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
看來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瞥了一眼何先生的方位,和姐姐吐槽我爸和二伯給我安排個無聊的工作鍛煉,都沒有時間逛慶典。姐姐寬慰我,讓我好好表現,據說二伯比看上去還有錢,在社會上有不少人脈,以後提攜着肯定好。聊了一會她便有事告辭了。我重新跟着何先生溜達,一下午很快過了,慶典這邊晚上沒有什麽節目,小攤也逐漸收拾着撤走,何先生說明天還是老地方,我點點頭就往本家人的賓館走去。
吃過晚飯,爸媽和我上三樓房間準備休息,路上他倆都很高興,媽說以前總是伺候別人,這幾天也能享享福讓別人伺候了;爸問我鍛煉的事情,我說了有個工作人員帶着我學習,人很穩重,爸開心起來告訴我要多待幾天,這個場子就是二伯的,二伯叫親戚們看他面子多住幾天,為了給這裏漲漲人氣。原來這個景區就是二伯的,我還以為他租下來辦慶典的,真夠嚎的。
我的房間是個單人間,小小的一張床靠着窗子,臺燈開着,灑着暖黃色的光,讓人很有安全感。我洗漱完畢,把自己甩進被子,絲絲縷縷的香熏氣味籠罩着,我神游着。今天事情太多,遇的人也多,耗費的心思也多,我是個內向的人,我指的內向是獨處獲得能量,和人打交道耗費能量;外向反之。總之消耗了太多能量,很快累起來,不多久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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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棕色的大地,髒黃色的天空,沒有雲,在遠處有幾棵荒樹,上面停着烏鴉,整個畫面透着羊皮紙一般的粗糙紋理,有着輕微的不規律閃動。一個女人在哭,她哭得撕心裂肺,顫抖不止,哀嚎不斷;她的懷裏有一團物體,沒有生命的氣息,一動不動。天的一角閃出一道橘色的光芒,女人手中的物體被不明的力量牽引着,拖至半空中,那是一個嬰兒,無聲無息。女人跪着哭嚎,更加凄慘悲傷,幾乎神經質地大叫着。橘色的光團包裹着嬰兒,發着柔和的光芒,接下來嬰兒的身體以零點五的倍速緩緩分離着,不是手腳頭的各個部位,而是不規則的肉塊,沒有血沒有筋膜組織,那些肉塊緩慢分離着,漂浮在半空中。橘色的光芒那麽溫暖,好像親吻着每一個肉塊,好像無名的神在擁抱自己的骨肉。畫面漸漸發出白光,直到整個畫面變成白色,在那白幕上出現一行字:xxxxxx即将第一次降臨。白光散去,一地的碎肉殘肢,四散開來,呈詭異的形狀擺着,濃烈的宗教色彩,血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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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醒來,一口氣沒有呼過來,腦子裏還是碎屍和哀嚎,手一摸身上全是汗。我躺在床上不敢動,強迫自己回想這個夢,我有這個習慣。我相信夢不是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它一定有着對應的現實原型,看到的聽到的在混沌的大腦裏加工重組,産出一個奇怪的劇本,對沒錯,昨天的劇本看來是恐怖那一類的,感情很充沛,母親失去孩子後的心如刀割很強烈,我甚至能感覺到痛哭中的一口氣上不來喉嚨的刺痛感;氛圍渲染得也很到位,昏黃的中世紀風格,克蘇魯風格未知的古神,奇異的宗教獻祭儀式,嗯這個夢十分的話打八分吧。我想這個夢應該是昨天看見童真姐和她寶寶聯想到的,至于為什麽是這個恐怖的內容,可能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回想複盤一陣後,夢的細節很快消失不見,只記得大概;那些情緒也是這樣,在夢中如同親身經歷,醒來後快速忘卻,我想這應該是人類大腦的保護機制,不然總有幾個膽子小的被活活吓死。
天蒙蒙亮着,現在是二號早上五點半,我精神不好,開始睡回籠覺,等再一睜眼,已經九點多了。我跳起來收拾,跑去一樓餐廳,早飯差不多結束了,我和幾個親戚問好,急匆匆去服務中心。老實說沒睡好我想能吃上一頓滿意的早餐,我突然想起新鮮的豆腐腦,現吃現挖那種,挖上熱拉拉的一碗,撒上辣椒香菜蔥花蝦米榨菜絲,來上幾個軟乎乎的包子脆酥酥的油條,找個好位置,美美地吃上一頓。現在想是不能了,我心裏有些怨氣但沒處發。
到了服務中心,何先生坐在總策劃邊上,兩人似乎在說話,看起來不熟的樣子。我走近了,總策劃笑着說,你是找到一個“好師傅”了,這位小帥哥是朋友介紹來的,我也沒給他什麽工作量,算得上清閑哦。。。我笑笑不知道怎麽接茬,何先生沒說什麽起身就走,很幹脆連客套都沒有,總策劃笑笑示意我跟上去,我點點頭動身,一邊心裏嘀咕遲到是不是留下不靠譜的印象。
今天的場地和昨天有些許不同,想來是總策劃那邊統籌安排。我們在一個棉花糖車邊停下,老師傅很有技術,一邊制作棉花糖一邊帶着表演,又唱又跳情緒價值很足,邊上的人都被逗得哈哈直笑。有一個女人要了個定制款,她想要捏成綿羊形狀的,老師傅手靈活的很,機器旋轉着吐出糖絲,紛紛擾擾纏繞在竹簽上,幾下功夫棉花糖成了一大一小兩個團子,有了綿羊身子和頭的樣子,再黏上幾個顏色不一的軟棉花糖,充當鼻子眼睛和羊角,也真的有了樣子,他咕嚕嚕說了一堆吉祥話将“粉色大綿羊”送到女人手裏。
那女人開心得很,拿了棉花糖左看右看,拿起手機想要自拍,那東西蓬松占空間,把她臉遮了一大半,看來是拍不好了。她放下手機,左右找起來,盯着我倆這邊,哎,小帥哥,嗨嗨嗨,你是專業的吧,幫忙拍個照吧,這個玩意拿着我拍不好。。。何先生不說話,我受不了冷落別人,受不了氣氛尴尬,上前表示可以幫忙,那姑娘開心得很,當下要請客吃棉花糖。我拿着她手機拍了幾張還給她,她拉扯着不讓我走,老師傅那邊早就目睹全程,棉花糖做好送了上來,那姑娘嘀的一聲付了錢笑眯眯的。做到這個份上,我只好接受,一個白色基礎款。
那姑娘和我攀談起來,說自己是游客,這邊太好玩,準備再待長點時間。我看她頭發泛紅,不似漢人長相,倒像是歐美那邊的,但第一次見面總不能刨根問底,失了禮數。她看出我的心思,說自己是少數民族人,名字和姓特別長,簡單點叫她什普就好。她話多很熱情,我默默吃着,太奇怪了這種人應該不是獨身旅行那類型哈。這姑娘沒有什麽心眼,巴拉巴拉啥都說,她扯東扯西,說也想在這擺攤賣東西,想體驗一下做生意的感覺。我告訴她這邊往裏走有個服務中心,你可以去問問看關于攤位的相關事宜。什普高興起來,熱絡地抱了我一下,說小攤擺起來記得過來光顧,風一般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