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太陽慢慢下落, 餘晖就像一個暖暖的小太陽,溫柔的向大地撒上一層橘紅色。
寝殿裏面一個美人兒在餘晖的照耀下慢慢的從沉睡中的蘇醒。
等他睜開那雙杏眼的那一瞬間,整個房間都亮了一個度。
柳玉忱這段時間高強度的複習, 身體本就積累。
雖然後面又是受驚又是喝藥的,可是又明曦陪在身邊, 居然能夠安然入睡到現在, 一覺好眠。
柳玉忱看到蓋在自己被子上的披風先是露出甜蜜的笑容, 後面又向是察覺到了什麽四處擦看。
這個時候一個陌生的侍從笑着說道:“柳公子醒了?華亭受傷了,所以太女把我們留着您身邊伺候您。”
柳玉忱點點頭道:“那…太女呢?”
“太女看你安睡了以後,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走了, 不過她說晚些時候還會來看你的。”
柳玉忱聽到明曦已經走了,心裏為不可查的生氣淡淡的失落。
可是明知道對方總是要來看她的,但是從侍從的嘴裏聽到确切的消息時,心裏又不可自拔的盛開了一朵小花。
只是這些都被一種擔憂的情緒所蓋過。
“太女的披風還在這裏,她出去豈不是會受涼?”
侍從笑着解釋道:“柳公子放心,不會的。太女周圍都有随性的侍從,她們身上都會備得有多的衣物的。再說太女內力深厚,就算是只是穿着單衣,這樣的天氣也奈何不了她。”
柳玉忱臉微紅,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頭腦也慢慢清醒過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是玉忱思慮不周,讓哥哥見笑了。”
這個時候從門外進來另外一個侍從, 手上還拿着不少食物笑着說道:“哥哥這句話我們可不敢當,柳公子關心太女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笑你呢?
因為柳公子受了驚吓, 所以大夫在給您開的藥方裏面加了一些安神的藥材, 自然會睡的安穩一些。現在估計餓了吧?先吃些東西暖暖胃,然後讓禦醫給你再看看。”
這個侍從明顯就是個武功不弱的練家子,遠遠的就聽道了兩個人的說話, 所以才會有此一說。
柳玉忱聽到禦醫還在,心裏一驚,有些不安的問道:
“玉忱睡了如此久,難道……禦醫一直都在等我?”
那個侍從理所當然的說道:“禦醫來的時候柳公子已經入睡了,既然你應該沒有什麽大礙,總不能那個時候再把你叫起來把脈吧,自然要等你起來才能診治。”
原先的那個侍從看到柳玉忱的不安,不着痕跡的碰了一下剛剛進來的侍從一下,貼心的解釋道:
“柳公子您不用擔心,太醫院本來就有些忙,這男德學院好山好水的,禦醫來一趟只看您這一個病人,其他時間都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怎麽算都是一個好差事。”
柳玉忱聽他如此說,才稍微安心下來,他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我既然醒了,那不如讓禦醫給我診斷了以後再用膳食?”
兩個侍者對視了一眼,一開始就在屋內比較溫柔的侍從笑着回道:“自然是可以的。”
那個後面進來比較灑脫的侍從直接點點頭,出門去請禦醫了。
片刻的時間禦醫就進來了,禦醫看上去有些年紀了,給柳玉忱請了個安就開始認真的把起脈來。
診斷完了以後,禦醫看了一眼兩個侍從,那模樣像是對着柳玉忱說的,但是屋裏的人都知道禦醫其實是對着兩個侍從說的,也是給她們背後的太女回話。
“柳公子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大礙,只是這段時間思慮過重,氣血不穩,需要好好休息。不過柳公子勝在年輕,身體底子康健,我會開一些安神補氣血的藥物,按時服用,多補充睡眠就沒什麽大礙了。
至于腿上的傷,傷經動骨一百天,若是想要全部康複三、四個月是要的,但若只是平常行走月餘的時間便足夠了。”
柳玉忱在聽到思慮過重這幾個字的時候,手不自覺的用力抓握住被角,但是神情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等禦醫診斷完了以後才恭敬的說道:“謝謝禦醫了,玉忱一定好好調理身體。”
大夫最怕遇到的不是得絕症的人,而是不聽醫囑的人。
特別是那些仗着自己年輕,覺得大夫說話都是危言聳聽的年輕人。
繞是禦醫看到柳玉忱如此聽話的模樣,原本稱得上嚴肅的臉,此時都不由露出了一個笑容。
看完診以後就到了用膳時間,柳玉忱看到桌子上菜肴,倒也不是全部都是名貴菜肴,但是每一道都是他喜歡吃的,只是去掉了辛辣和生鮮之類的菜。
旁邊還有兩盤精致可愛的民間點心和一串糖葫蘆,都是上次他和太女逛街時喜歡吃的東西。
溫柔的侍從臉上帶着兩分調皮,笑着說道:“太女說你為她做的甜心她就帶回東宮享用了,這些是回禮。”
柳玉忱聽到這話,連忙看向自己之前放糕點的盒子,裏面的糕點已經換上自己喜歡吃的民間小點。
他白皙的臉上染上了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聲說道:
“那些點心都只是我随便做做的,很多味道都不怎麽樣,上不得臺面的。”
溫柔的侍從補充道:“太女留言給公子,她很喜歡,您的心意她會妥貼收藏的。”
柳玉忱原本沾染上紅暈的臉頰此時更是紅得滴血,雙眼更是猶如秋水含露,盡是情絲。
但是到底沒有再解釋什麽,而是輕聲的一字一句極為清楚的說道:
“太女的心意玉忱也受到了……定然會好好珍藏,一刻不忘。”
那比較潇灑的男子也不是很明白兩人在說些什麽,不過就是些食物,吃起來問道不都差不多嗎?
當然,潇灑侍從雖然心裏不懂,但是常在太女身邊當差,那裏有憨的,他也就在心裏吐槽一下,臉上并沒有表現出半分。
潇灑侍從看到柳玉忱用膳完畢,好心的問道:“柳公子要不要出去轉轉?”
柳玉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有些為難,不過最後還是笑着點頭道:
“也好,在屋裏呆久了容易憋悶。”
溫柔侍從善解人意的笑道:“柳公子不用擔心,太女專門叫人給你趕制了輪椅送了過來,坐上去以後平常路可以行走無礙。”
柳玉忱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人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玉忱讓太女費心了。”
溫柔的侍從不由笑道:“太女對柳公子這個不叫費心,而是叫上心。我跟着太女這麽久,都沒有見過太女對那個男子如此上心的,小的看太女那個架勢,若不是因為有事物要處理,必然是想時時刻刻都守着公子到。”
柳玉忱聽到別人如此直白的說出太女對自己的好,心裏又羞澀又愉悅。
其實一直以來他心中都是極為在意小郡主存在的。
甚至在意到……在明曦面前根本不敢提這個人的名字。
就怕明曦原本還在糾結如何處理三人的關系,若是自己多嘴惹得明曦厭惡,提前出局便得不償失了。
柳玉忱就像是一只儲存食物的小松鼠一樣,努力的儲存着和明曦之間一點一滴的關系,以祈求在面臨‘寒冬’的時候,因為這些食物而熬過去。
若是有人知道他的行為可能會說他傻吧。
傻嗎?
是有一點,但是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不是傻不傻,而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全力争取之中的取舍。
柳玉忱就是這麽個執拗的小傻子。
一個心裏眼裏都刻滿了蔣明曦的小傻子。
緊緊的握住……連他自己都不确定是夏天的雪,還是冬天的雪花。
直到今日柳玉忱的腳受傷的時候整個人都是驚慌不安的,因為就算是他也不知道什麽什麽雪就那樣化掉了。
其他人以為他是被小郡主的惡作劇吓到,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更害怕的是小郡主容不下自己,而明曦在兩人之間權衡,最後選擇了小郡主。
直到明曦清清楚楚的點出惡作劇的人是小郡主,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會給自己一個交代以後,柳玉忱的心才真正的安定下來。
不是因為得到了所謂的公平正義……而是他清楚的知道了,明曦從未動搖過他的回護之心。
只要有這份心在的一天,柳玉忱都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
就像柳玉忱不在意這些侍從說的,自己是明曦最在意的男子的話是真是假。
他只是需要一個态度……一個能夠給他安全感的态度,一個能夠讓他知道他能夠名正言順待在明曦身邊的态度便已經足夠了。
柳玉忱對着侍從揚起一個燦爛的笑顏:“那就勞煩了。”
他的笑容像是知道自己能夠穩穩紮根到土地中的白牡丹,只要有着适合的土壤便能在日月光輝下綻放。
只要讓人看上一眼就不自覺的被吸引過去。
繞是溫柔的侍從見多識廣,但是看到這樣明媚的笑容整個人的神情都産生了一瞬間的恍惚。
他的頭略微低下不再和柳玉忱的眼神對視,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溫和:
“這是小的們應該做的。”
潇灑侍從早就在柳玉忱意動的時候去拿輪椅了,輪椅雖然趕工的時間急了一些,但是皇家出品,做工精致。
兩人慢慢的扶着柳玉忱坐到輪椅上面去。
好在柳玉忱只是傷了一只腳,這個過程并不費力。
那個潇灑的侍從看到柳玉忱坐上去以後沒有兩下就能運用自如了,不由感嘆到還是輪椅實用,比那些分不清楚的糕點有意思多了。
柳玉忱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他年紀畢竟也不大,平日裏面再如何端莊雅正也好,這個年齡畢竟是人生中比較好動的年齡。
如今有了這個輪椅就像有了一個新玩具,而且又是心上人送的東西。
難免心情愉悅的想去外面走走。
三人才到院子裏面,就看到聞聲而來的林景峰,他直接問道:
“玉忱,聽說你受傷了,本來是要去看你的,但是知道你睡下了就沒有去打擾,如今怎麽樣了?”
柳玉忱笑着說道:“無礙的,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恢複了。”
林景峰看了一眼他的輪椅打趣道:“這麽快就有一個輪椅了,莫不是太女叫人送過來了?”
柳玉忱還來不及作答,聞聲趕來的劉維就已經發出了驚嘆:
“這雕工一看就是大師雨龍做的!我聽說她最近幾年已經很少出手了,太女居然為了你連她老人家都請動了?!”
常小甜在旁邊一副感同身受,極為自豪的說道:
“這算什麽,那雨龍就算再厲害也只是很少出手,但是你們何事聽到過太女抱其他男子。我可是親眼看到太女直接抱住玉忱哥哥時那呵護備至的模樣,這才是最難得的不是嗎?”
柳玉忱臉上羞紅,有些驚詫道:“小甜你看到了?那…還有什麽人也看到了?太女她是如何反應?”
常小甜異常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最後放棄了:“劉維哥哥你記性好還是你說吧,你當時為了看太女抱玉忱哥哥可是拉着我跟了一路,一定把周圍的人都記清楚了。”
原本忙着吃瓜的劉維沒想到一個不注意就被常小甜賣了,他臉上僵了一下。
不過當他看到臉上帶着三分喜悅七分羞澀,明明就已經臉紅到不行,但是雙眼卻滿是對當時情景的好奇和…對太女反應的期盼。
一下子便覺得高如谪仙的柳玉忱也不過是一個陷入愛戀中的男子,瞬間就拉近了不少距離。
他想了想便說道:“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我甚至沒有看到過別的女子抱男子,可是當我看到太女抱着裏的時候卻給我一種太女很呵護你的感覺,這種感覺和太女跟別人在一起時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說到此處劉維挽尊的解釋了一下:“不好意思,我當時就是因為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心裏實在是太過好奇才會跟着去看的。”
只是話音一落就聽到一個男子高傲的聲音,不屑的說道:“沒見識,一點事情就大驚小怪!”
說話的人正是今日一直未見到的小郡主。
劉維一直不敢惹小郡主,剛剛又在說太女對柳玉忱的好話被小郡主聽到了。
他的背後一片冷汗,本能的想要往柳玉忱的背後躲,這個時候才察覺到柳玉忱還坐在輪椅上。
他原本是想躲在林景峰的後面的,事後被罵就被罵,總好過這個時候做出頭鳥強。
可是當他看到柳玉忱身旁的兩個侍從以後,居然鬼使神差的直接往兩個人的身後躲了過去。
柳玉忱看到這凝滞的氣氛,率先向小郡主行禮問安。
其他人看到柳玉忱的動作也反應過來,一道行禮。
只是不這麽做還好,這麽做了以後小郡主反而更加難看,像是憋着什麽一樣。
柳玉忱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略微有些不安,就連一向豪爽的林景峰,此時都微微皺眉,有些擔憂的看了柳玉忱一眼。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溫柔的侍從仿若輕輕拍了拍柳玉忱的後背以示安慰,之後仿若沒有看到小郡主黑如鍋底的臉色不卑不亢的問道:
“小郡主,你還好嗎?”
他這不穩還好,問了以後小郡主的連猶如染色缸一樣青白交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情緒搞不好下一刻就會爆發。
就在衆人提心吊膽的時候,只見小郡主眼睛看着天,聲若蚊蟻,速度極快的說道:
“對不起。”
在座的人都沒有想到是這個走向,瞬間都傻眼了,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就來拿一向端莊雅正的柳玉忱都有些不确定的問道:
“什麽?”
小郡主看到衆人這一副沒有聽清楚的模樣,臉瞬間又黑了一個度。
就在衆人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只聽小郡主高聲喊道:
“對不起,姐夫!”
只是這次的聲音過于洪亮,這個時間又是學子準備出來吃飯的時間,瞬間就有不少學子循聲而來。
小郡主看到周圍不斷投射過來的眼光又羞又惱,重重的跺了一下腳,直接走向自己的屋舍。
只是才走了兩步便聽到身後傳來溫柔清悅的聲音:
“晚上大家一道吃飯,好嗎?”
小郡主本能的轉身反駁道:“我才不稀罕吃你的……”
只是話說到一半,便看到柳玉忱充滿善意的目光,剩餘的話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小郡主撇了撇嘴,傲嬌的說道:“那我就給你面子吃一點吧,不過我先說好了,如果難吃我轉身就走!”
柳玉忱看到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