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分明黑月光(二十七)
目的達到,白雪還是更喜歡青寧的懷抱,樓沉玠懷裏擠得熱,它又掙紮起來。
樓沉玠故作不知,溫和又強勢地鎮壓下白雪的反抗。
一道紅色身影自天際降落。
正是青寧之前所見獸宗少主,白濯枝。
他在宿蘭時面前停下:“何處報名?”
宿蘭時并未回答,只是拿喇叭對着他,白濯枝被聲波吹了一臉。
他啧了一聲:“青寧呢?我要與她比試?”
“不要插隊、不要喧嘩、保持安靜、不然打你。”
喇叭聲音又大了些。
只是少年的聲音卻傳遍了整個排隊場地。
青寧再次成為視線中心。
青寧:。
少年循着視線看到青寧,聲音如初見般張揚:“你就是青寧?我要挑戰你!”
青寧道:“哦。”
少年又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青寧又道:“符合章程,那我自會與你比試。”
言下之意便是不接受了。
少年聞言急轉向下,向着青寧沖來。
樓沉玠退到一邊,心知不是自己該出場的時候,便見火焰在少年跟前凝成一堵牆。
殷雪重已許久未暴露出自己如此暴戾的一面了,額頭的青筋在跳,他咬牙磨出一個又一個的字串成句子。
“我說你們,當我死了嗎?”
少年想要頂着殷雪重帶着殺意的威壓下向前,卻被吓得冒出一對圓圓的白耳。
他半天蹦出一句:“你們……就是如此欺壓暮雪阿姐的?”
青寧:?
殷雪重:??
樓沉玠:……
宿蘭時:噗。
青寧攔下了殷雪重蠢蠢欲動的手,她嘴角微彎,眼睛也彎彎,只是卻無絲毫笑意,反倒更顯冷酷。
“聽聞你這幾日一直在打探我的蹤跡,竟是為了此事。
“我築基也不過數月,師兄與阿重常年在外與喬暮雪根本見不上面,更不用說在斷愆崖幾十年的蘭時師姐,你覺得我是如何以練氣之身欺壓你的暮雪師姐的?”
宿蘭時聽到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宗主只是說她過往在斷愆崖,傳來傳去也就變成了她守護斷愆崖。
也是諷刺。
“還是說,你眼中的暮雪師姐廢物到連我這個曾經的練氣都不如?”
“分明是你占着江筠寒未婚妻之位……”
他的話在見到青寧臉上溢于言表的嫌棄之色時停下,直覺有異。
“既如此,江筠寒為何不開口,他是死了嗎?”
“亦或者說,你的暮雪師姐就為了這種男性來與我作對呢?如此看來,她也不過如此。”
“恩義使然……”
青寧再次打斷:“恩義使然,所以他就可以一腳踏兩船,恩義使然,你的暮雪師姐就允許了江筠寒一腳踏兩船。”
“他們的恩義便無端牽扯了本該旁觀的我進去,這恩義可真重。”
青寧不無諷刺,她并未有多大的情緒起浮,只是平淡的敘述卻更顯真實。
“你既平白無故給我扣上一個欺淩他人的帽子,我這人最是信守承諾,既由你起,我這帽子也不能白受。”
白濯枝在青寧話音落下的剎那便生起了警惕之心,奈何他眼前已無青寧的身影。
青寧以匕首抵在他的耳朵上,用刀刃輕輕磨了磨。
“我這人算不得磊落,所修功法大抵也是掩飾身形居多。”青寧看着少年的圓耳朵瞬間耷拉下來,她知道分寸,拉開了距離。
殷雪重敏銳地捕捉到青寧的“大抵”,青寧從不會空口白牙斷定什麽,如此看來,她大抵對自己的過往有了猜測。
“你覺得,以我剛才的速度,你的暮雪師姐可有活路?”
白濯枝抿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不再多言。
周圍散開的人又聚攏起來,宿蘭時的大喇叭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叽叽喳喳的聲音陸陸續續響起。
白霜行綴在隊伍末尾,見到青寧如此作為,捂住嘴巴才能壓住到嘴的尖叫。
她瘋狂搖晃着身旁的人,壓低聲音:“啊啊啊這不就是《被高冷師兄退婚後我和暴嬌師弟在一起了》中女主的打臉劇情嗎,啊啊啊啊聖火喵喵教教主肯定就在浮光宗!”
宿蘭時與青寧同時循聲望了過去。
“爽飛我了,現實中竟然也能發生,啊啊啊啊老天保佑!”
同行的女子神神秘秘地也壓低了聲音:“你這就落伍了吧,聖火喵喵教教主太太又出了新文。”
白霜行盯着青寧那邊,豎起耳朵:“什麽?”
“這本。”同行的女子珍之重之地拿出布料包裹完好的紙張,雖有玉簡,但修者卻發現,紙質書籍帶來的體驗感是無與倫比的,故紙媒雖衰落,但依舊存在市場。
“《被退婚後我轉修合歡道》,女主也是被高冷未婚夫退婚,被發現天生媚骨的她轉修了合歡道,是買股文,目前看來,隔壁宗小狼狗師弟跟女主最有感覺。”
白霜行又看了青寧等人幾眼,小聲哔哔:“你有沒有覺得這人物設定有些眼熟?”
同行女子點點頭:“就是《暴嬌》的背景另設,但好看!給我看!”
青寧擡頭看了看宿蘭時,與宿蘭時的視線對個正着,青寧十分坦蕩,反倒是宿蘭時移開了目光。
【恩怨分明黑月光完成進度:90%】
理所應當的進度。
殷雪重冷不丁地問:“你喜歡喬暮雪?”
白濯枝漲紅了臉,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胡說什麽,怎可胡亂污人清白?”
殷雪重嗤笑一聲:“啧,小屁孩。”
見白濯枝又有生氣的趨勢,樓沉玠出來打圓場:“你們修為平級,挑戰也并無不可,我與安排的人員知會一聲便是。”
白濯枝周周轉轉終于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好像也不是十分滿意。
但他卻并未離開,在一旁等着青寧。
在青寧露出那一手無聲取人性命的好本領之時,之前刺她的弟子便默不作聲地排到了隊伍最後,更何況與她同行的還有殺神之稱的殷雪重。
于是紛紛讓開道。
殷雪重便道:“所以還不如內部報名。”
身為核心弟子總是有些特權的,只是樓沉玠卻堅持讓他們排隊報名。
樓沉玠笑着看向殷雪重,也并不生氣,煙灰色的眸子好似能包容萬物,反倒是殷雪重不自在地轉過視線。
“開心嗎?”樓沉玠輕聲問。
這是問的青寧。
任務進度有進展于她也并無喜悅,這種人人都維護喬暮雪的戲碼她有些厭倦。
不,應當說十分厭倦。
若人人都如此,她選擇成為魇族開啓新的可能也不是不能理解。
白雪倒是替她回答了,它長長地“汪嗚”一聲。
小狗開心了。
樓沉玠撓了撓白雪的下巴:“那便是無悲無喜了。”
他又看了眼白濯枝:“或者是煩悶居多?”
“要打賭嗎?”樓沉玠想要讓青寧開心一點。
“什麽賭?”青寧果真來了興趣。
“喬暮雪定會挑戰于你,師伯也會答應。”
“賭什麽?”
樓沉玠沉思片刻:“都如此認為了還能打賭嗎?”
一顆石子落在他手心。
宿蘭時賭了,一顆石子。
“我賭挑戰吧。”她說。
青寧揪了一把白雪的浮毛,反正也只是興趣:“那我也賭挑戰。”
這賭注實在讓人生不起興趣,殷雪重扯下衣服上的一根鲛絲:“挑戰。”
樓沉玠見此:“那我便賭不挑戰,輸了我請客竊玉閣。”
他這是獨孤求敗,醉翁之意不在酒。
借着威勢插隊委實可惡,青寧幾人便不再打擾隊伍進程,讓樓沉玠通過內部通道直接報名。
“秦素月也說了,要挑戰師妹你。”樓沉玠想起什麽,天然帶笑的嘴角又浮出笑意。
“她與蒼執明姐弟二人倒是奇怪,只是自她來後,蒼執明也不往喬暮雪處跑了,天天跟着白濯枝以引導為名找你的蹤影。”
“他似是還不知師妹你就是守門人。”
青寧神色依舊淡淡。
“人間皇女倒是與秦素月似乎一見如故,她們都很喜歡你。”
樓沉玠是真的開心,他不知道要如何表達自己的開心,只能把語氣放得輕得不能再輕。
“師妹,你很好,我的師妹師弟們,都很好。”
宿蘭時自是也聽到了樓沉玠的話,她并不知樓沉玠這話是說與青寧聽順帶帶上她,還是專門說給她們兩人聽的。
以她對樓沉玠的了解,他雖不是濫好人的性格,對自己認定的親人便是一團和氣。
只是當他認定的親人傷害了另一親人的時候呢?
宿蘭時不知會是如何。
樓沉玠那天詢問溫照夜定是已經知道她重傷重光導致重光閉死關至今的事了,對她的态度卻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
心中像有一團滾來滾去的蓬草,既紮且煩。
她不爽,于是便發洩在底下喧嘩的人身上,石子一丢一個準。
青寧看了看樓沉玠:“多謝師兄。”
殷雪重除了在青寧面前會認為自己有所不足,其餘時候都是自信過載的情況,并非是自戀,而是從不會懷疑自己。
“那是當然,畢竟是殺門中人。”
樓沉玠更開心了些,他覺得自己心中像是塞滿了暖融融的棉花團,腳下的路踩着都是松松軟軟的,像在飄。
白濯枝分明是想看青寧還能作出什麽幺蛾子的,卻被落在後面。
幾人已經走遠,既已見過青寧,他便準備回到獸宗所在的洞府。
宿蘭時看了看手心,手心已空了,最後一塊便貢獻給那個白虎妖吧。
就當她與貓科動物相性不合。
白濯枝正欲離開,頭上卻傳來一陣鈍痛。
他低下頭,正是從高空擲下的石子,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