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2 章

夜色如約而至,柳毅一骨碌地爬起來,喝了碗稀粥,準備将家前屋後好好拾掇拾掇。

也不知從小的環境使然,使他內心缺乏安全感的原因,總感覺自家院子的安全系數有點低,但一時也沒考慮周全,該怎樣捯饬一番。

倒也不是杞人憂天,确實是有這方面的隐患,大棚的遭劫不就證明這一點了嗎?

之所以還坐得住、睡得着,是因為毛賊再兇猛,也不可能突破最後一道防線,登門入室。

老房子此時的好處,顯示得淋漓盡致,雖然年代久遠,但主體結構全是青石,不似城裏的豆腐渣工程,住個三十年就值得稱道自豪了。

後來,又因不放心柳奶奶一個老人在家,畢業後,頭半年攢的錢,全好不心疼地砸進去,将門窗都換成不鏽鋼的,結實穩固得很。

搶劫的,除非帶着電鋸,鐵錘,不要臉的狂轟濫炸,光憑人力,絕不可能突破的。

假設真有那麽一天,這個宅子不要也罷。

算了,實在不行,費點柴油,到石場采些石頭,一個人辛苦點砌個石頭院子出來吧。

大棚跟空間一樣,被柳毅打理得整整齊齊,哪片種什麽一目了然。

他在這方面還有點強迫症,就跟情人眼裏容不得半粒沙子似的,哪兒出點雜草,哪兒長冒出界了,都會第一時間将它們拔掉,否則會覺得渾身不舒坦。

翻翻土,再埋上收集起來的羊屎,柳毅滿意地拍拍手,欣賞着眼前的一片欣欣向榮,還是幹農活實在啊,付出多少勞動,就有多少收獲,容不了半點欺詐。

當然了,漲勢這麽好的原因,除了肥料豐厚外,離不開柳毅經常澆水的緣故,井水輪不上供應,他就偷偷地灌溉空間的古井水。

反正也試驗過了,不管取多少水,古井都會維持同一個高度,不差一厘一毫。

他也不是較真的人,非得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空間這玩意,本身就詭異得很,哪能按照常理來揣度?不是白白浪費腦細胞嘛,只要有得用就好。

這方面,他倒想得開,豁達得很,順其自然。

心血和心眼,如今都耗在這大棚上了。

外面的三畝地,柳毅是一點也不抱希望了,照這情形下去,能收上來上百斤營養不良的紅薯玉米,就非常滿足了。

紅薯、玉米雖然耐幹旱,但也不是一點不需要水,只是相對而言,這方面的需求少些而已,看地裏遍地枯死的藤蔓,就知道還堅強活着的,已經屈指可數了。

小心翼翼地放下草簾,用磚頭将四個角壓嚴實,不可陽光一點可乘之機。

又來到羊圈,捧了一大捧草放進食槽。

羊群見柳毅來了,都歡快地蹦過來,快步擠到水槽邊,眼巴巴地望着。

“你們這些家夥,還好養在我家哦。”他将水槽注滿,慢悠悠地說道。

雖然養肥了,也難逃被下酒的命運,但好歹有死刑和死緩的區別,好死不如賴活着啊。

活着,才有可能因為品相不錯,有機會被看中,選作種羊,生兒育女,舒舒服服地過完一生,不消受那屠刀之苦啊。

村裏幾戶養豬的人家,一個個都快愁死了。

繼續養着嘛,費水費糠不說,還整天掉膘;殺了嘛,連個成本都收不回來,只能自家奢侈地腌制,鹽還不曉得要浪費多少?左右為難,那個糾結啊。

豬、養全成了雞肋玩意,畢竟不是誰都跟柳毅似,有個水草不愁的後方。

柳毅看着争先恐後喝水的羊群,內心百般不是滋味。

現在人跟畜生還有什麽差別呢?只不過那高高懸在頭頂的鍘刀,是虛無缥缈的老天爺而已。

它叫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天明啊,都是被圈養、沒自由的苦命貨。

過一天算一天吧,柳毅認命地打掃好羊圈,再将羊屎收集到牆角大竹筐裏。

羊屎可是好東西,無需發酵,還不用擔心肥力太足,将禾苗燒死,施到地裏,就是踩個正着,也沒有惡心到吐得感覺,可謂是農民首屈一指的好幫手啊。

周期性給大棚施肥外,多下來的,全讓他埋在空間裏了,雖然不曉得空間裏的土地用不用施肥,但柳毅是實在舍不得浪費。

就這樣,夜晚的四五個小時,在忙忙碌碌中,一晃眼就過去了。

屋內的窗戶雖然被堵得嚴嚴實實,但想到外面明晃刺眼的陽光,柳毅就煩躁得不行,一點睡意都沒有。

索性爬起來,三十個俯卧撐,一百個仰卧起坐,搞得自己是大汗淋漓,喘氣如牛。

運到果然是治愈心情不佳的良方,百試不爽,一通折騰後,那點道不清說不明的壓抑,也随汗排出,無影無蹤。

“柳毅,睡了沒?”院外傳來柳志的大吼聲。

“啥事。”

“快來我家,三缺一。”柳志一通亂吼,将話帶到後,忙不疊地跑回家了。

“這家夥,也不擔心我不去啊。”柳毅胡亂地擦擦汗,就套上衣服。

他也不自大,認為別人都是傻子,整天捯饬得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獨樹一幟的,時間一長,誰不犯嘀咕啊?

還是安穩老實地随大流吧。

現在聚一塊,老遠就聞見汗臭味的,熏眼刺鼻得很,誰也甭嫌棄誰。

數上一百顆花生揣兜子,留作賭資,這可是村裏時下最流行的玩法,奢侈啊。

跟柳奶奶說了一聲,就防護得當地出門了。

“咋回事,不曉得我不打牌嗎?”柳毅一進門,扔掉氈子發着牢騷,打眼望去,除了柳志,還有柳永和柳方。

柳方是柳明貴的兒子,上次柳毅爽快地接下他家的爛攤子,解決了一堆生豬肉,彼此還覺得挺處得來的,一來二去的,也有了點交往。

大家都是同齡人,也都放得開,無拘無束。

“擔心你在家發黴,狗咬呂洞賓。”

“哈哈,還是兄弟仗義啊。”柳毅拍拍柳志的肩膀說道。

他雖然不打牌,但是人家的好意是要領情的。

如今,可謂真正地重溫六七十年代的生活,水電全沒,交通全靠吼,人聚齊不容易啊,除了有牌瘾的,一天不打牌難受,誰願意頂着歹毒的陽光出門叫人呢。

“今兒可是帶了足足一百顆花生,準備大幹一場呢。”

“好,打土豪。”柳永也是摩拳擦掌。

“小虎今兒的零食有着落了,全靠兄弟支持啊。”

“嗬,小爺今晚的下酒菜也靠大家夥呢。”柳毅也是不甘落後的放狠話。

“都別咋咋呼呼了,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麻将被倒在桌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好似吹響戰前的號角。

幾個大男人,赤着胳膊,光着膀子,更有甚者,還将腳翹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摳着。

屋裏汗臭味、臭腳丫味混在一起,放過去,還以為進了垃圾場呢。

可能是晝伏夜出生活,迫使人快速習慣的原因,大家夥早練就了火眼金睛,屋裏昏暗一片,看麻将牌還都清清楚楚的。

“一條。”

“碰,三萬。”

“吃。”

你來我往的,好不激烈。

哎,也不知道,這種苦難中帶着溫馨的生活,還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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