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7 章 丹水村

丹水村

姜绾一聲驚訝太大,惹得那邊的護衛和餘條轉眼看過來,芩竹和他們對視上,護衛小哥一下就認了出來,磕巴還沒緩過來,指着她道:“你,你,是你們!”

那表情仿佛見到了救星,拉着餘條道:“太好了,之前就是這幾位姑娘救了我們,現在肯定也能把小姐救回來!”

芩竹也不想聽那兩人慢慢解釋,上前兩步對餘條道:“我們有朋友在丹水村,如果你們要去的話,可否稍帶一程。”

“當然沒問題!還怕你們不去呢!”護衛嘴快,開始還唯餘條的命是從,一見她們兩個,也不管餘條答不答應,就要轉過去牽馬,又被餘條一聲呵斥喊回來。

姜绾被那中氣十足的一聲喊得一抖,幅度太大倒是叫餘條察覺了,就看這年輕人眼神閃躲一瞬,清了清嗓子,對着馬車喊了一嗓子,待那上面端着盒子的夥計跳下車,自己再站去馬車前拍了拍:“坐車走。”

護衛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推推芩竹的肩:“去吧,我們掌事就是嗓門大,其實心不壞,這次又要拜托二位了!”

他這懇求的語氣感覺下一刻就要給芩竹兩人拜一拜了,姜绾擺擺手:“不用不用……”她們二人本也要去丹水村,這般還算是乘了順風車,于是不再耽擱,鑽進馬車。

餘條在外駕車,姜绾兩人就掀開車簾看着外面,小護衛一個箭步跨上馬,扯缰繩揚聲道:“我帶路!”接着馬車便快速行駛起來。

芩竹坐在車裏,垂眸盯着腰間的碎塊,有一下沒一下的甩着,和木牌碰出不小的聲音,商則這回伏在她肩頭,随手拍了拍她的後腦。

這動靜被駕車的餘條聽去,他回頭看了眼車簾後的人,還是那大嗓門:“那會正心煩着,要說了什麽話惹你們傷心了,是我對不住你們。”

芩竹本能的将這種對話的任務分給了姜绾,自己在那發呆,渾不知問的對象是自己,還是姜绾有自覺的替她回答:“沒關系的,不傷心。”

“那都傷心的不願意說話了,還叫不傷心?”餘條這陣的心情應該也不是很美麗,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姜绾怕不解釋的話那人更加誤會,就戳了下芩竹,眼神示意。

後者還算明白,也回:“沒放在心上,勞煩餘大哥挂心。”

然而餘條冷哼一聲,語氣帶了點“我就知道”的意思,緩緩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怎麽這麽愛逞強呢,亂跑就算了,還不喜歡吭氣,沒事,等回去了,你想要什麽說出來,全當我給你賠個罪。”

芩竹:沒有,我真不是,而且我吭聲了。

姜绾:這一言不合就送禮的行為可真眼熟。

商則:這男人真讨厭。

“那就多謝餘大哥了。”芩竹幹巴巴地說。

“開心就行,還是我家小姐說的對啊,惹人傷心就得送禮解決。”餘條像是開玩笑,聽着也不是很輕松,一直和她們聊天,也不知道是怕她們緊張還是自己緊張。

這點芩竹不在意,轉眼看向車外。

現在走的就是她們剛剛來時的路,可遠處哪裏有什麽村莊,空蕩蕩的,而且聽餘條他們的對話,“丹水村燒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餘條呵出一口白氣,揮了下面前的飛雪,神情嚴峻,“城中染病的事不知道你們清不清楚,那病是從丹水村傳來的,我那時候不在這一塊,還在西邊辦事,等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丹水村全村被人放火燒了。”

“聽說是出了村子的人說那村中有妖怪吃人,連帶着人也吃人,是個鬼村,而且這人到了石方縣第二日就死了,症狀和他說的妖怪一摸一樣,城裏都在傳天罰又來峽州,就降臨在那個村子,便有人自發去除妖了。”

姜绾聽得後背發毛:“除妖就是,放火嗎?”

餘條嘆氣點頭:“對,那日恰好是頭一次晴天,入夜的時候去的,連着晴了兩日,火就燒了兩日,等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

芩竹想了想他說的話,又回憶之前在丹水村聽到的,問:“所以之前你們都不知道丹水村有這樣的病症?”

“誰知道啊,丹水村離城那麽近,若是知道肯定及時控制,怎麽會任由他說的那般嚴重。”

餘條回話間,便就到了她們所說的丹水村,芩竹和姜绾從車內望去,本要下車的動作一頓。

眼前護衛扯着馬轉頭回來,在他身後,是一片雪地混着焦黑的房屋,看着荒涼揪心,和出時見到的亮堂村子毫無關系。

姜绾看着這破敗的景象,一下就慌了神,忙忙跳下車,芩竹見狀,在後面拉住她:“麥子可能在我們之前呆着村子裏,不管是幻境還是其他,應該沒事,你先別慌。”

前方的護衛小哥看她的模樣自己雖急卻也安慰道:“秦姑娘說的沒錯。我們當時進村時沒有注意,以為是哪個尋常村子,進去後遇見村民才知道是丹水村,有個小弟說漏嘴讓那村民發了狂,人馬混亂,我無意中逃了出來,回頭再看時,也就成了這般景象。”

“其餘的人應當就是困在那個好村子裏,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安全的。”

“麥子和錦書都很聰明,對她們有點信心,”芩竹拍拍姜绾的肩,環視一圈村子周邊的景象,淡淡道,“在外面也看不出什麽,咱們得想辦法進去。”

護衛小哥發愁道:“我當時也想過這個法子,可大着膽子在村裏站了半晌也沒動靜,只好回來。”

聽完他的話,姜绾不知想到了什麽,猛一扯芩竹的袖子,眼神在她肩頭上瞥了眼,那處的布人恰好擡起他那雙豆豆眼,眨了眨。

芩竹不動聲色回了個眼神,就要進去,而餘條則是閑不下,也跟着要一起,還不等姜绾想個招忽悠,護衛小哥就先一步開口:“您在外面等着,也好有個照應,放心,小姐我一定帶回來。”

一聽這小哥也要去,姜绾清了清嗓子:“你們都別去了,我們這法子只能帶兩個人,況且那村裏人我們認識,多帶個外人有點可疑。二位放心,小姐我們一定帶回來。”

芩竹也接上話:“告辭留步。”說完随意抱拳,就拉着姜绾跑進了村中,生怕多說一句被追上。

腳下雪泥被踏飛,噗呲噗呲的,将兩個欲言又止的身影留在原地。

一踏進這村子裏,就是從腳底板湧上來的寒冷,芩竹把布人揣進懷裏,商則同時現身,濃郁的陰氣猛地四散開來,芩竹下意識抓緊了姜绾的手腕,而這次的紅火并沒有來,入眼的成了滾滾黑煙,裹着兩人周圍,一點光線也沒留。

焦味和煙霧一同鑽進鼻子裏,嗆得姜绾直咳,芩竹揮了揮她面前的煙,眯着眼在黑煙裏轉着看了一圈。

商則呢?怎麽把她倆整到這裏自己卻沒了。

能确信的是,她們八成已經到了村子裏,只不過又踏入了別的奇境,大概率便是着火的那日。

“不是我說,咱不能出師未捷身先死吧……”姜绾嗆得眼淚直流,擤一把鼻涕都可能是黑灰。

芩竹身上根本沒有帶水的習慣,唯一的液體在這裏用了可能還會加快身死的速度,只能掩着口鼻憑借記憶試探着前進。

“這和之前那個幻陣應該有相似的地方,你能解嗎?”芩竹牽着姜绾,害怕不留神觸及到什麽兩人分散。

姜绾嗆得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點頭,蹲下身摸黑找出個羅盤,又習慣性的去擰火折子,剛開一個口,芩竹忽覺不對,迅速搶下丢了出去。

一串火龍極速從芩竹手前竄出,連同那火折一起吞噬,帶着周邊的黑煙迸發出巨大的火焰,姜绾縮了下身子,混亂中還不忘趁那淩亂的火光看羅盤上的紋路。

擡頭時身邊圍着一圈符紙,浮在空中緩緩轉着,火焰被黃符圍成的圈盡數擋着,芩竹在她身前站着,劍指收起,火焰也漸漸熄滅。

芩竹看了眼忙忙叨叨翻手掐訣的姜绾,一雙眼睛仔細看着周圍的黑煙。

未知的,總是危險的。

她站在光符中間,綠衣被映得反出微光,看着倒像是人在發光似的。

芩竹耳尖微動,突然,左後方的符紙倏地燃為灰燼,她立刻回身,那處黑煙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得扭曲,漩渦中間一下亮起,奔出個渾身着火的人。

姜绾還在原地盤腿坐着,芩竹捏走旁邊的符,輕念一句,甩去那人面前。符紙在他面前懸浮一瞬,同樣化為飛灰。

熱浪混着旁邊的煙霧愈演愈烈,眼前的景象都燙出波浪。

她後退兩步,又抽走懸在身邊的符紙,繼續向火人面前打去,符與人僵持着,芩竹手掌微微顫抖,而那人則是在原地難耐地掙紮。

“姜绾?”芩竹沒有多餘的手去喊人,幹脆擡腳在她腿邊踢了下。

那人身體搖晃了下,險些歪倒的時候一下子驚醒撐着地面猛咳:“憋死我了!”

“清醒一點,情況不太好。”芩竹聲音稍微大了些,話剛說完,餘光又是一亮,身後竟然又奔來幾個火人,她無法,收來身前的符劃開手指,閃身站在姜绾身邊重新搓出四道符撐出一個四方的光牆。

光牆摻着淡淡的血腥味,倒是奇異地将焦糊味蓋過了。

姜绾滿頭大汗,靈光一閃算出了個地方,收起包袱拉過芩竹就跑:“有個開陣的東西,我們去把它破壞掉就好了!”

光牆褪去,黑煙襯得明亮的火人更加明顯,姜绾看得手腳發麻,卻不得不硬着頭皮找方向,都快把自己舌頭咬掉了。

終于到了她感覺的地方,卻忽然停下腳步,一下躲在芩竹身後。

後者被扯的一個踉跄,定睛看去,眼前的火光更甚,像是好幾個火人抱在一起的大火球,還未靠近都是一股灼熱撲在臉上。

這怎麽破壞?

芩竹看看手上那個破口,準備伸向腰間的木牌。

突然,那頭的大火球開始震動,芩竹趕緊放手拉着姜绾退開數步蹲在地上,下一刻,火球分崩離析,好幾個火人喊叫着飛了出去。

原本的位置,好端端站了個人。

那人一身紅衣,在旁邊火光的映照下,竟和火焰的鮮亮不相上下,但表情不耐,微微一側身四周的火人便化成了渺小的火星,熱浪瞬間被刺骨的陰寒取代。

“浪費我時間……”

商則冷嗤一聲,一振衣袖,周邊的黑煙蕩開了大半,顯出一圈稍能視物的空地,剛好把縮在地上的一綠一黃兩道身影露出來。

那個渾身上下寫滿了暴躁的人原地轉了半圈,應該是在找人,視線轉到芩竹身上時,表情明顯一愣,然後眉頭蹙着,長舒一口氣,小跑過來:“沒事吧。”這動作表情在姜绾眼裏,特別像同村小孩告狀的樣子。

“沒事,”芩竹回答着,又對着他左看右看,“原來你就是那個開陣的人。”

商則一臉懵,聽着芩竹複述了一遍姜绾的話,有點莫名:“我一出來對面就有個人要咬我,我随手把他扇走了,再回頭就找不到你們了。”

“可能這個地方……不能來硬的?”姜绾說。

芩竹看了看身邊又聚起來的黑煙,趕緊把布人掏出來,舉在商則面前:“進來。”

“我……”商則自知理虧,不情不願地消失在原地,布人身子蹦噠一下,爬到芩竹肩頭耷拉着不動了。

“然後呢?”芩竹想扭頭看看姜绾,結果沒等到姜绾的回答,等來了身後張着手朝她們撲來的火人,這下也不管姜绾說什麽了,一把抓着人向前跑去。

姜绾被扯的靈魂差點丢在原地,又是一通狂奔,好不容易停下就撐着膝蓋喘氣。

“你!我,好歹提前說一聲啊!”姜绾喘着喘着,竟覺得鼻間的辛辣沒有了,抹了把臉擡頭一看,眼前是一條幹淨的小路,旁邊的草叢後隐着個牌匾,上面寫着——丹水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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