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7 章 紅瓖(一)

紅瓖(一)

小城的河流靜靜流淌着,楊柳樹垂下來,一起風就開始飄蕩,惬意極了。

“我在跟暖暖玩耍的時候,看到了齊縣以前很熱鬧的場景。如果不是因為混元珠,齊縣會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一位偉大的女性帶着自己的族人開拓了這樣的一個地方,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幸好我們來了,我們看見了。她們也不至于成為別人口中的妖怪了。”趙秀秀附和道。

這一句話是說到了匡天一的心坎裏,他正欲上前摟住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就只是用手輕輕錘了她一下。

趙秀秀不明所以,還以為匡天一又是在跟她置氣了,于是反手狠狠重錘了他一下。

“女俠饒命。”匡天一挨完這一拳覺得吃痛了,假裝要倒在地上。

姚笙泠在一旁笑得要合不攏嘴了,用袖子半掩面,不能讓人看見她的失态。

正打鬧間,蕭逸塵從河邊走過來了。

他的道袍被風吹起來,整個人修長無比,周圍的風景襯托着他,從遠處望過去像是一位谪仙走進了畫中。

“哇,蕭道長,你剛剛好帥氣啊。”趙秀秀看呆了,一臉癡迷看着他。

“氣質出塵,果然人還是要隔遠看。”匡天一也呆住了,自說自話。

蕭逸塵白了他一眼,說道:“錦囊。”

言簡意赅。

匡天一遞過去,看着他把一縷白煙放進了錦囊之中。

“這個是……”

“這個就是暖暖了,我帶着她回觀裏修煉吧。”

“诶,道長,你能不能也給我一個錦囊啊?”匡天一說道。

“為什麽?”

“因為我的混元珠沒有地方放了。”他拿出身上所有的混元珠,攤開來。

“一、二、三…..你已經有五顆了?”趙秀秀數着,這個數量也是驚訝了一下。

“對啊,其實有六顆。”他朝姚笙泠那邊使了眼色。

“是,再加上我這裏的。”姚笙泠把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笑着回答他。

“匡兄弟搜集這個如何?”

“我當然是帶着任務來的咯,你應該用不上這個吧。”

蕭逸塵撇過頭去,不再回答他。

匡天一一路在跟他要錦囊,蕭逸塵也沒有給,于是他又罵了蕭逸塵一路的小氣鬼。

夏日炎炎,他們四個也走了好幾個時辰了,走得是口幹舌燥的。

“我好想吹空調,吃冰西瓜,喝汽水。”匡天一在一旁哀嚎。

“我剛剛看到有一處炊煙,這附近應該是有人家的,不妨再往前走走看,也好找一個地方歇歇腳。”姚笙泠說道。

“姚姐姐你別慣着他。”趙秀秀說,她不耐煩看向匡天一:“每天都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要找混元珠的是你,就這麽點小困難都受不了,你幹脆回你的世界當少爺去好了。”

“我就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匡天一又被怼了,他悻悻地說道:“就讓我幹嚎一下都不行嘛。”

趙秀秀別過頭去不理他了,她快步跟上了蕭逸塵,這下子就有兩個人在跟匡天一鬧別扭了。

姚笙泠看了看前面大步行走的兩個人,自己也跟上去了,只留下匡天一一個人在隊伍後面。

這下子他就徹底老實了。

走不了多遠,果然就如姚笙泠說得那樣,不遠處就有一家客棧。此時正值晌午,炊煙袅袅升起,飯菜的香味也飄得老遠了。

“咻”地一下,一個人影閃過。只見匡天一大步上前,向客棧走去了,将他們三人甩到後面老遠。

“切,什麽毛病。”趙秀秀沖着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蕭逸塵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了笑說道:“我們也快跟上去吧。”

“走吧。”見趙秀秀遲遲未動,姚笙泠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走了。

匡天一一只腳剛踏進客棧,就聽得裏面人音嘈雜的。有一個坐在門檻上喝大酒的江湖人士,敞着個大衣,露出一點肚臍,全然不顧他人,優哉游哉地看着人來人往。

這裏面賭博的、喝大酒的、大聲交談的,各色人等魚龍混雜,分不清好壞。

“好好好!紅姑娘再喝了這一杯,在下就幹了這一壇!”一個光頭光膀子的男人說道,這人膀子上還有青龍紋身,說話間大搖大擺的,青龍紋身像要飛起來一樣,看着甚是吓人。

“那,這可是你說的。”一個嬌魅的聲音響起。被叫紅姑娘這位女子,在客棧大堂的正中間坐着。周圍聚齊了一幫江湖漢子,在悶熱的夏季擁擠在一起,更顯得濁氣沖天。

而紅姑娘的身下用桌子椅子疊起來一人高的位置,她斜身靠在椅子上,纖纖玉手拿着一盞酒杯晃啊晃的,這坐姿正好露出一雙潔白纖細的雙腿,紅色的衣衫更顯得這腿白嫩無比。她雙腿交叉,搭在上面的一只腳也晃啊晃的,晃得直叫人心動,在這群糙漢子中更顯得妩媚了。

匡天一不管這群人,眼睛雖然沒有瞟過去,但是自己一直注意着那邊的動靜。

不看熱鬧,不管閑事,但是不錯過任何一點信息,這就是他做人的宗旨。

紅瓖從他進門開始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睛一刻也沒有挪開過。

光頭順着紅瓖的眼睛往這邊看,只看見匡天一一人在小桌子上喝茶,他大聲叫道:“喂,那邊的小兄弟,過來跟我們一起玩嘛。”

匡天一扭頭看了看四周,發現光頭是在叫他,于是他擺了擺手,也不看向那邊。

“看來這位小兄弟不太喜歡我,那也罷了,是我不夠美麗了。”紅瓖故作失望的表情,說完還把裙子掖了掖。

光頭一見她這樣就急了,直接跑過來揪住匡天一的脖子,把他整個人從座位上拎起來,拎到了紅瓖的面前。

這個光頭一身的腱子肉,手臂上的汗黏糊糊的,匡天一聞了感到胃部不适。但是光頭哪裏是能夠容許他反抗的,都還沒等匡天一站穩,他就把他的臉往紅瓖的腿上貼:“怎麽一個大男人見了美人還不心動的,讓你小子裝模作樣,給我看!”

匡天一這下子是大氣不敢出,自己真的太窩囊了。他想起自己似乎學到了一點法術之類的,之前一直被趙秀秀嘲笑,現在也使出來,治治這群人。他想要伸手拔劍,卻始終使不上力,整個人像一只八爪魚,在光頭的手下手舞足蹈,極其可笑。

“哈哈哈哈哈。”周圍人見狀都笑起來,紛紛說道:“這小子還給我們跳舞助興呢!”

“匡天一!”趙秀秀的大嗓門響起。

本來平時她咋咋呼呼匡天一怵她得很,也一直頭疼的很,但是如今這一嗓子對他來說,簡直如同天上的仙樂一般。

他極力轉過頭,用被壓扁的嘴大聲叫喚着:“救我!”

“诶,這是哪裏來的小娘子,怎麽生得這麽水靈……诶诶诶!”光頭話都還沒有說完,趙秀秀三兩下就跳到了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腦袋,一個巴掌扇得光頭是原地旋轉了幾圈,直叫他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本來還散漫的一群男人,一下子就站直了。一個矮小的瘦不拉幾的男的站出來雙手抱拳問道:“不知這位女俠是?”

“給我滾開!”趙秀秀看也不看,擡手就是一個巴掌呼在臉上,一下子就把那人給打蒙了。

“你在做什麽?”她揪住匡天一的耳朵質問道。

“這真不是我主動的,是那個光頭他非逼着我!”匡天一還沒說完“啪”地一下一個巴掌甩在他臉上了。

這下子可打清醒了,相處了這麽久,差點就忘了她是一個徒手殺狼,砍頭如割草的一位猛女了。

“咚”地一下,匡天一重重倒在了地上。

趙秀秀擡起他的腿就往一邊拖,拖到一旁的小桌子那。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再敢說一句話,趙秀秀撇了撇衆人,大聲吼道:“看什麽看!吃飯!”

大家瞬間就作鳥獸散開了。

“這吃醋的女人真難惹啊。”還有一個人在小聲嘀咕,被趙秀秀的眼神吓到馬上閉嘴了。

匡天一扯着一張嘴巴大哭,邊哭邊吃,邊哭邊喝,從大堂哭到房間,似乎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

都回房了,他還是在哭個不停。

“匡兄弟……你還是去給趙姑娘道歉吧。”蕭逸塵勸道。

“我道歉?我憑什麽道歉啊?你怎麽不說她打人,她來道歉啊!”

“她不肯,所以只能你來。”蕭逸塵停頓了一下,“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動手的那個人道歉的,有時候也有可能是……呃,該打。”

匡天一一臉疑惑看着他,不敢置信:“這是道長勸人的方式嗎?你修的什麽道?”

“噢,我是靈山教,修的是無為自然之道,不過偶有自己的見解也算是對這世俗的一點認識了。”

匡天一白了他一眼,他這是個反問句,并不是疑問句,這人還認真答上來了。反正要他道歉是絕不可能,是那個趙秀秀不分青紅皂白打人的。他不耐煩說道:“行了行了我要睡覺了,你們自己玩去吧。”說完還把蕭逸塵往房外趕,“啪”地一聲重重關上了門。

“這兩個人真的是一個德行。”蕭逸塵站在門外自言自語:“嘴硬。”

這一下午匡天一沒有出門,也沒有睡好,他的臉一直覺得火辣辣地疼。在翻來覆去之間他似乎來到了另一個地方,他依舊側身躺着,躺在一個大殿的正中央。殿前的燭火忽明忽暗,這裏的天色已經很晚了,還有人跪着跟他說一些事情。

“陛下!此女斷不可娶!”一位老臣的聲音響起。

他想要說話卻怎麽也張不開嘴巴,也發不出聲音。

而那位老臣一直跪在他面前,頭垂在地上,極力說道:“姜國和我們秦國是制衡關系,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兩國遲遲不交戰,還是表面友好往來的樣子。若是娶了姜國的公主,他日誕下皇子,那姜國勢必會趁機吞并我們啊。”

他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遲遲不回答那位老臣的話。

他看向青翎劍,它在一旁靜靜待着,它可不會像人一樣講七講八,它只會一直陪着自己,支持自己做的任何決定。

“孤執意如此,元伯您也不必再說了。”

“陛下!”

接下來的畫面已然模糊不清,匡天一就這麽沉沉睡去了。

恍惚之間,他看到了門外的一襲紅衣,一個女人站在他的房前。

“秀秀……是你嗎?”

然後沉沉地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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