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曦處理完手上的時候, 看着太陽已經慢慢落下,就直接往來儀閣的方向走了。
才剛剛到門口就看到總管已經站在那裏迎接了。
“鳳君聽到你要來的消息,已經在屋裏面等你了。”
蔣明曦笑着點頭道:“父君最近身體可好?”
“好好好, 鳳君身體一向安泰,偶爾還會念叨殿下。”
蔣明曦的眉毛向上挑了一下, 帶着三分漫不經心, 七分童趣, 但是眼底全是認真之色問道:
“哦,那父君他念叨我什麽?”
那侍從原本是迎接太女,所以才這麽随意一說, 往常他接待太女的時候偶爾也會這麽說,從來也沒有出什麽問題。
只是沒有想到這次太女會突然發問……
侍從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僵持,他笑着說道:“鳳君自然是關系太女的身體,如今天氣慢慢入寒,擔心太女受涼了。”
蔣明曦似笑非笑的說道:“哦,原來父君只是擔心我的身體,我還以為父君會擔心擔心我的婚事。”
侍從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微汗,強笑着說道:
“太女未來的婚事既是國事又是家事,鳳君自然會關心。”
蔣明曦對此話不置可否, 只是輕聲吩咐道:“記得叫廚房熬一些蓮子湯,晚上給父君端過去。”
侍從有些遲疑的問道:“蓮子湯?”
蔣明曦意味聲長的笑了笑, 沒有多說什麽。
那侍從連忙應道:“小的馬上就去準備。”
來儀閣的布置一直不像宮裏其他貴人布置的地方一樣有些江南小調的亭臺樓閣,水渠小徑。
看上去反而頗有一些異族的異域風情。
這些都是因為當年鳳高祖娶了昭化鳳君, 為了鳳君特意修葺的風格。
鳳高祖瑤光在鳳曦國的歷史當中是極為有名的人物, 不止平定四方,更因為一生一世只有鳳君一人。
本來鳳曦國是有傳統的,歷代新的鳳曦國鳳君都是可以重新修葺一邊宮殿。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 每一任鳳君都沒有動這來儀閣的布局。
對此傳言紛紛,有人說是昭化鳳君之後的第一任鳳君因為孝順自己的公公才沒有改動。
也有不少人說歷屆鳳君沒有改,更多的是希望得到昭化鳳君的保佑,希望能夠像昭化鳳君一樣,得到一個一生一世只寵愛自己的妻主。
總之,不管是什麽原因,鳳儀閣在鳳曦國一直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不少人甚至認為,鳳曦國的皇室愛出情種,或許就是從鳳高祖和昭化鳳君兩位開始的。
蔣明曦來到大廳,鳳君早就在那裏等着了,他笑着問道:“門口到大廳不過幾步路,怎麽走了這麽久?”
蔣明曦嘴角挂了一個淺笑解釋道:“來鳳儀閣久了都已經習慣了鳳儀閣的布置,今日重新欣賞了一番,确實設計精美與別處大相徑庭。
父君當年繼任鳳君以後為什麽沒有改這裏的布置,也是因為期望得到昭化鳳君的庇佑?”
鳳君喝了一口茶神情難辨的說道:
“曦兒,你在這前朝後宮待了那麽久,應該早就知道的。推成出新永遠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不管什麽樣的原因已經形成了傳統,若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就想要打破,難免被人诟病。
就像是歷屆皇太女的婚事大多都是門當戶對一樣。”
蔣明曦慵懶的眼神帶着三分精光,她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說不出是嘲諷還是不屑:
“所以父君就覺得蔣□□是我門當戶對的良人?”
鳳君不緊不慢的說道:“門當戶對是真的門當戶對,但是是否良人還是由曦兒自己決定。”
蔣明曦的雙眼微微皺起,問道:“什麽意思?”
鳳君看到她這副模樣不由笑了起來:“我好多年沒有看到曦兒沉不住氣的樣子了,看來真的對這個柳玉忱上心了。”
蔣明曦有些無奈道:“父君你不要鬧了,你為什麽要把他們放在一起,還要引得他們相争?”
鳳君略微嘆息了一口氣道:“我和你母皇一直想要明/慧成為太女妃,那裏知道當年竟然出了那樣子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把人強塞給你。
所以當年明知道你對明/慧如此鐘情,但是事關鳳曦國國體,而且他的心又不再你這個地方,我和你母皇就算再心疼你,也不可能把這樣的人放在你身側。
我和你母皇也只好棒打鴛鴦,把人軟禁王府三年。
即便你這些年來心中再也裝不下他人,也沒有對此事松口。”
繞是一向淡定的蔣明曦這回真是聽傻眼了,她有些結巴的問道:“等…等一下,誰說我對蔣明/曦情有獨鐘?還為了他心裏再也容不下他人?!”
鳳君看她神情不似作假,孤疑的問道:“若不是如此,你怎麽這麽多年後院都是幹幹淨淨的?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和其他公子親近?”
蔣明曦驚詫道:“我不喜歡我當然要拒絕了?!而且當年你們根本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安排好蔣明/慧嫁給我了,事成定局我反對無效,自然要對對方好一點了。”
這回輪到鳳君被問傻了,一向淡定的鳳君聲音一下子高了一個度:
“曦兒你到底在說什麽?當年你可是當着大庭廣衆的面說要娶明/慧的,我和你母皇才開始着手此事的。”
蔣明曦臉上黑如鍋底,立馬反駁道:“父君你不要開玩笑了,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話?!”
“你七歲生辰的時候,所有人都聽到的!”
蔣明曦滿臉驚詫,腦海裏不由開始回憶起她十多年的生辰。
那個時候她七歲,□□才五歲。
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板直的坐在那裏,接收着衆人的恭賀。
這個時候還是奶娃娃的明/慧跑跑跳跳的走了過來,用他那還滿手都是奶糊糊的手扒拉到自己身上。
當時有輕微潔癖的蔣□□當場臉就黑了。
不過好歹裏面裝了一個大人的靈魂,沒有跟一個奶娃娃計較,而是直接吩咐周圍的奶爹直接将小郡主帶下去照顧。
那知道這小子說什麽都不肯,硬是扒拉着自己不放,還奶聲奶氣的問道:
“別人說以後最美麗的男子就會嫁給太女,那我以後也要嫁給太女姐姐!”
蔣明曦只要那麽想要扶額了,到底是誰給小郡主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當下正色道:
“明/慧,婚嫁之事是和長相有一定關系,但是也不是絕對的。”
可是才五歲的小郡主那裏是個講道理的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解讀的,當下就哇的一大聲哭出來了:
“太女姐姐嫌棄我不是最好看的男子,不願意娶我!”
那個時候可是在大殿之上,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到兩人身上。
蔣明曦怕事情越鬧越大,只好哄道:“好好好,娶娶娶。”
話音一落,奶娃娃就吧唧一下親到蔣明曦的臉上:“我以後要做太女姐姐的父君,最喜歡太女姐姐了!”
然後就是周圍一大堆人的恭喜之聲……
蔣明曦扶額道:“父君,我那個時候才七歲,而且那個時候是怕明/慧鬧的太兇才同意的。”
但是蔣明曦萬萬沒有想到她和蔣明/慧之間居然就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誤會差一點大婚了。
鳳君這回也估摸出點味道出來,知道這件事情或許是個烏龍。
“可是你對明/慧的點點滴滴,是個明眼人都看出來你對他偏愛。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那麽多人因為你的原因對他寵上加寵,讓他性子越發張揚。”
說道此處鳳君年上的神情有些微妙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說道:
“更何況當年明明是他與他人有私情,你作為受害者卻極力為他求情。你那會求情求得情真意切的,若不是真的喜歡又是為什麽?”
蔣明曦聽到這個話直接絕倒:“我們那個時候都已經差不多确定婚事了,他是我的問婚夫我自然要寵愛他。
至于那件事情,你們和姑母都立場尴尬,也只有我去求情才最有可能減低對他的懲罰……而且他畢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才十多歲的孩子,若是因此而受到重罰我于心不忍。”
蔣明曦發現她說完這個話以後,自己的父君居然用一言難盡的眼神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蔣明曦被看得老臉一紅,她已經不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深受兩個世界思維沖擊的人了。
她後來也慢慢知道了,當年寵愛明/慧确實有些過了,
當即好氣又好笑的說道:“君無戲言,那個時候你已經是儲君,怎可輕易承諾?!”
其實那個時候蔣明曦雖然兩世為人,但是很多根深蒂固的思維不是說改就能改的,很多想法總是會不自覺的帶入現代人的思想。
如今想來,當初小郡主突然跑來問自己這些事情,背後搞不好有什麽蹊跷。
蔣明曦雖然不覺得這件事情自己要負完全的責任,但是到底是她當年親口答應的,主動說道:“是孩兒考慮不周了。”
蔣明曦有些不确定的試探道:“那父君為何會把明/慧和玉忱安排到一起?不會是我又做了什麽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