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到處都是你在活動。”
“這是為什麽?”我看着他的臉。我可沒看到很多個我,我就看到這麽一個“我”。
“因為你是唯一的一個了。”張海客說道,“也許你自己不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有可能救張家的人。”
我心說:放你圌媽圌的狗屁,你們一個個都牛逼烘烘的,怎麽可能需要我去拯救?先來拯救拯救我的脖子吧,疼死我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張海客把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全給我講了一遍。
我迷迷糊糊地聽着,也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年,張家的主要勢力盤踞在東北一帶,已經延續了相當長的時間。這樣的家族其實控制着很多的歷史事件,包括中國歷史上很多張姓的名人,都屬于張家暗中“幹涉”整個歷史的棋子。
張家就像是一張無形的網,滲透在社會的所有關鍵節點上。他們看似沒有涉及任何政治,實際上卻牢牢地控制着一切。
這樣一個家族,經歷了無數朝代,他們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麽他們也會有分崩離析的一天。
以張大佛爺祖輩一支的離開為起點,張家在新思潮(詳見注釋二)的侵蝕下,開始慢慢地瓦解。他們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家族會被一套并不完整的體系所侵蝕?這是一套看似正确但卻無法達到的體系。後來他們想通了——那是因為他們強大了太長時間,幾乎所有的嘗試他們都做過,于是他們中的很多人,希望能達成一種完全不同的狀态。
好比一個電子游戲,一個人打easy模式已經上千遍了,他對游戲中的一切已經無比厭倦了,但他又沒有新的游戲可打。所以,他唯一的辦法是,挑戰一下hard模式。
雖然主族體系瓦解得非常快,家族中的很多年輕人對于所謂真正的自由非常向往,但另一批人的感覺則完全不同。
這就是常年在南洋活動的張家外裔。他們是對外的窗口,也是張家人的保守體系中,唯一在圈禁之外的一支。
這一支本來就在極度自由的南洋地區發展,對于世界的格局、各種新鮮思潮的碰撞都非常适應。這批人一直非常穩定,直到張家完全瓦解,這批人仍舊在海外發展得非常好,并且慢慢變成了另外一種形态。
對于海外的張家來說,他們對于內地家族的感情是複雜的:一方面,內地家族太強大了,高手如雲,控制着一個巨大的封閉體圌系,他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游離于這個體系四周;另一方面,內地家族又和他們有着極其緊密的聯系,感情非常深厚,他們對于家族的崩塌毫無辦法,但他們和每一支體系都保持着聯系。也就是說,雖然張家不存在了,但碎片還保持着一種非常緊密的牽絆,他們只是化整為零而已。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張海客這一代,他們才發現有些不對勁。因為張家在分解之後,在漫長的歲月裏,各個碎片一塊一塊地消失了。
似乎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分解整個張家之後,開始把他們從歷史上抹掉。
這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即使是整個國家,也無法對付張家這張彌天而無形的大網。然而,有人做到了。有人不僅瓦解了這張網,還想把網的碎片全部清零。
“這個人是誰?”我問張海客。他沒有回答,示意我繼續聽下去。
所以,海外的張家開始進入內地調查,發現了其中各種奇怪的局面。
老九門只是其中的一個漩渦而已,但因為其中牽扯到了政治和小哥,所以格外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逐漸就看到了一張彌天大網,完全為了張家這張巨網而設計的更大的網,正在起着作用。而這張更巨大的織網者,只有一個人。
張海客看向我:“這個人姓汪,名字叫作汪藏海,他死了快一千年了。”
5.汪藏海的設計
一個死了快一千年的人,如何才能布下一張天羅地網,使得在将近千年的歲月裏那麽穩定和強大的家族分崩離析?
張海客說誰也不知道,他們只能從一些特別細微的事件反推,才看到了汪藏海整個設計的可怕。
首先,汪藏海一定是發現了他們張家人暗中幹涉的各種痕跡。當年汪藏海前往東北長白山地區,便是為了探尋張家的各種線索,不料卻被綁架去修葺東夏的皇陵。
說起來有一個特別奇怪的地方,就是張家本族勢力之龐大、財富之多、人才之衆讓人咋舌。雖然我不知道張儀、張良、張角、東方朔(本姓張)這些改變歷史進程的人是否和張家有關,也不知道張道陵創立道教是否和張家本族的計劃有關——從名字上看很可能是張家人——但這樣一個家族,為什麽會選擇生活在幹燥寒冷的長白山地區?
不是說那片區域不好,但至少和當時富庶的江南揚州相比,各方面都有問題。女真、高麗各名族混雜,戰争不斷,他們為什麽一定要生活在狼煙四起又是層巒疊嶂的地方?
他們是為了東夏嗎?
張家是否知道什麽,所以把所有積累搜刮來的資源,全部都用在守衛那道青銅巨門上?
那麽,青銅門後面到底是什麽?
我們假設,當時的世界上有這麽三股勢力:一股是青銅巨門的使用者東夏人,一股是以家族盤踞來封閉東夏人的張家族人,另一股是發現了張家家族存在的汪藏海。汪藏海一定對青銅巨門、東夏文明和張家人之間的複雜關系非常好奇。
于是汪藏海在探索東夏人秘密的同時,也發現了中國被置于一個巨大的網絡控制之下。
張家人一定不願意青銅門的秘密被散布出去,而汪藏海卻希望這個秘密被所有人知道。
張家的秘密。
我記得悶油瓶和我說過,張家族人有一個巨大的秘密,已經守護無數個世紀了。在張家勢力分崩離析之後,悶油瓶希望通過老九門的力量來替代張家的力量。但是顯然,老九門其實并不相信他的話,或者說,老九門衰落得太快,根本無法履行承諾。
這個秘密一定和青銅門背後的世界有關,并且被埋在了張家古樓的某個地方。
為此,汪藏海做了很多事情,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無法越過張家這巨大的網。任何他散布出去的消息都會很快消除,比如說在近一點的年代,當年蛇眉銅魚出土的報道,就直接導致了那份報紙被停辦。
所以,汪家必須毀掉張家才能達成目的。
“這靠計謀是做不到的。”張海客說,“汪藏海很明确地知道這一點,于是他培育了一支家族。在調查的時候,我們一直以為那支家族應該是姓汪,便把目光注意到了汪精衛身上,但後來就發現,汪藏海一支很早便改了姓。我們找到了其中一個代表人物,說出來你絕對想不到。”
我就問張海客此人姓什麽。此時我已經十分放松了,張海杏也走了過來,塞給我一杯酥油茶。我喝着,身體慢慢開始緩過來。
也許是被別人耍慣了,我心中也沒有什麽憤慨和意見,也沒有覺得自己的人權受到了侵犯,反而覺得挺好的。
我覺得這也不是賤或者懦弱,而是一種豁達,因為我實在沒有精力再在細節和尊嚴上下功夫。我能活到現在,全靠無數人的犧牲和保護,我必須活着,而且活得坦坦蕩蕩,這才是對那些人的報答。這就好比接力賽,在我沒有找到接棒人之前,我就是最後一棒,最後一棒必須跑到最後,而且要跑贏。
“那個人姓何。”張海客說道。
我一下明白了他說的是誰:“長沙的新民。”
張海客點頭:“其實,在那個時代,張家人也密切關注到了思潮,他們也參與到了思潮的核心圈裏,向成員提供幫助。你在當時完全看不出來什麽,但現在去排查就會發現,當時最核心的北京分支在1920年成立的時候,有兩個相當重要的張姓成員,其中一個還差點有機會翻盤獲得整個政權。可惜當時何選中的人已經完全傳達了何的意思。
“當時在那個組織內部有一場特別的整風運動,何被完全排擠出去,不久就死了。但顯然,
汪氏家族一直站在某人的身後,某人得以在逆境中翻盤,而當時占有絕對優勢的張家,慢慢在消耗和政治鬥争中被【河蟹】幹掉了。”
“你是說,中國近代史也許是張汪兩家的鬥争史?”
“對。很奇妙吧?當時的兩個政黨內部都是張家和汪家的人在對抗,那時很多名将其實都是他們的人。當然,現在我們已經無法考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