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8 章

書靈被她耍無賴的樣子氣得無言以對, 身上的光芒忽明忽滅,極其不穩定。

夢中太過于無聊,鹿青崖幹脆一撩衣袍席地而坐, 手臂撐在膝上,饒有趣味的看着書靈生悶氣。

不怪乎書靈想要一具身體,設身處地來想,它其實也挺可憐的。

所有人都知道, 修真界其上,還有神界。

那神界上面還有什麽?

千萬年來,鹿青崖不相信這個問題沒有一個人未曾懷疑過,只是受限于多種因素,這一想法無從進行驗證。

不過巧的是,鹿青崖恰好知道。

神界已經是一條路的盡頭了。

這世間分三千大世界與三千小世界,大小世界一一對應匹配。修真界是小世界,神界便是它對應的大世界。

時間的堆積讓神界逐漸不堪重負——人口擴張,土地卻沒有相應的增加。

目前解決這一辦法的最優解便是擴張領土, 将修真界分出一些來歸到神界。

因此這裏能得出一個結論:修真界歸入神界的這一過程是必然的。

這一過程需要的時間太久,為了加快進化的步伐,我們需要一個小小的催化劑——書靈,或者說是“男主”——一個将修真界氣運集于一身,以“一己之力”打破壁壘的“男主”。

這個男主不僅可以是蕭天,還可以是張三李四,甚至可以沒有, 畢竟就算沒有催化劑,這一進化最終仍會完成。

修真界或許最初确實誕生于那本書, 但經過漫長的時間演變, 修真界早已自成一體, 自有自己的一套演變規則,早已不再是一本書能輕松決定的,尤其當這本書還生出了自己的私/欲。

而由于書靈本身的不穩定性,在修真界中,它天然被維持穩定的天道所排斥,即便書靈與天道同根同源,卻也不代表他們就是同一立場。

書靈受天道約束,在天道眼裏,它不過是一個推動本世界進化的工具,有沒有它只能決定世界進化的快慢,而不能決定世界進化的結果。

所以,書靈從誕生之初便被天道壓制,不允許它離開自己的誕生地,不允許它擁有自己的名字,甚至不允許它被旁人知曉。

若是它安安分分完成自己的任務,或許天道還會放它一馬,削去實力後放它離開。

但這一可能在書靈擅自決定回溯時間,将一切歸于原點時便不再可能。

它擾亂了進化的進度,惹怒了天道,最終只有一個下場——死。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鹿青崖雙臂撐在身後,望着上方笑得神秘莫測。

待她收回視線時,書靈仍舊是那副傻兮兮的樣子,對即将到來的命運毫無察覺,惹得鹿青崖憐憫的看了看它。

不過……這關她什麽事?

書靈犯了神經,而鹿青崖尚沒有恢複實力,一時半刻走不出它設下的困境,一人一靈便這樣僵持着,不知外界究竟過去了多久。

蕭天面色陰沉,握着鹿青崖的手坐在床鋪內側,眼神不善的看着正在診脈的孟離。待她放下手腕時問道:“如何?”

孟離沒有說話,撫着腰緩緩站起身,被身後的平戈穩穩扶住,她走到自己放下的藥箱旁,指使着平戈從裏面拿出一套銀針。

銀針極細,尖端泛着銀光,只消注入靈力,便能輕松突破修士防禦,進入靈脈。

這套銀針時間僅此一份,是孟離師門傳承下來的。她指尖輕撚住一根銀針,刺入鹿青崖腦袋上的一處穴道。

“嗷——!”一道突兀又短暫的聲音在房間內乍然響起,鹿青崖猛地坐起身,捂着腦袋淚眼朦胧的瞪了一眼孟離,“大哥,你想紮死我啊!”

“疼就對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壞胚子!”孟離扶着腰,轉身将銀針遞給平戈,再回頭時眼底已經有了潮意,“醒了遍醒了,你還想裝睡騙我。”

她眼角淚水落下,控訴的看着鹿青崖。

她孕期情緒不穩,經常上下起伏。若是以往面對這種死而複生的場面,她最多上前拍拍鹿青崖的肩膀,感慨兩句,萬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落淚。

在孕育生命這一路途上,修士和凡間女子沒有區別。

鹿青崖捂住頭的手緩緩放下,她有些驚詫,張大了嘴,“你……你怎麽。”

此情此景,鹿青崖突然夢回當年出關時,發現孟離已經和平戈師兄和好如初,如膠似漆時的震驚心情。

我才走了多久,你們怎麽就這麽快!

鹿青崖作勢要下床,準備好好安慰安慰孟離,卻被身後一直未說話的蕭天拉住。

一回頭,蕭天正委屈的看着她,癟着嘴就欲哭,“師尊……”

“你先憋住!”鹿青崖皺眉,眼疾手快的捏住他的嘴,禁止他說話。

蕭天:……

鹿青崖頭也不回的離開,急匆匆的光腳下地,走到孟離身邊,“別哭啊,這不是想着多年不見,就跟你開個玩笑。”

孟離診脈時她便脫離了困境,察覺到熟悉的感覺後,她竟近鄉情怯一樣不敢睜眼。

好吧,還有一些愧疚,畢竟她早已醒來多日,卻沒有第一時間去告訴這些親人朋友,而是見色起意拉着自己徒弟成了親。

鹿青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将那一絲絲愧疚揮散。

平戈俨然對這樣的情況早已有了思想準備,從懷裏掏出擦淚的巾帕,小心翼翼的輕哄。

身後蕭天也跟了過來,雖然有些不開心,但到底還是乖順,沒有再說話,而是蹲下身握住鹿青崖腳踝。

鹿青崖低頭看了一眼,順從的擡起腳穿鞋,嘴裏嘟囔,“我是修士,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凡人。”

蕭天低頭蹲着,看不清表情。

等鹿青崖穿好鞋子再度擡頭時,就見孟離和平戈奇奇看着她,孟離連正在留着的眼淚都停在了半空。

鹿青崖眨眨眼,“怎麽了?”

孟離的視線在她和蕭天身上來回移動,好奇之意毫不掩飾。

“內個……”鹿青崖眼神飄忽,不太想将他們的關系公之于衆,畢竟師徒戀就算在修真界也是難得的稀奇,一經公布就能傳的整個修真界都知曉。

最重要的是,她也算是看着蕭天從一個小豆丁長成這麽大的,他這算不算是童養夫?

蕭天站起身,衣擺落下時帶出一道風聲。

他長手長腳,身高也高了鹿青崖許多。他眼神微眯,看着對面兩人,随後緩緩以一個背部相擁的姿勢抱住鹿青崖,結實有力的雙臂圈在她的腰部,腦袋壓在鹿青崖頭頂。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裏,蕭天眼神暗含着濃濃的占有欲和警告,語氣卻格外委屈幽怨,“娘子,我們都成親了,你不是說我們是夫妻嗎?”

鹿青崖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我家小孩一開始是我徒弟後來變成了我相公?

對面孟離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

鹿青崖梗着脖子,“啊,對,宣布個事。”

她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蕭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們成親了,以後你們就多了一個妹夫了。”

“怎麽樣,驚喜吧,哈哈哈……”

在鹿青崖的尬笑中,蕭天緩緩收起那副冷臉,親昵的蹭了蹭鹿青崖的頭發,反差之大,只有對面的兩人将之收入眼底。

孟離看着兩人,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什麽。

他身後的平戈嘆了口氣,适時的提醒道:“阿離,到散步的時間了,師妹這裏還是讓掌門師兄來吧。”

待兩人走後,鹿青崖迅速轉身,怒目圓睜正要發火,卻被蕭天眼疾手快的攥住手腕,含住了唇。

身後傳來窸窣聲,鹿青崖倒仰着頭看去,就見平戈淡定的朝他們點了點頭,拿起被遺忘在桌上的藥箱。

臨走前,他腳步頓了頓,聲音平淡,“你們繼續。”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鹿青崖掙脫出手腕,狠狠在蕭天胸肌上錘了一拳,“瞧你幹的好事!等着吧,回頭整個修真界都要開始流傳我們的故事了。”

蕭天握住她的拳頭,湊上去親了親,略有些得意,“知道了才好,我還恨不得直接飛升,知會遠在神界的玉黎仙尊呢。”

鹿青崖翻了個白眼,“那你要趕緊修煉了,鬧到我師尊那裏可有你挨的打。”

蕭天笑笑,神色溫柔,“不怕,我相信師尊那時一定會護着我的。”

這話倒是不假,但憑這張俊臉,鹿青崖就不會舍得他破相的。

兩人走到桌邊坐下,蕭天斟了一盞茶,放在鹿青崖面前,猶豫了片刻後,他不動聲色的詢問,道:“師尊的記憶恢複的如何了?一會兒掌門他們過來,可需要我指一指?”

桌上泡的只是凡茶,并無太濃的味道,反而清新素雅,沁人心脾。

鹿青崖緩緩飲了一口,放下茶盞時看了一眼蕭天,意味不明,“你不知道?我能想起來什麽人,什麽事,不全是憑着你的心意?”

蕭天頓在原地,神情逐漸慌亂,着急的張嘴就欲解釋,“我,我不是……”

鹿青崖繼續的喝着茶,并不看他。

這下蕭天徹底洩氣,頭頂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都耷拉了下來,語氣沮喪,“師尊果然知道了。”

他的表情過于委屈,承認錯誤又很及時,鹿青崖的冷臉只維持了一會兒,很快就率先敗下陣來。

鹿青崖素手托腮,越過半個桌子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行了,原諒你了。下次不許騙我就是了。”

蕭天重重的點了點頭,頭頂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重新飛揚,“嗯!”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嘿嘿嘿還是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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