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英武候夫妻攜着兩個兒子離開後,顧府中只剩下顧遠一家三口。
莊氏目送着範氏等人上了轎子,上了馬。想到範氏對女兒的喜愛,心裏多少有些安慰。至少,這樁親事看起來明顯是宋家更為重視,想着平時宋承晏對其他人的不假辭色與對女兒的默默相護,也證明他是在意珠珠兒的,即便這種在意目前可能還不是男女之情。
想到這裏,莊氏略略定了定心。她從來不是個怨天尤人的性子,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無可改變,那麽能做的便是将劣局扭成對自己有利的局面。左右珠珠兒是滿意這樁親事的,既然如此,還有什麽比珠珠兒喜歡更重要的嗎?
即便現在兩個孩子之間只是玩伴之情又如何?兩個孩子都還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最起碼是有一定感情基礎的吧?她還就不信珠珠兒會搞不定那個冷臉的臭小子了!
左右宋墨都說了,不會讓珠珠兒有一絲不如意不是嗎?
等到了晚間,三個哥哥回到家中,知曉妹妹已經給定了出去,均是一副摩拳擦掌恨不能把宋承晏那個臭小子個揍一頓的模樣。顧遠冷着臉說了句之前珠珠兒被劫時,你們在哪兒就讓這三個人歇了氣焰。
都是他們沒用,雖然珠珠兒是受了宋家連累,可是他們也确實沒有找到珠珠兒。若不是宋承晏,若不是宋承晏他大哥,他家珠珠兒現在在哪裏還真是兩說!
說到這裏,顧明珠的二哥狐疑的說道“宋家這事到底處理的怎麽樣了?這兩天也沒聽見有什麽啊?”
倒是顧家老大冷哼了一聲:“這種事情是能随便讓人家知道的嗎?更何況這裏面還摻着我們家珠珠兒!”
真是個棒槌!
顧明珠的二哥被堵了個嚴嚴實實,一時便也有些讪讪的。老三看了眼他二哥也不說話了,左右就是那麽回事了,還是想着哪天把那臭小子堵了,好好教訓一頓再說。不聲不響的竟然把他們家的寶貝珠珠兒給拱走了,可真是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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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顧明珠的哥哥們正糾結得要死,那邊跟着英武候一起回去的宋承晏面上瞧着仍然是一如既往平靜,實則心裏也有些說不明的心緒在翻滾了。
他狠狠地掐了把手掌心,終于将那股莫名的情緒壓下,繼續維持面上的平靜。
走在他前面的宋墨突然停步轉身,而正在想事情的宋承晏一個不察,差點就撞到宋墨身上,他板着臉擡頭看向停住的父親。
宋墨大手一探,便将宋承晏拎到面前,對他道:“今日已如了你的意,再歇息個幾日,手臂好了就起身吧。”說完也不管面色大變的範氏,大步向書房走去。
與範氏的花容失色不同,宋承晏只是略微有些晃神,須臾間便恢複了那張冷臉。他沖範氏和宋承晖輕施一禮,便轉身回了院子。留下臉臭的不行的範氏和無語的宋承晖。
“晖兒,你瞧這個混小子!真真氣死我了,你家老子也不是個省心的,身上還帶着傷呢,非要把他往外攆。一個兩個的都想氣死我啊這是!”
宋承晖好脾氣的聽着範氏在那裏唠叨,心說家裏就我一個省心的,還要聽你天天唠叨,我還不如也不省心來的省事呢!
自從宋墨回來,範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郁悶過了。雖然如願以償的幫小兒子定下了顧明珠,可轉眼間小兒子就要被送到那千裏之外的軍營去了。小兒子才多大啊?那地方刀槍不長眼的,想想就覺得肝疼。範氏按了按發疼的額角,小兒子定親的喜悅瞬間便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書房裏,宋墨一邊翻着手裏的折子,一邊聽着師爺的解說。自三年前他被調回京城,邊關那塊就全部交給了他的副手管雲飛。三年來雖說看着還一片承平,可是內力如何不說也能猜個差不離。
說是邊城軍,也确實還是邊城軍,只是不知道是誰的邊城軍了!這麽幾年物是人非,一旦當家作主慣了,誰又願意把手裏的權利拱手讓人!若不是讓宋承晖過去太過明顯,他也不會打小兒子的主意。
那小子是個好苗子,但未免還是嫩了點!
至于邊城那邊,有想法不怕,怕的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伸了不該伸的手……
“管将軍在折子裏講了,今年蠻子那邊天災*的很是艱難,估計今年會提前叩關。目前邊軍那邊糧草充裕,軍備充足,即便今年戰事提前應該也問題不大!”
宋墨食指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臉上的神色晦澀不明。
“先生,你怎麽看?”
“侯爺,這麽幾年下來,蹦跶的歡的就那麽幾個,是好是壞大家也都看在眼裏。短期不會有什麽大的差錯,長此以往終會埋下隐患。還請侯爺盡快決斷!”
“所以,我才讓承晏過去啊!”宋墨輕拍了下桌子。
“當年回防時,先生可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師爺沉吟了會,點了點頭。
“我不怕他們有心思,我怕的是他們藏得太深。邊城有十萬大軍,派系衆多,紛争不斷。當年我在時也只是維持表面的和平。我走後,他們定然不會對管雲飛心服口服,這是無論如何也避免不了的。可從另一面講,他們要是不争了,哪還有我宋家什麽事?你看如今,三年過去了,邊城軍看着還姓宋,但宋家的號令下去,又有多少人聽呢!”
宋墨站起身,轉身看着窗外。窗外雕欄畫棟,亭臺樓閣,卻哪裏比得上邊城的天高地廣。宋家現在看着蒙受皇恩,鮮花着錦一般,可宋家的根基卻在邊城,離的久了便如離開水的魚兒,活不長久了。
“整合邊軍,勢在必行。只是晏兒年紀尚幼,經驗不足,不足以服衆。今日之行便将我兒與宋家邊軍全部托付于先生了。
師爺立馬起身托住欲施禮的宋墨。
“某當年蒙侯爺夫子大恩,無以為報,只一副殘軀可堪驅使而已。今侯爺既以公子與邊軍相托。某不敢不從。只侯爺需謹記,伴君如伴虎,凡事适可而止便罷了。”
宋墨沉吟半刻,知道師爺說的是之前宋承晏和顧明珠被劫一事。無奈的喟嘆一聲,宋墨壓抑着聲音裏的怒氣“先生的擔憂,之行盡知。只是豎子敢爾,若不是我兒命大,而今又是何等境地。只會賣弄小巧,心思又如此歹毒,竟行些後宅*之事。我看他們又能蹦跶多久!”
“侯爺說的是。侯爺盡管放心,有某在一日,定會保二公子無虞。至于其他,且待日後再行圖謀吧!”
宋墨想想也是,來日方長吧!
顧明珠每日裏仍是大半時間躺在床上,太醫說是傷了心肺,要細心溫養。莊氏每日都會親自看着她喝了苦藥汁子,才去管家理事。沒事的時候,顧明琅也會過來找她玩耍,興致來了,便不肯回家,岳氏每每提起來也是哭笑不已。
如上輩子一樣,顧明琅和她表哥訂了親,她舅母極為喜歡她的性子,叮囑岳氏不可拘束她,免得移了性情。顧明琅更是拿着雞毛當令箭,越發的爽朗起來。
這一日,範氏帶着宋承晏過府,顧明琅碰巧也在。揶揄的眼神看着臉兒紅撲撲的顧明珠,結果發現顧明珠的臉皮比那南山上的石敢當都厚,怎麽打趣都不會害羞,值得悻悻的做罷。
“珠珠兒,現在的臉皮真是越發的厚了!”顧明琅看着顧明珠眼珠子不錯的盯着宋承晏随着她三個哥哥去了前院,心裏不由的好笑。
所謂緣分,其實真是巧妙。誰能想到當年抓周時顧明珠抓到的小孩就成了她的夫婿呢?
“那也比不上三姐姐你,聽說你家表哥看見你就跑,看見你就像老鼠見了貓?”這件事可是最近比較火爆的笑話,兩家大人樂見其成,随着兩個小的折騰,最難得是顧明琅的舅母,竟然覺得有這麽個媳婦,管着她家混小子實在是件好事。這在整個京城裏,也是沒誰了!
“三姐姐,你這麽厲害就不怕你舅母不喜歡?”顧明珠歪着個腦袋,調侃起顧明琅來。
“不會啊,我舅母最好我把我表哥管得死死的,讓他沒法子出去瞎混。整日裏攆雞鬥狗的,一點正事也不幹,這種混小子,不打死都是看在他是我表哥的份上了!”顧明琅仰着頭,一副指點江山的樣子看的顧明珠和邊上的丫鬟都忍俊不禁。
又說笑了了一會,看着顧明珠有些倦了,明琅便吩咐丫鬟打水淨面,讓明珠去床上躺會兒。
“去床上躺會兒,可別硬撐着,左右你承晏哥哥還在你家,怎麽着也要吃過飯才走吧!快別牽記了,去躺會兒!”
顧明珠被打趣,也不着惱,只是笑嘻嘻的盯着明琅看。顧明琅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你這是怎麽了?傻了不是?”摸了摸顧明珠的額頭,沒發熱啊?
顧明珠笑着抱住顧明琅的手臂:“三姐姐,你真好!”
這話說的莫名奇妙,但話裏頭的情意和意思,顧明琅卻明白了。她頓了下,大聲笑着嗔道“傻丫頭,我是你姐姐,難不成還會對你不好?”
顧明珠回來已經有些日子了,宮裏頭皇後娘娘也使了人過來探望,又賞賜了一大推的東西。七公主更是親自上門,本還想把顧明珠帶進宮裏去住些日子,被明珠死活勸住了。她現在精神不足,哪裏有精力去宮裏和那些子人精打機鋒,又不是真的活的不耐煩了!
左右皇後和七公主的寵愛在那裏,京城裏就是有些閑言碎語也不敢明面上說,至于暗地裏的,誰又管得了呢。
前兩日,太子遇到她大哥顧宸還順便給她帶了個活物,說是太子東宮的狐貍生了小崽子,這是專門留給明珠的。
這是幹什麽?全京城的人只要不傻,都知道!
更何況太子還當着衆臣的面對顧宸說:“臨安既是你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作為哥哥,有了好的玩意,怎麽能不想着妹妹呢?”
聽聽這話,這是把自己比作顧明珠的親哥了啊這是!
宮裏的公主雖然不多,但也不少,總共就兩只狐貍崽子,一只給了七公主,一只給了顧明珠,這是告訴衆人,顧明珠是太子認可的妹妹,不給顧明珠臉就是不給太子臉。誰還敢吃飽了撐的說些有的沒的?
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想去閻王那邊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