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8 章

第一日賽程結束, 鹿青崖便拿着賺來的上品靈石換了靈草,妥帖的存放在腰側的芥子裏。

回來時已是深夜,藍止屋裏漆黑一片, 顯然早已休息,蕭天屋子裏卻一反常态燃着燈。

鹿青崖本沒打算驚動兩人,只想随便摸到小徒弟的房間裏,尋個地方休息一下。寒潭叫孟離占着煉丹, 一時半會不能去打擾她。

桃句此時又在休眠,冬季葉子掉的光禿禿的,樹枝上也附着滑不溜秋的冰碴子,在上面睡一夜估計能要了她的老命。

見蕭天屋裏的燈亮着,鹿青崖便調轉步子朝着那邊走去。

走到門前,鹿青崖屈指敲了敲竹門,房間裏很快傳來蕭天略帶疑惑的聲音,“誰?”

鹿青崖抱臂倚在門上,嘴裏哼着調子, “小兔子乖乖,把門打開……”

一聽這不着調的語氣便知來人是誰,蕭天收了東西環顧四周,确認沒什麽遺漏後披上外衣,束緊腰帶後将房門打開。

剛拉開竹門,身上便瞬間多了個巨大的挂件,緊接着沖天的酒氣撲面而來。

修真界女修一慣長得嬌俏玲珑, 鹿青崖這種身高在女修中算是極其難得的高挑,有時甚至能壓過許多男修, 再加上她強大的實力, 往往給人壓迫感十足。此時她醉酒, 整個身子沒骨頭一樣賴在小徒弟身上,幾乎将底下的蕭天壓的快喘不過來氣。

蕭天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随後運起靈氣将師尊扶到了床榻上,随後往後退了兩步。

一至柔軟的床鋪上,鹿青崖便自動踢下了鞋子,将自己塞進了尚有餘溫的被褥裏,還貼心的往裏面滾了滾,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快來,夜深了。”

她喝的只是凡酒,醉或不醉其實就在一瞬間。偏她很是喜歡這種暈暈乎乎的感覺,便沒将酒意逼出,混沌着腦子四處游蕩。

原本是準備去藍止房間對付一晚的,前幾日剛回來時去他他屋裏,發現他竟還添了張貴妃榻,雖然不大,但勉強也能塞下她。可既然蕭天未睡,她便毫不客氣的敲了他的門。

蕭天剛入門那會兒,鹿青崖對他很是新奇,覺得他像個精致的娃娃,便強拉着他睡了幾日。後來因為鹿青崖睡姿不佳,總愛夜裏将蕭天團在懷中,臂膀橫在他脖頸上,勒的他喘不過來氣。

幾次過後,在蕭天的強烈反對下,鹿青崖也只好遺憾的作罷。

就算這具身體再過于年幼,蕭天的靈魂歸根到底也是也是個成年男人。即便師尊并不知曉,但他總是邁不過心裏男女授受不親的關卡。

面對師尊的邀請,蕭天恭敬的拒絕,“不了,師尊休息吧,弟子還要再修煉一會兒。”

鹿青崖打了個哈切,支着頭懶洋洋的開口,“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小小年紀心思倒是挺多。我這年紀放在凡間都能做你祖母了,還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這小娃娃心思深沉,較長他幾歲的藍止還要老成持重,他們兩人站在一起,倒顯得略微大些的藍止傻裏傻氣的。

蕭天仍是離床榻兩步遠,姿态恭敬,未繼續接話。

困意上頭,鹿青崖也不欲與他糾纏,旋即拉來被子蓋過頭頂,“明日記得叫我。”

蕭天放下帷帳,轉身走到桌前,面朝着床榻的位置坐下。等待幾息後,确認師尊已經休息,蕭天重新掏出了方才收起的東西。

是一枚瑩白色的玉佩。

若說蕭天這兩輩子有何重疊,一是他的記憶,二便是這枚玉佩。

這玉佩在前世是他下山歷練過程中,無意在一處秘境中的洞府裏尋得的。玉佩瑩滑,觸手生膩,瞧着便不是凡物。

其實細究起來,這玉佩出現的莫名其妙,因為洞府的主人瞧着極其貧困,在他殘留的神識裏也印證了這一點。

洞府的主人道號三一,修煉天賦超群但財運有損,凡是稍顯貴重些的東西或者錢財,到了他的手上絕對留不住三日。三日一到,必定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去,因此這位三一真人只能一生穿着粗布衣裳,使着幾次便會壞掉的劍,直至隕落,死後也沒什麽遺産留給有緣人。

着實凄慘,令人唏噓。

蕭天本是無意踏進這方洞府,在了解到這位前輩的經歷後,他懷着敬仰的心意行了禮,拜過便準備趕快離開。

誰料拜完,面前便突然落下一塊價值不菲的玉佩,浮在他面前。

若是尋常人,一定以為這是洞府主人設立的考驗。

在确認來人品行端正,即便知道洞府主人沒什麽可以留給他時,依舊保持着敬愛之心,未曾看不起三一真人。

但在剛剛旁觀了三一真人悲慘一生的蕭天眼裏,此事就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尋常。

他瞧着三一真人的一生并不作僞,死前哀怨的眼神也極其具有穿透力,跨越千年的時間仍舊讓人見之落淚,聞之心酸。

說到底,他并不相信一個窮了一輩子的人,能在死前給自己留下如此昂貴的遺物。

蕭天直覺這玉佩出現的莫名其妙,于是便不打算伸手接下,行了一禮後準備離開。

誰料那玉佩竟像有了靈識,見他不拿便一直黏在身邊,還強硬的往他懷裏鑽,将強買強賣做到了極致。

蕭天不想太過顯眼,便猶豫着收下了玉佩。

本以為收下也就沒事了,他将玉佩放在一邊沒再搭理。誰料幾天後,那玉佩竟然再次浮起,懸空了半晌後突然開始釋放靈力,半柱香過後,玉佩還吐出了一本功法。

蕭天:……

他舉棋不定,試探性的将手放在功法上,一邊還觀察着玉佩的反應。

見他拿起功法翻閱,玉佩激動的又往外吐出了許多靈力,最終一動不動的落在了桌上。

那本功法雖好,但與沖虛山功法相克,修習可能會讓他走火入魔,因此蕭天只是翻了翻便又丢到了一邊。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

隔了幾天後,察覺到蕭天并沒有照着功法修煉,玉佩這次只是亮了亮便徹底熄火。只是從此以後,蕭天卻突然有了一個特殊能力——聽見別人的心聲。

思及此,蕭天目光幽深看着玉佩。

榻上,鹿青崖翻動身子發出一聲嘤咛,蕭天被打斷思緒,下意識的順着看了過去,半晌,卻聽師尊突然意識不清的喊道:“你大爺的!憑什麽不讓我飛升!”

随後又前言不搭後語的呢喃了幾句,這幾句蕭天聽的不真切,只隐隐聽到“書靈”的字樣,剩下的就是一些罵人的話。

聽說醉酒之人睡時很難受,而且還有噎住喉管的風險。蕭天起身走到床榻邊,撩開帳子查看情況。

帳中的師尊睡的雙頰紅潤,微張着嘴輕輕嘟囔,雙腿将被子鎖緊,死死壓在身下。

蕭天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到鹿青崖以前究竟是怎麽對待自己的。怪不得他總是半夜被窒息感喚醒,即便沒醒,夢中也總是被藤蔓死死纏繞,動彈不得。

從櫃子裏又抱了一床被子過來給師尊蓋上,蕭天起身時突然頓住,脖頸處赫然橫着一柄長劍。

持劍人手極穩,鋒利的劍刃離皮肉只有幾毫的距離。

蕭天并不慌亂,手中還捏着被角,“師尊,是我。”

在那劍橫在他脖頸的一瞬間,他便認出那劍是師尊的海瀛。

鹿青崖擡眼,眉目間透着幾分冷意。

似是不解,她眼神淡漠,聲音無悲無喜卻帶着幾絲疑惑。

“你……是誰?”

發表評論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