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親昵終究還是未能繼續下去。
趁着松開的間隙, 鹿青崖快速伸出手掌捂住蕭天的下半張臉,掌心與他濕熱的唇瓣緊緊相貼,熾熱的呼吸打在她敏/感的掌心裏, 帶出陣陣酥麻。
“等等。”鹿青崖突然叫停,頂着蕭天抗議又疑惑的視線,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猶豫着問了一句, “出門前你可有告知父親母親?”
蕭天不安分的動作突然停住,黑黢黢的眼睛看着她,随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完犢子,母親本就擔心你将我帶走,這下可壞了。”鹿青崖倒吸一口涼氣,松開手,沒抱有幾分希望的無奈問道:“這是我們離開盧府的第幾日了?”
蕭天回答道:“第二日。”
這可真是完犢子了。
盧夫人自從知道結親的對象是蕭天時便一直惴惴不安,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覺,生怕蕭天将鹿青崖拐了去。
成親前一日鹿青崖還向盧夫人承諾過, 自己絕不會無緣無故的随蕭天離開,哪成想這承諾剛立下,隔天便被打破了。
鹿青崖實在頭疼至極。
家中孩子被仙人看上帶去修煉,這放在尋常人家裏可是天大的機緣,但若放在盧家便是能攪起驚濤駭浪的洪水猛獸。
這一切蓋因盧夫人在女兒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愛,她承受不起失去女兒的痛苦,即便她知曉自己女兒并非池中物, 她也自私的不願放手。
盧夫人将親情看的太重,只希望自己女兒能一生無憂, 哪怕她一輩子只能做個平凡人。
鹿青崖沒做過母親, 卻能理解她的心情。
蕭天有些不滿, 湊到她身邊,“十幾年前我便去尋過他兩人,與他們約定好等你一清醒就将你還給我,還留了玉佩作為信物。”
“原先說好的,結果他們竟然敢臨時變卦反悔。”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是何居心,竟然想變賣家産将娘子帶走!”
蕭天冷笑一聲,對那對夫婦打心底裏沒什麽好感。
鹿青崖聽的額頭直冒青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起身站在蕭天面前,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耳朵,厲聲道:“我可沒教過你這些,你這都是跟誰學的歪理?!”
這種傲慢無情的話竟然是從她印象裏一直乖巧懂事的蕭天嘴裏說出來的,鹿青崖簡直難以置信。
她揪着蕭天的耳朵,心底無端生氣一陣怒火,“盧家夫婦養了我這具肉身十八年,忍受我傻了十八年,你倒好,等我一清醒就想坐享其成,我看你才是那個沒安好心的!”
“若按你的意思,養育之恩不算什麽,那我養你那十幾年在你心裏也什麽都不是了?”
“你讓我很失望。”
鹿青崖心底怒火重重,連帶着剛熄滅下去的不滿都被勾了上來。
她甩開手,自顧自的坐在一邊,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另一旁的蕭天尚在懵逼中,硬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迷茫。他下意識的欲伸出手挽留,卻只徒勞的抓到了一片空氣,“不……不是……”
操縱她記憶之事鹿青崖并不計較,是因為有沒有記憶于她而言并不能影響她的判斷。她做事一向随心,想做便做了,即便恢複記憶她也甚少後悔。
鹿青崖蹙起了眉頭,帶着幾分審視看向蕭天。
在他身上,鹿青崖隐隐看出了幾分原著男主的影子,說好聽點是唯我獨尊,說難聽點就是冷漠無情。
如今他這副模樣,是否是受原著所影響導致的?鹿青崖心底生出了幾分後悔,果然,她不該這麽早便和蕭天産生感情上的糾葛。
将鹿青崖一切心思讀的清清楚楚的蕭天突然慌了,心被硬生生挖去了半截,神魂仿佛被溺到了海中,無論他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
他一早就做足了師尊會喜新厭舊的準備,也早已預料到這樣的事情遲早會發生,但剛才還擔心的情況轉眼間就發生在眼前,仍舊将蕭天打了個措手不及。
此刻他才知道,無論先前做了多少準備,想出了多少解決方案,真正面臨這一刻時他仍舊腦子一片空白。
鹿青崖沒有甩袖離開,而是坐在原位,給了蕭天機會,想聽聽他的解釋。
她的目光落在蕭天蒼白的臉上,從上到下的掃視一圈,靜靜的等待他的回複。
過了片刻,蕭天終于緩過神來,衣袖下不斷顫抖的雙手猛的收緊,他走到鹿青崖身邊,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衣角,“師尊,我錯了,你別不要我。”
……
“然後呢?”
鹿青崖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失望的開口,“所以這就是你的态度?”
見蕭天仍舊低着頭沉默,鹿青崖的心漸漸冷了下來,“是知道我吃軟不吃硬,便故意伏低做小先認錯,心底卻仍舊是那個想法。這招式你剛才才用過,是覺得有用,所以便繼續拿來用了?”
蕭天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只是捏住她衣角的手緊了緊。
這樣的姿态在鹿青崖眼裏就是默認,她徹底失望,揮手将那片衣角從他手中無情的拽出,“既然你還當我是你師尊,那就給我出去跪着!”
蕭天身軀一顫,低着頭默默退了出去。
鹿青崖恨鐵不成鋼的看着他的背影,這小孩,張嘴解釋一兩句是會死嗎?!
房間裏安靜下來。
鹿青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壓下心底裏的暴躁情緒。
等情緒平靜下來幾分,鹿青崖提筆寫了一封信,在信上向盧夫人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并承諾會盡快趕回去。
仔細回憶了一下法術口訣,鹿青崖将信箋折成仙鶴,附上靈力送去了盧府。
擡起窗時,鹿青崖特意看了一眼跪在院落中央的蕭天。
他一貫意氣風發,此時卻如喪家之犬一樣低垂着腦袋,膝下跪着的地方剛好積着雪,此刻被他的體溫融化,冰冷的水漬順着他膝上的衣服爬了上去,不知是怎樣的寒冷。
鹿青崖剛壓下的憤怒又湧了上來,她瞪了一眼蕭天,重重合上了窗。
一根筋的死小子,也不知道找個沒雪的地方跪!
——
炎弘趕來時就見到了這副詭異的樣子。
他視線輕飄飄的從蕭天身上劃過,若無其事的進了房間。
屋子裏,鹿青崖正一口接一口的喝水,滿腔愁緒無處發洩,便硬生生将那一壺茶喝出了酒的味道,動作豪邁,借酒澆愁之意甚濃。
炎弘推開門時,就見到了這樣的一幕。
仿佛師妹從未離開過,只是暫時離開去閉了個關。
炎弘眼底升起幾分熱淚,語氣卻平淡極了,仿佛之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回來了?”
鹿青崖點點頭,“回來了。”
炎弘甩了甩拂塵,若無其事的坐下。
鹿青崖伸了個懶腰,動作閑适,沒骨頭的樣子散漫又随性,“師兄這些年可還好?現在見到你可愛的師妹有沒有很激動啊?”
她順帶着沖他眨了眨眼,探過身去揪他垂下的胡子,晃了晃,“怎麽幾年不見,這胡子都這麽長了?師兄你才幾歲啊,留這麽長胡子容易讓別人以為你幾千歲了呢。”
炎弘伸手打在她手背上,“手別欠,松開!”
“好着呢。”
鹿青崖笑嘻嘻的縮回手,捧住自己的心口,無比心酸,“怎麽不見其他人?本修真界第一強者長老回來都沒人來迎接的嗎?”
“邢岐和螢草帶弟子去了新開的秘境,一時半刻回不來。”炎弘解釋道:“連我也是半路才趕過來的。”
“至于修真界第一強者……”炎弘指了指門外,“正在那跪着呢。”
鹿青崖輕咳一聲,不經意間透露出自己已婚的消息,“我們夫妻一體,不分你我。”
炎弘:“哦。”
“……你為什麽不驚訝?!”鹿青崖反複确認,炎弘臉上并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挫敗的肩膀都耷拉了下來,“我成親了诶。”
難不成這麽多年不見,她在師兄心裏已經無關緊要了嗎?
“……蕭天一直在溫養你神魂,這些我們都知曉。”炎弘像看傻子一樣看她,“至于你們的親事……你先把脖子上的印子遮一遮,這樣出去成何體統,被底下的弟子看見了實在有損威嚴。”
鹿青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炎弘收回視線,嘆了口氣,“比起這些,我覺得你應該先去看看你的小弟子。”
鹿青崖愣住,“他怎麽了?”
她記憶恢複的并不完全,不特意去想是想不起來她還有個徒弟的。
炎弘欲言又止,“他如今……不太好,許是弑師這件事給他留下了太大的陰影。”
當年那件事發生後,炎弘立刻将博海和藍止羁押了起來,回到沖虛山便壓着他們審問。
邢岐親自上陣,攝魂的法術都用了幾輪,卻始終找不出什麽問題。最後還是孟離診脈時在他們體內察覺出了幾絲魔氣,這件事才有了繼續查下去的線索。
可順着魔氣查了許久,線索卻再次中斷,最終只能無疾而終。
博海被罰靜心峰思過十年,放出後貶至外門。藍止自那件事後神魂出了點問題,便被留在了小青峰,派了護衛嚴加看管。
宗門一下子失去三大助力,尤其兩人都是他的至親,炎弘一想起這件事就無比的心酸,“總之,你去看看他便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女主本來就是那種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她想成親無非是見色起意加對這件事有興趣。
她對男主是有喜歡的,只是遠遠比不上男主愛他的多,她不愛了就會毫不留戀的随時抽身離開。
而男主本來就極度缺乏安全感,在面對這種事的時候他會因為謹慎而選擇閉口不談,很快女主就會意識到他的問題的并解決的。
(個人理解,怪我把女主人設做的太另類,搞得我都不好寫了唉)
拉起感謝的橫幅:
想看八國語言那本,那我努力多在網上逛逛找靈感,争取早日開文(堅決不是我偷偷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