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8 章

第十八章

還沒到門口,遠遠就聽到那邊有不小的議論聲,走近了隊伍依舊排着,但不少游客側着眼看向一處。我倆出了大門,看見那邊工作人員和片警都在,走近一看,是個女孩穿着髒兮兮的,灰頭土臉的,白色衣裙霧蒙蒙的,沒有穿鞋赤着腳,表情怯生生的,坐在臺階邊上抱着膝蓋。片警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說出來別害怕;她搖搖頭說沒有;工作人員問有什麽能幫忙的;她指了指嘴,說想吃飯。這時候二伯來了,了解了情況表示可以提供飯食,在這裏吃住一段時間也可以但要幫忙工作。那女孩點點頭說了會洗碗,工作人員和二伯便把她帶着去吃飯了。我看二伯走了,便向兩個片警描述了童生的外貌特征,老實說接觸不多很多細節我也說不清,片警說失蹤最好父母帶照片來報案,你這說的太模糊,最近游客也多,我們這邊最多只能留意一下。我問最近有沒有失蹤的人,片警說景區這段時間忙安排了更多的人,治安很好叫我們放心。我問剛才那個女生是什麽情況,看起來很落魄。片警聊起來,說那女生意識清楚,說自己是窮游的,沒有被脅迫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窮苦人家的小孩,應該只是跑出來玩的。我沒辦法謝了片警往回走。

回去路上,何先生說還是要拿到照片,不然沒有進展,提議去找紀錄片拍攝組的人,我腦子糊塗忘記還有這回事,本家人有入門儀式,肯定有清楚的正臉照。攝影組的人都在游客賓館,我倆到了那裏,餐廳那邊人亂哄哄看着什麽熱鬧,時不時發出驚嘆聲。我倆上樓去了拍攝組的小套間,敲了半天沒有人應門,想來應該也是在下面看熱鬧,于是又回到一樓去餐廳找人。這時候人散的差不多了,我看清裏面的人,剛才那個女孩在和總策劃聊着天,桌子上有醋辣椒,各式碗碟筷勺,幾屜的蒸籠堆得老高,像是一夥人剛剛吃過早飯,我大概能猜到剛才的熱鬧是怎麽一回事。總策劃拍拍那個女生,往門口走來,何先生問那女生是怎麽一回事,總策劃說,窮游呗,玩着玩着沒錢了,童老板人善心慈,給她飯吃,我把她安排在後廚洗碗了,按理說這種事不必我親自來,但你倆剛剛沒看見,這丫頭吃包子跟吃旺仔小饅頭一樣,一口一個太恐怖了。。。告別了總策劃,我們在賓館前院找到了那群攝影師,我說想看一下紀錄片,他們推脫着說沒拍完不能給外人看,簽了保密協議的;何先生說想學習一下拍攝技巧,他們尴尬着說你是攝影師知道規矩,不要為難同行。我聽出來這幾人不會妥協,何先生雖然是攝影組但後來加入,也不和他們行動,看得出不熟的樣子,想來除了總策劃和二伯以外的其他人都是外人了。

出了游客賓館的院門,遠遠看到二伯和總策劃在聊着什麽,二伯的臉可憎起來。這個慶典場子是二伯的天下,所有人都聽命于他,雇傭關系,面子,情義,鈔能力,總之他說不要報警,那每個人都得同意;他說紀錄片和慶典更重要,那所有人都要為這兩件事繞路;我想着他給了多少好處,童生爸媽便不再糾纏報警,難道比當年學校的賠償還多嗎?難道他們已經準備好放棄童生了嗎?我心裏無名難受,每個人都不應該被忽視,不應該被遺忘,不應該被,,,何先生晃了晃我,讓我回去吃飯休息一下,下午老地方見再做打算,我無奈點點頭回去了。

下午彙合後,何先生問我有什麽頭緒,我腦子一團亂麻,根本不知道怎麽找人,那麽多的旅客,那麽多的行人,沒有家裏人幫忙,沒有工作人員協助,我喃喃着,先在慶典場子找,再回老家看看,周邊景區的網吧、游樂園,湖周邊和橋上,還有老村子,古祠堂,後山,要找的地方還有很多。。。我倆坐着沒有行動,我想着童生可能會去的地方,何先生問我怎麽在這件事上這麽執着,沒見我這麽着急過。我點點頭和他說以前的事,小時候家裏來了個小表妹,爸媽心大讓我帶她在街邊玩,那時候我也小,轉眼人就不見了。小孩遇事慌張,我很害怕小表妹出什麽事,被人販子賣到大山,被拖上面包車帶走,被壞人割下心肝五髒,我當時腦子裏全部都是表妹的父母哭叫着罵我,說就怪我弄丢了小表妹。我和爸媽在街上找小表妹,我順着路一邊哭一邊叫着小妹名字,過了一會,爸牽着小妹回來了。我氣急了罵她為什麽要亂跑,小妹一臉無所謂說自己就在旁邊玩,我委屈得很,一邊哭一邊吵她。可是爸媽見人找到了,便沒有當回事;小妹心性小,沒有當回事;小妹父母知道後也沒當回事,還說我小題大做發什麽火。那是我印象中很難受的一次,也是我小時候第一次發火的事,責任壓在我身上,我一個小孩承受着,小妹沒丢就無人在意,小妹丢了就全是我的錯了。何先生聽了說如果真的丢了,責任應該在大人,你那麽小為什麽把錯攬到自己身上。我說小妹如果真的丢了,我爸媽一定會推我出來,然後說着小孩的錯大人不要計較,懇求着對方的原諒,他們是我爸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們的劣根性。

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沒什麽安全感,什麽事情都不想麻煩拖累別人,自己做的事情也自己負責,因為我知道我爸媽可不會為我兜底,他們只是嘴上說說。我小時候雖然不懂害怕的緣由,但生活處境已經寫好了行為邏輯,我不自覺的給自己設置安全紅線,提醒自己只能靠你自己,沒有人能真正的為你兜底。何先生寬慰我這次童生失蹤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不要給自己壓力,如果真的出事,童老板才是真正的兇手。他說話總是這麽直接,但真正的兇手只有二伯一個人嗎,所有知情的卻選擇不作為的人,應該都算兇手吧,更諷刺的是,這些人大多都是父母姑伯一類的親戚,最親的人都選擇幹等着不行動,我不能接受。我心情低落着,聲音哽咽起來,我知道我做不了什麽,可是為什麽,,,我,我應該可以做什麽的,這一次如果還是小題大做,再一次小題大做,不管怎麽樣,總之先找到人,,,二伯他們以前那麽喜歡他,現在為什麽,,,大人的事情,我不想管,,我做不到幹等着,,幹等着什麽都不做,,,我要做點什麽,,,我要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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