說的話,靠在沙發上,手裏抱了一個抱枕,“你要聊啥?”

“我想到了新的破案思路……”蕭禾說到這裏一頓,又想到了呂程安還在,話到嘴邊咽回去。

“你們聊,我去廚房。”說着,呂程安非常識趣地回到廚房,把廚房門拉起來,隔音效果很好,客廳的聲音他一點沒聽見。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蕭禾拉開廚房門,嗅了嗅,忍不住大誇道:“小朋友,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呢?”

“都說了我不是小朋友,我有名字。”呂程安給了他一個無語的眼神。

“好啊。”蕭禾靠着門框,薄唇勾着笑,“你叫什麽名字?”

“呂程安。”

“呂程安?”

蕭禾複述了一遍他的名字,“什麽安?平安的安嗎?”

“對。”

當初呂毅和程娟給他取名的寓意,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

“是個好名字。”

蕭禾明白了其中含義,随後目光投向呂程安身後的雞蛋羹上,絲毫不客氣地問:“正好我也餓了,我可以蹭個飯嗎?”

呂程安沒立馬拒絕,而是看着司月,尋求她的意見。

“一起吧。”司月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給陳宜然,息屏手機,起身走向餐桌,看了眼他擺在裏面的菜。

“做了這麽多,我們兩個人也吃不完。”

呂程安回了一個哦,一盤又一盤的菜端上餐桌,又給司月盛了一碗瘦肉粥。

粥的溫度超出預期,他的雙手瞬間感受到熱意,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用雙手捏住了自己的耳朵,試圖以此緩解突如其來的燙熱感。

“你慢一點。”司月不自覺地彎起唇角。

蕭禾動作麻利地幫他們倆盛好了粥,仿佛對熱度毫不在意,他徑直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眉宇間流露出一絲意外的驚喜,不禁挑眉贊嘆:“味道真不錯,安安,你這粥手藝了得啊。”

他親昵地直呼呂程安的小名,那語氣裏滿是不請自來的熟絡,惹得呂程安一陣微妙的不适,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怼回去。

想到他送給自己的衣服,他只氣自己算漏一步,沒多帶一套衣服來。

呂程安撈出兩個水煮蛋,有些別扭地推了一個給蕭禾。

“給我的?”蕭禾看着雞蛋,問呂程安。

“對。”

司月眼皮都沒擡一下,淡淡道:“他對雞蛋過敏。”

呂程安伸出手把雞蛋拿回來,手速快到蕭禾還沒來得及眨眼。

“那你吃點別的吧。”呂程安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夾菜。

司月先品了兩口溫潤的豆漿,細膩的豆香在舌尖緩緩綻放。

呂程安的目光随着她的動作流轉,見她對面前那碗精心準備的雞蛋羹視若無睹,心中不禁生出些許疑惑。

他小心翼翼問:“姐姐,雞蛋羹不合胃口嗎?”話語中藏着一絲試探,又帶着幾分忐忑。

他明明記得,小的時候司月是最喜歡吃雞蛋羹的。

司月仿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拿起勺子,輕柔地舀起一勺雞蛋羹,緩緩送入口中,贊賞道:“很好吃,謝謝,辛苦了。”

話音剛落,蕭禾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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