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三月, 春寒料峭。
沖虛山群山環繞,房間又多建在山頂和半山腰出,凡間到了這時早已溫度攀升, 綠植抽芽生長,沖虛山卻還是這副冬日裏積雪綿綿的樣子。
小青峰頂上,一人身着淺色的輕薄衣衫,在漫天飛雪中舞動手中利劍, 一招一式極盡淩厲,不像是在練劍,更像是單純的在發洩情緒。
一招閉,藍止無力的垂下手臂,劍尖落在地上發出無力的嗡鳴,他雙眼無法聚焦,瞳仁分散,望着某地眼神放空,神思不屬。
顧蕊從他身後走來, 将手臂上的披風搭在他身上,握住帽檐兩端的系帶,慢慢系緊。
十幾年來,她對這樣的事情早已司空見慣,自顧自的絮絮叨叨囑咐,“如今還冷着,你若不想用靈力護體, 練劍時便多穿一件。上次生病,若不是我來看了你一眼, 你指不定還要病到什麽時候呢。”
藍止動作不變, 沉默着一動不動, 像是被抽去了神魂的死屍一樣。
顧蕊對他這副模樣早已司空見慣,并未氣惱,伸手欲去拿那把快要落在地上的劍。
她溫熱的掌心觸上藍止冰冷的手背,沒有絲毫猶豫的握了上去。以往輕易便能拿下來的劍這次卻紋絲不動,顧蕊擡頭,就見藍止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給我吧,等你醒了看見劍花了又要難過許久。”顧蕊伸手另一只手附在他側臉,語氣輕柔。
藍止真真是沒有絲毫表情,臉上喜怒哀樂俱無,連幼童該有的疑惑都看不出半分。
在顧蕊的多番誘哄下,藍止終于撒開了手,被顧蕊牽着帶回了房間,塞進了被子裏。
安頓好藍止,她循着傳訊符指明的方向禦劍而去,落地時,就見她師尊海清真人正負手站在演武場下,看着上面的弟子訓練。
“師尊。”顧蕊落在海清真人身後一步的位置,抱拳行了個禮。
海清回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沉沉,“現在才來,又是去看他了?”
顧蕊打着哈哈,眉眼和嘴角彎彎,“沒有啦,剛才去找海河長老問了問有什麽适合的任務,我想回家順便看看爹娘。”
海清收回看她的視線,重新将目光鎖定在擂臺上,嘴角斜勾出一抹冷笑,“哼,海河他昨日便下山去了,你是去哪裏找的他?”
謊言被戳穿,顧蕊眼珠滴溜滴溜的轉,心上發虛,“是……是嗎……”
“去看他便去看他了,何必撒謊。”海清背對着她,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但瞧着語氣不佳,想來态度也不大好。
還不是你不讓我去看藍師兄。
顧蕊在心裏偷偷吐槽,低着頭扯了扯衣袖,癟起嘴表示不滿。
“不過既然你想回去,那便回去吧,正好你父母修書一封向我請了假,今日你便收拾收拾包袱趕回去。”海清遞出那封信箋,叮囑道:“三日之內回來。”
顧蕊的父母出自修真世家,與她的師尊海清真人乃是至交,因此顧蕊一入沖虛山便拜在了他的門下。
她正要伸手去取,海清卻突然拿高,語重心長,“他如今神智不清,修為也不上不下,你何必要一頭撞死在這面牆上。”
他沒提是誰,兩人卻心知肚明。
是藍止。
自從之前的那件事發生過後,藍止就莫名陷入了這種狀态,經常神智不清的一個人發呆,自顧自的陷入他的世界中。
孟離來看過,但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只能當是當年的事對他的打擊過大,從而陷入了這種自我封閉的狀态。
顧蕊慫了慫肩,滿不在乎,“只是偶爾嘛,藍師兄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的。再說了,他這幾年狀态好多了。”
最後的幾句話的聲音幾乎是嘟囔着說出來的,她頂着海清真人危險的視線,聲音越來越低。
這樣的戲碼這些年已經上演了無數次,每次顧蕊都像是這樣糊弄過去,惹得海清愈發厭煩那個一蹶不振的廢物。
他冷笑一聲,不再搭理。
——
鹿青崖在屋子裏坐了一會兒,始終不見人來,便覺得有些無聊。
她百無聊賴的在屋子裏轉悠,東摸摸案上的花瓶,西摸摸裏面的花朵,窗子一會兒打開,一會兒又被她合上。
總之,她簡直無聊到了極點!
師兄不是說他們馬上就到嗎!他們的親親師妹一朝複活,怎麽不見他們飛奔而來喜極而泣?
慢慢悠悠的,這師妹還想不想要了!
鹿青崖趴在桌上,一片一片的揪下花瓣,嘴唇嘟起吹在半空中。
蕭天因為剛犯了事兒,這會還有些沮喪,夾着尾巴盡量減低存在感,只在鹿青崖視線落在他臉上時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鹿青崖把玩着手裏的花朵,眨了眨眼。
下一刻,她站起身,眉眼含着不懷好意的笑容,慢悠悠的走到蕭天身邊,跨坐在他腿上。
【無聊了玩男人啊,我竟然忘了我現在可是有男人的人!】
蕭天耳朵一紅,眼神閃躲,但還是伸手護住了鹿青崖的腰,羞惱的低垂下頭,任由鹿青崖動作,心底卻忍不住好奇起來。
……玩?怎麽玩?
鹿青崖神秘莫測的笑了笑,眼底生出幾分戲谑。
一手扶在蕭天肩膀上,一手伸出食指,順着他的面頰緩緩向下。
她手指指甲修剪的幹淨圓潤,甲面泛着健康的粉紅肉色,月牙形的指甲落在蕭天喉結上,帶出幾分戰栗。
鹿青崖笑得不懷好意,“這些年你都在幹什麽?身邊可有出現什麽嬌柔小意的紅顏知己?說出來聽聽,你師尊我一向大方,你若是喜歡,便是收入房中也不無可能。”
她拇指虛虛的按在蕭天喉結上,感受着他不自覺吞咽的動作,眼神卻冷了幾分。
旖旎的死亡氣味令蕭天頭皮收緊,他被迫高高的擡起頭,仰視着鹿青崖。
“沒有。”他回答道。
“沒有什麽?”鹿青崖語氣清淡的追問。
蕭天吞咽的動作有些艱難,但他還是堅定的回答道:“我沒有……出去招花惹草,也沒有……紅顏知己。”
鹿青崖微眯了眼定定的看着他,确認他沒有撒謊後把手放開,扶着他的後頸,“乖乖的。”
倒不是不信蕭天,畢竟這孩子是她看着長大的,品性如何她自然知曉。
她不信的是書靈,那是個不遺餘力将一切推向原著劇情的神經病,難保它不會做出什麽惡心人的小動作。
以及……男人沒幾個靠得住的,無論是古代現代,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另一半最終落得慘淡下場的人,鹿青崖見的并不少。
她只是起了談戀愛的心思,而這個人又恰好是蕭天罷了。
蕭天若只是她的徒弟,她自然不用管這麽多。但若是伴侶那就不一樣了,她需要考量的只會更多。
蕭天有些委屈,收緊了手臂,将自己埋在鹿青崖胸前,聲音沉悶,“娘子,你懷疑我。”
鹿青崖輕笑着哄他,捧住他腦袋在上面落了個香香軟軟的吻,“是我家寶寶太優秀啦。”
一段感情需要雙方共同維護,鹿青崖心底喜歡這種感覺,便能耐下心來說些軟化哄他。
蕭天并不回答,沉默的埋在她胸前,側耳聽着她“噗咚噗咚”的心跳,心底卻有些難過。
師尊并不愛他。
或者說,師尊對他的愛不夠多。
鹿青崖所修的乃是太上忘情道,這一道最大的特點便是随心,而這注定了鹿青崖永遠行事随心随性,灑脫不羁,想到哪裏便做到哪裏,且從不顧及後果。
也就是說,即便他們再怎麽熱戀,若鹿青崖一朝失了興趣,無論何時她都會迅速抽身,毫不留情的離開。
蕭天有些難過。
但很快他重振旗鼓,擡起頭認真的看着鹿青崖,“娘子,十八年前我想過和你一起死。”
“所以。”他頓了頓,“無論是以前,還是以後,我都只會喜歡你一個人。”
請放心的愛我,我對你永遠忠誠。
“嗯。”鹿青崖含笑的應下,語氣裏沒幾分認真。
蕭天知道她沒放在心上,但他并不洩氣,反而鬥志昂揚。
終有一日,他會讓師尊相信他的承諾。
但現在……
蕭天眼神幽暗,掐住鹿青崖腰身的雙手不安分的動了動,燥熱的大掌順着她的脊背緩緩向上,微微仰頭噙住她的舌尖重新奪回主動權。
他熟知鹿青崖皮膚何處嬌嫩,經不起撫摸,便故意摸上去,惹得鹿青崖戰栗不止,微喘着氣暗暗罵了一聲,“小兔崽子。”
現在,他要為剛才師尊的懷疑索要賠償。
常年握劍的五指上生着薄繭,摸起來粗粝又厚實,與柔軟的肌膚相接時這一觸感達到了頂峰。
鹿青崖這具身體乃是元嬰所化,又被嬌養了十八年,皮膚幾乎是吹彈可破,根本經不起如此重的揉捏。
昨日荒唐的印記還殘存在上面未消,鹿青崖仰頭急促的呼吸時,腦子裏突然想起了孟離離開前那挪揄的眼神,不禁起了幾分薄怒,但更多的是羞惱,“不許親脖子,一會兒師兄他們來了怎麽看我們。”
蕭天頭也未擡,揮手在外面設下結界,聲音沙啞,“那便不讓他們看見。”
作者有話說:
那話怎麽說來着?
無聊的時候就想找個男人來玩玩。
嘻嘻嘻(腼腆)(純潔)(無辜)
不知道為什麽我真的很喜歡寫這些擦/邊的情節(單純)
還有!我的預收《被迫嫁和親嫁給敵國太子後》你們真的不感興趣嗎!
我快被基友笑話死了,夾子漲了三百多收藏,結果預收一個都沒帶起來,還是那孤零零的1個收藏QAQ
是我可以記在族譜上的一輩子的恥辱了(玫瑰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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