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衛正豪走後,時絮倒了杯冷水喝了一大口,才有了點真實感,她原本以為會是一場無力的災難,因為目前靠她自己是根本不可能鬥得過時威。
卻沒想到柳暗花明,外公居然如此有先見之明,還留下了一份遺囑,讓她頓時可以喘口氣了。
徐驚晝走了過來,“喝水別喝太急,現在應該高興才是。”
時絮點了點頭,“确實是該高興,可沒到最後一刻,還是不能松口氣。”
“的确,但車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徐驚晝彎了彎唇,“你還是好好準備文科的期末考試吧,其實過去的事已經過去這麽久,并不急着一時,而你的當下才是該着急的,你過的好了,那些憂愁的事都會迎刃而解。”
時絮深吸口氣,“你說的對,我去看書,你呢?”
徐驚晝:“我回家,晚上出去吃吧?”
“行啊。”時絮放下水杯,進屋學習,也沒管徐驚晝還在客廳,現在真是一點也沒拿徐驚晝當外人。
徐驚晝略挑了挑眉,也算是好事,不是嗎?
五一假期很快結束,再回到學校,時絮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待在學校,讓心裏有種寧靜感。
一個假期,她經歷的不少,不,應該是說最近這幾個月,她經歷的太多太多。
時絮偏頭看了眼在低頭寫數學卷子的徐驚晝。
幸好有他,要不然時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得過來。
“看什麽?”徐驚晝忽然擡頭,和時絮對視上。
時絮的眼神閃過慌亂,急忙收回視線,“沒,我在想應該做數學還是做地理。”
徐驚晝只當沒看出來,還給了她建議,“地理吧,文科數學會簡單一些,你這個數學分數也差不多了,地理缺的多,多做點,熟能生巧。”
時絮點了點頭,“行。”
随後她拿出了地理書。
對于地理可能是興趣使然,她學習起來不覺得難,歷史也是如此,倒是政治上有些理論弄的頭昏腦漲,不過林千嶂幫她弄到了文科政治的考點背誦,據說期末考試大題都是從裏面出,只要背下來,能簡單運用就行。
過了勞動節,容市的天氣一天天熱了起來,教室已經開起了風扇,有人穿了短袖,吃起了雪糕。
中午時絮在教室寫試卷,林千嶂提着一袋子冰棒進來,“時絮,挑一個。”
時絮擡頭看了眼,“你買這麽多?不怕化了。”
一個袋子裝滿了冰棒。
“所以這不讓你挑嘛,放心,不等融化了,就該進大家肚子裏了,對了,徐驚晝呢,你再給徐驚晝挑一個。”林千嶂朋友多,這一袋子冰棒還不夠分的呢。
“他去廁所了。”時絮挑了一根芋泥啵啵的冰棒,沒吃過這個口味,看着像奶茶的名字,想了下,給徐驚晝挑了根綠豆沙口味的,之前有見過他喝綠豆粥,應該不會錯。
時絮才選好,林千嶂就跑了,根本就沒給她拿錯的機會,時絮看着手上的兩根冰棒,徐驚晝就在後門進來了。
時絮只好把兩根冰棒舉起來,讓他先選,“林千嶂買的,你要哪根?”
徐驚晝看了眼冰棒,又看了眼時絮,明顯看見時絮的視線落在芋泥啵啵那根上,卻還讓他選。
他故意把手伸向芋泥啵啵。
時絮的眉梢微不可察的蹙了下,但又很快松開,沒事,綠豆沙的也很好吃。
就在徐驚晝要摸到芋泥啵啵時,手又拐彎拿了綠豆沙,輕笑道,“自己喜歡的拿出來給我挑什麽?”
時絮沒想到自己的小心思這麽輕易就被識破了,撇了撇嘴,“我又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什麽都行,我不挑食。”徐驚晝撕開包裝。
還是今年的第一根冰棒,來明嘉的時候還是冬末,現在已經是夏初了,時間過的真快啊。
時絮美滋滋的撕開芋泥啵啵,原本以為會是一個踩雷的口味,沒想到居然意外的好吃,“我明天也去買,這個真好吃。”
“你好像很喜歡芋泥口味。”徐驚晝吃着綠豆沙的冰棒,拿出抽屜裏的試卷。
“因為芋泥好吃,軟糯香甜。”時絮想起了之前徐驚晝給她買的芋泥小蛋糕,真的很好吃。
徐驚晝笑了笑,暗暗在心裏記下了。
吃完冰棒繼續寫卷子,時絮現在的卷子太多了,根本就做不完。
五月中旬有次月考,考試的時候時絮就懸着心,覺得考砸了,成績一出來,果然,時絮考的很差。
除了語數英,可以說是一塌糊塗,因為知道時絮想讀文科,班主任就沒找她談話,時絮對于自己的理科水平很差已經十分坦然,可是讓她沮喪的是,她找老師要了一套文科的卷子,做出來除了語數英,也是一塌糊塗,也就只比理科好一些。
這一天,時絮的表情都有些低沉,關于文科的成績,時絮并沒有告訴別人,所以林千嶂和謝苒以為時絮是在為理綜發愁,便安慰她反正她是要轉文科的人,理綜好差都無所謂的。
時絮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她根本就不好意思說自己文綜也一樣的差勁。
晚自習時絮在做歷史題,有道大題沒做對,甚至她去看參考答案也有點看不懂,她落後別人太多了,她不知道這樣的時間能不能追回來,讓她心裏無比煩躁。
第二節晚自習,時絮翹了課,逃往天臺吹風。
五月的容市白天天氣燥熱,晚風卻還留存幾分涼爽,從天臺往下看,對面一整棟教學樓都是燈火通明,将黑夜照亮成了白晝,隐約能看見一群人在籃球場揮灑汗水。
斷斷續續的蟬鳴聲穿透鼓膜,時絮雙手趴在圍牆上,下巴搭在手背,把整個腦袋的重量都壓在手上,目光愣愣的看着教學樓裏奮筆疾書的學生們。
他們是否也會像自己一樣,感受到迷茫呢?
她的親人去的早,沒人為她規劃過,時威也不管她,她還太稚嫩了,有些時候做出的決定也會懷疑,怕自己做錯了。
她只剩下一個人了,若是錯了,就是萬劫不複,沒有人會拯救她。
時絮看的眼睛花了,天上下了霧,白茫茫的,她偏過頭,看着圍牆的牆角上一株狗尾巴草長的很好,葉片随風搖曳,花穗飽滿。
這裏是水泥抹過的牆壁,居然還能頑強的長的這麽好。
時絮目不轉睛的盯着它,想找出它長的強壯的理由,忽然眼前一晃,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現在朦胧月色中。
時絮下意識收回目光,扭頭飛快的用指腹蹭了下眼尾,狀似無意的笑,“你怎麽找到的這裏。”
雖然極力僞裝,徐驚晝還是沒有忽視她嗓音中的那一絲啞。
徐驚晝沒回答她這個問題,遞上來一杯散發着涼意的奶茶,“喝嗎?”
時絮猶豫了一瞬,伸手接了,“謝謝。”
為了掩飾眼神,她垂眸專注的插奶茶吸管,好在夜色蒼茫,應該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吧。
“噗”一聲響,吸管插進了奶茶裏,時絮低頭吸了一口,有些驚喜,是芋泥口味的。
徐驚晝比時絮高了不少,站在時絮這邊,雙手撐在圍牆上,将那株搖曳的狗尾巴草遮住了。
時絮安靜的喝着奶茶,徐驚晝看了一圈,半開着玩笑,“這裏風景不錯,怪不得你來在這裏吹風,你還挺小氣,看風景也不喊上我。”
原本是有些低落的氣息,因為徐驚晝這句話将時絮原本的心緒打破,“沒,你剛才不是不在。”
“是啊,我就去了趟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同桌就不見了,”徐驚晝雙手交疊,輕笑了下,“時絮,你看見一個新聞沒有,我們學校有個人高一高二學習特別差勁,高三突然就開始努力,最後逆襲成為了全校的狀元。”
時絮認真的搖了搖頭,“沒聽過,我們學校的嗎?我怎麽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按理來說她的消息面挺廣啊,不應該沒注意到這麽大的新聞。
“時絮。”徐驚晝清越的聲音散在風中,吹入了時絮的耳朵中,她的耳膜微微發顫。
“什麽?”時絮扭頭看着徐驚晝,以為他是在叫她。
徐驚晝回眸,在黑沉的夜裏和她對視上,月光若有似無,倒映在時絮的眼睛裏,猶如湖面蕩漾,“我說,那個人的名字叫時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