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峰。
鹿青崖拎着兩壇酒, 晃晃悠悠的走到蕭天房間外拍了拍竹門,高聲道:“徒兒,來陪師尊喝酒!”
幾息後, 房門吱扭一聲打開,蕭天穿着一身中衣,肩上搭着黑色的外跑。
他目光沉沉,“師尊, 已經很晚了。”話裏透着拒絕的意味,但還是讓出了門前的位置。
如今早已月上中天,周圍寂靜一片。
鹿青崖将酒壇甩到肩頭,散漫的晃了晃指間,“喝酒,何時都不晚。”
原本是準備去找孟離的,誰料剛到門口便聽到了別樣的動靜,裏面還隐隐傳來二師兄的警告,鹿青崖便識趣的調轉步子, 勾着兩壇酒四處晃蕩。
望着今夜璀璨的月光,鹿青崖搖了搖頭深感可惜,上好的佳釀在地底下存了五十年,今日剛滿期限便被她便迫不及待的挖了出來,準備和摯友一醉方休。
看來孟離今日是無福消受了,鹿青崖搖頭嘆氣深表遺憾。
四周閑逛了許久,不知怎的竟然晃悠回了小青峰。
如今小青峰上只她和蕭天二人, 如此難得的佳釀還需分享才是,鹿青崖便一拍腦門, 叫了徒弟出來一起喝酒。
“一人一壇, 不許用靈力。”喝之前, 鹿青崖特意叮囑,“這酒是我外出游歷時偶然所得,那釀酒師說酒需放上五十年,才能将這酒的香醇全部勾出,且喝的時候還不能用靈力化酒,因為這酒嬌貴,一遇靈力便會失了原有的味道。”
說完,酒壇便被鹿青崖輕輕推到了蕭天面前。一瞬間,即便隔着酒封,蕭天都能聞到那股清冽的味道。
細膩纖長的指尖在他眼前一閃而逝,蕭天抿了抿唇,随後緩緩拿出兩個酒杯。
“師尊今日怎麽想着找弟子喝酒了?”蕭天聲音淡淡,手上動作極穩,不動聲色的詢問。
鹿青崖支着腦袋,一副沒骨頭的懶散樣子,若是掌門師兄在,定然要恨鐵不成鋼的狠狠訓斥她坐沒坐相。
“這酒我盼了五十年,今夜正好時機成熟。”鹿青崖哼了一聲,怨氣十足,“原本是打算叫上孟離的,誰知她早就就寝了,等明日她再後悔,這酒也沒她的份兒!”
她從醒來到現在就只見過兩次孟離!其餘時間,孟離身邊總是跟着二師兄,兩人如膠似漆的黏糊樣子讓鹿青崖不忍直視。
呵,有了愛情就忘了友情的家夥。
“不說孟離了,提起她我就氣。”鹿青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初時只覺香醇,待緩過幾息後,後調便慢慢的氤氳上來,鹿青崖很是喜歡,感慨道:“果真是好酒。”
蕭天并未動杯,而是像個酒侍一樣斟酒,“依照孟真人與二師叔的情況,想來沖虛山和丹宗很快便能喝上喜酒了。”
話說到這裏,鹿青崖突然想起了白日裏看到的情形,語氣調侃,“今日那姑娘可是來找你訴情腸的?”
蕭天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沉默着點了點頭。
鹿青崖以為他是年紀小,被長輩撞見這種事情有些害羞,憋着笑意,“別怕,師尊可不興什麽門當戶對,也不是那種棒打鴛鴦的人。如今修真界男修不好找對象,你可要趕緊把握住機會。”
“只是……”鹿青崖正了正臉色,認真道:“只是咱們修真界向來是對一夫多妻這種事情嚴令禁止的,你若是有了心儀的道侶,就好好潔身自好,莫去外面拈花惹草。”
鹿青崖想起了自己在原著中的身份,臉色黑了黑,“更不許學什麽人間帝王,開勞什子的後宮,整那些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
她受現代思維影響,深知這種行為是不正确的。但在特殊的時代背景下,她沒有立場去插手這些,于是就只能做到眼不見心為淨。
但身為她的徒弟,她認為自己有義務将這種觀念告知徒弟,尤其當她也是傳中的後宮中的一員。
一想到原著中自己死後都不得安生,還要被強行複活和許多女子共侍一夫,鹿青崖胃裏就泛起陣陣惡心,生理性的厭惡。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愛情觀教育刻不容緩!
蕭天莫名其妙被師尊黑着臉訓誡,心底有些疑惑。
他從沒有過這樣的的想法,為何師尊會這樣想他?是他以前做過什麽,讓師尊誤會了嗎?
蕭天微微蹙起眉頭端正了态度,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鹿青崖,“師尊,我從未有這樣的想法。”
神色格外認真。
即便算上前世,他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
蕭天靜靜的凝視着鹿青崖,那雙平日裏總是半睜着的眼睛此刻分外堅定,向來被說做薄情的唇瓣一字一句的說出承諾:“我若是喜歡上一個人,那便是一生一世,只她一人。”
字字真情,句句實意。
許是酒意上頭,鹿青崖突然覺得周圍的空氣有些渾濁,似乎要溺死在蕭天專注認真的眼神裏。她下意識的錯開視線,低頭看向蕭天面前的酒杯,瞬間清醒了過來,“怎麽不喝,這酒在外面放久了就不好喝了。”
沒有得到期望中的回答,在鹿青崖的陣陣催促中,蕭天掩下內心的失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蕭天表了态,這個話題便算過去了。
氣氛重新恢複到正常,鹿青崖搖了搖頭,将剛才莫名其妙的情緒甩得一幹二淨,“剛才我不過是提醒你一下,你記住就好,師尊不幹涉你的感情生活。”
鹿青崖自認為是個從不過多操心的長輩,兒孫自有兒孫福,關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師尊何事?
兩人談天說地,相談甚歡,很快一壇酒就差不多見了底。
剛才開封的是屬于蕭天的那一壇,見壇子裏再也倒不出一滴液體,蕭天看了眼鹿青崖手邊,悶不作聲的站起身。
剛站起,他便感覺頭暈目眩,眼前的師尊突然分裂成了兩個,又突然幻化成了四個,他吐字依舊清晰,只是說話的邏輯上颠三倒四,“妖……妖孽,師尊離我遠點!”
鹿青崖打了個哈切,冷不丁的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嘴上還維持着張開的動作,“你,你喝醉了?這才喝了多少。”
另外一壇都還沒開封呢,這怎麽就倒下了?
鹿青崖難以置信,徒弟的酒量居然這麽淺,但看着蕭天在原地打轉的樣子又有些好笑,“這麽容易醉,以後在外面少喝點酒,長得如此英俊潇灑,可別被哪個采花大盜瞧見,起了色心擄走做上門女婿去,哈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毫不留情。
蕭天晃了晃腦袋,師尊的身影卻越來越多,他咪蒙着眼看着大肆嘲笑他的師尊。
師尊笑靥如花,蕭天一時看得有些癡。
他要幹什麽來着?哦,對了,要給師尊倒酒。
喝醉酒了的蕭天腦子一根筋,緊盯着桌上的酒壇,緩緩邁步子走去,卻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腿上一痛,再恢複視線後,他趴在了鹿青崖的膝蓋上。
“師……師尊。”蕭天喃喃。
鹿青崖一愣,笑意凝在嘴角,看蕭天癟着嘴有些委屈的表情,鹿青崖無奈的摸了摸蕭天的額頭,“怎麽,摔疼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蕭天喝醉酒以後竟然和平日裏大相徑庭。
想一想他平日裏拽的二五八萬的高冷樣子,再看一看他此時紅着眼睛望着她的可憐模樣。
這一對比,還……挺可愛的?
“嗯。”蕭天癟着嘴,眼睛裏逐漸聚集起淚光,“師尊,疼。”
“哈哈哈哈。”鹿青崖手上放柔,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
可蕭天卻不樂意了,伸手握住鹿青崖指間,“師尊,重一點。”
“好好好,重一點。”看着他反差感極大的表現,鹿青崖手上使了點力氣,将他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揉得淩亂。
需求得到滿足,蕭天就乖的不成樣子,鹿青崖卻起了興趣,緩緩拿出留影石,問道:“蕭天,你是更喜歡師尊,還是更喜歡師弟?”
這就像前世逗小孩時總愛問一些“更喜歡爸爸還是更喜歡媽媽”的蠢問題,雖然蠢,但是用來逗小孩正有意思。
酒精麻痹了蕭天的意識,他反應了一會兒,随後堅定的說道:“都不喜歡!”
出乎意料的答案。
鹿青崖并不氣餒,她離開十一年,對他不聞不問,得到這樣的結果是應該的,但藍止和他相處了十幾年,蕭天怎麽也讨厭他?于是她繼續問道,“為什麽不喜歡師弟?”
蕭天生氣的皺起眉頭,“師弟,很煩,老是來煩我。”
鹿青崖想了想藍止那堪稱是話唠的嘴,認同的點了點頭,随後她問,“那為什麽不喜歡師尊?”
好吧,她還是有些好奇。
蕭天這次想了許久,久到鹿青崖以為他睡了過去,正準備端起他的臉瞧一瞧,就聽蕭天帶着哭腔,“師尊,不要我。”
鹿青崖愣住。
“師尊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師尊了。”
賭氣一樣孩子氣的回答。
擡起蕭天的臉,就見他俊俏的臉上滿是淚水,不值錢一樣的争先恐後往下掉。
哎呦,真會哭,真是個可愛的小褶子精。
作者有話說:
哭包=褶子精,咱們今天叫反差萌!
哈哈哈哈哈哈,褶子精是我在抖音評論區看到的,很合适(狗頭)
來,讓我念一念感謝名單:
這名字怎麽亂碼了,肯定是可惡的jj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