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老板又幫她談下來一千兩,便在如此的一種好像與她完全無關的情況之下,旖旎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笑問天此來便是來要王熙的這一千兩的,便如當時旖旎感受到的情況一樣。這是他跟王熙的恩怨,與旖旎無關。于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旖旎成了漁翁。
而笑問天自也樂見如此的漁翁得利,旖旎還在幫他寫本子,這一千兩是他幫旖旎要來的,旖旎不管怎麽都是要感謝于他的。
王熙雖然損失了一千兩,可也樂見至少這一千兩是進了旖旎的口袋,而并非是笑問天的。也覺得,若是旖旎的本子大賣了,這損失必然就補回來了,而笑問天的損失恐怕就來了。
雙方倒是都不覺得自己多虧,反正旖旎賺了。
妍兒後來在聽到旖旎那樣冷靜的說完這個過程後,也是當真驚訝的,就這麽一下子多了一千兩。而這事,自也不是旖旎主動跟妍兒說的。今個兒,院子中的陣勢,似乎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姑娘被夾在中間,似乎是十分尴尬的情況。可是最後竟是如此收場的。妍兒起初很驚訝,後來又平靜了。便如坐在那吃東西的旖旎一般的冷靜。
旖旎坐在那喝湯,冷靜之後妍兒也是不大管了,與旖旎說上了一句:“姑娘,我去看本子了,你且坐着喝湯。”
妍兒如今跟當初不一樣,跟旖旎似乎不像主仆,更像知己好友了。旖旎坐在院子裏喝湯,她自行跑到屋子裏看本子去了。
旖旎自也沒有阻止妍兒,任她去了。
接下來便又是一日複一日的寫本子,一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在王熙那日走後沒多久,那三千兩便是拿過來了。銀子是提前拿過來的,只是旖旎的本子倒是還未有修完。旖旎在現代也出過書,不過跟這些是不大一樣的。不過這些在旖旎的臉上自是看不出什麽來的。而這一個月後,旖旎終是将《商傳》的本子給了王熙。
王熙笑眯眯的走了。旖旎還在院子裏依舊如往日一般的寫《鬥商》。鬥商寫起來很順,因為之前大綱把關鍵都是寫出來了,所以現在很順利,不會有太多的迷失和挽回。旖旎以前寫本子的時候有時會迷失和尋回,如此比較耗筆墨。如今這樣的情況不多見。
一轉眼,七月,八月,九月的時候天氣已經轉涼了。妍兒還是耳朵尖的很,只要是半夜,也總會端了鍋湯來給旖旎喝。旖旎沒有阻止過她,因為覺得阻止了她,她也未必會聽。二是覺得夜裏有這麽鍋湯喝,也是很好的。
旖旎的胃口依然好,個子看着也長了不少。有時看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旖旎只覺得好像跟從前不像是一個人似的。不過旖旎也沒有去多想過,自己終究會出落成傾城的容貌。再說,她也不知道那種傾城的容貌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容貌。那些從前在本子裏描述過的傾城絕色,在腦子裏只是一抹倩影。在現代的時候那麽多人,那麽多明星,旖旎也從來沒覺得過有這樣子的存在。只是有些好看的多一點,有些少一點。或者是各有千秋,不同類型罷了。
旖旎覺得水中的自己,應該只是一個古代文藝女青年的标配的樣子。不醜,卻也不傾城,也不似古本中的飽讀詩書,她不過是一個會寫話本子的罷了。
妍兒卻不如此覺得,近日裏她總對旖旎說:“姑娘長的好看。”
旖旎不吭聲。
她繼續說:“至少比我好看。”
這倒是實話,旖旎還不吭聲。
她繼續:“比我見過許多的女子都好看。”
旖旎還不說話。
她繼續說:“姑娘,你應該是西朝會寫話本子的女子最漂亮的。”
西朝有多少寫話本子的且還是女的?旖旎不知道,又沒吭聲。
十月時,《商傳》的似乎已經有風靡全西朝的意思了。不過旖旎是不知道這些的,她也沒有關心過。她一直都在趕《鬥商》的本子。旖旎忙起來就像是一個陀螺,而且是一個自轉的陀螺,不用旁人用小皮鞭給她幾鞭子,她也會自己不停的寫本子。她的整個狀态根本不像是在寫本子,而是在趕本子。
旖旎是一個閑不住的性子,而她在這古代覺得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寫本子。所以她總是在寫本子。而在現代,其實也是如此。
在十月末的時候,《鬥商》總算是完本了。笑老板樂呵呵的擡走了本子,而旖旎也開始休息。《商傳》寫了一個多月。《修仙》寫了将近四個月,從二月中旬到六月初。而《鬥商》則是寫的最長。從六月中旬不到開始寫,寫到了十月末。寫了四個多月。終于可以開始休息,可在旖旎這,休息起來也是着實不知該做什麽。
更何況冬日了,外頭着實是冷的慌。
不過旖旎不知道做什麽,妍兒卻是知道的很。拉了旖旎去買了許多的料子,說是要給旖旎做衣裳。說是完成了這麽厲害的一活計,着實是應該犒勞自己的。在妍兒眼中,買東西便是犒勞自己的法子。
她跟旖旎買了許多的料子回來,又找了裁縫來,說要給旖旎做上好幾套的衣裳。
她道:“姑娘過了年便十七了。也着實是時候該打扮打扮了。”
她道:“姑娘,雖然咱們西朝女子成婚的年紀較從前的朝代晚上那麽一些,可也着實是該尋覓着婆家的時候了。”
“不過姑娘,你這般有銀子的,到底應該嫁一個人什麽樣的人啊。”
這話,叫旖旎沉吟了半晌,是啊,應該嫁一個怎樣的人啊。一直以來,旖旎都在努力向上爬,努力過的更好。可是她應該嫁一個怎樣的人呢?當然,這在現代也一直是困擾旖旎的問題。她從來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人,大部分會吸引她目光的只是一些長的十分好看的。可是這些長的十分好看的人,若是跟旁人好了,在她這裏,在她心上也不會激起極大的漣漪。她會接着去看別人。
好像一個花心大蘿蔔,沉默的花心大蘿蔔。
不過在這事上旖旎還是沒多想,她向來不善于多想。更何況才十七了,就是二十七了,找不到恐怕旖旎也未必便如熱鍋上的螞蟻。
旖旎如今跟從前當真長的不一樣了,便如妍兒口中的一般。來做衣裳的裁縫婆子也是如此誇贊旖旎的,說在這梨城之中便沒見過如旖旎這般好看的姑娘。當然了,這話摻着幾分假,可卻不全假便是了。旖旎的五官長的很好看,卻也不是十分出挑的好看。她跟旁人不一樣的是她周身所散發出來的一種氣質。總是沉默着,不說什麽話。
她再不似過去初見妍兒時的樣子,個子矮,且還黑瘦黑瘦的。如今的旖旎,個子算中上等,模樣也算中上等,皮膚白皙,周身好看。
《商傳》在西朝有風靡全朝的意思了,不過旖旎卻是不知道的。因為王氏書局便在梨城這一帶,所以這裏是最先發行的。發行後的效果便如當初在笑言樓時的一般無二。家喻戶曉,賣的極好。因為覺得沒什麽太大的意外,是而旖旎也不曾放在心上,只是一直在寫《鬥商》的本子。轉眼幾個月過去,《商傳》的本子甚至在西朝的都城西城掀起了極大的熱潮。在西城之內發行本子,不如在旁的地方容易。只因這種地方,不是十分風靡的本子,在這裏書商根本瞧不上,根本不給賣。是而,歷經幾月,終于還是發行至了都城。
十一月初的時候,忙的不可開交,也是思慮許久的王熙終于抽出空來告訴他的財神爺,《商傳》的本子賣的極好。極是喜慶的面龐之上自是不曾告訴旖旎說,他因此也得了當家人的打賞。當初因為多談了一千兩的事回去之後戰戰兢兢,雖然當家人并未多說什麽,可還是一直以來的戰戰兢兢一掃而空,當初損失了一千兩,如今看來卻是最明智的選擇。他還不曾告訴旖旎的是,因為發行《商傳》使他們王氏書局賺的金銀滿缽,因為發行量大,漸漸的似乎有跻身西朝四大書局之一的意思。
此次來他只是告訴旖旎說,本子賣的極好。他還告訴旖旎,在都城西城賣的也是極好。而這次來時,他還帶了許多本子來,都是如今市面上風行的本子,也有之前許多風行的本子,甚至還帶了許多不易存留下來的孤本。可以說是有市無價的孤本。尋常人縱然傾家蕩産恐怕也難以得來的孤本。而随之帶來的還有許多的金銀器物。
文人便是文人。雖然笑老板也是文人,可跟王熙的比起來似乎總是差了那麽點意思。
王熙此次來,還告訴旖旎說,他們想買《修仙》的本子。
《修仙》在笑問天總是那麽欲說還休的利益操縱下,還未有說完,甚至還有一小半還沒說完。還此種時候,王熙竟要說買《修仙》的本子。
旖旎自是要想一想的,所以她沒有給王熙答複。
而在談的期間,則又是明裏暗裏的說了不少笑問天的壞話。而無非便是當初笑問天是如何阻止他尋到旖旎的一些的。文人說起來話總是藏着掖着,可旖旎也還算是聽明白了。可聽見了也像是沒聽見似的,沒什麽神色的樣子。
王熙早便料到的樣子,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繼續說。如此猶抱枇杷半遮面的說了許久之後,竟又說了一些商人完全是不懂文人什麽之類的話。這些話,旖旎一下子沒聽懂,可還是不曾多說什麽。
臨走時,王熙所見到的還是旖旎那沒什麽神色的樣子。
王熙只擔心,《修仙》的本子他能買到手嗎?笑問天恐怕便是不會坐視不理他們跟旖旎繼續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