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1 章

021

“我在問你話,你笑什麽?呂程安。”

看到嬉皮笑臉的呂程安,司月的臉色更黑了,狹長的眉型透着怒氣,不笑的時候她的嘴角朝下,典型的醜臉星人。

聽到司月念自己的全名,呂程安心中咯噔一聲,頓感事态不妙,收斂了自己的“馬腳”。

“姐,真的就是同學之間開玩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小身體就多病,打架更是不占上風,怎麽可能會跟人打架呢?”

呂程安說的頭頭是道,擺出一副乖巧又可憐的樣子。

司月重新發動車子,注意到旁邊整理領口的蕭禾,他的襯衫領子因為急剎車的慣力,扯掉了三個扣子,露出好看有致的鎖骨,皮膚紋理上血管清晰可見。

蕭禾察覺到她目光,故意往她那邊靠了一點,将領口敞開,帶着挑逗的意味,問:“喜歡看?要不要多看幾眼?”

“神經。”司月低罵了他一句,轉頭認真開車。

如果不是礙于呂程安在,司月一定一腳給他踹下車去。

小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三人直接乘坐電梯朝着十八樓上行。

呂程安全程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面,仔細觀察蕭禾,他好奇為什麽蕭禾還是跟着司月,難道他們同居了?

正當他快要按耐不住的時候,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司月先一步走出去,蕭禾緊随其後。

呂程安看着他倆一人站在一扇門前,各自開門,他才明白,蕭禾住司月隔壁。不是,都是情侶了還玩鄰居這一套?

“愣着幹什麽?”司月催他。

“轟——”

呂程安正想回答,被走廊外的雷聲蓋過,司月朝外面的天空看去,厚重又密集的雲層中,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把天空撕裂,空中飄着細碎小雨。

司月有點猶豫要不要讓他今夜在這留宿,正準備給程娟打電話,對方心有靈犀般打了過來。

“喂,安安是不是在你那?”

“你自己跟她說吧。”

聽到程娟聲音的那一瞬,司月心中生出一股煩躁感,随即将手機免提,遞給了呂程安。

“……喂,媽,我在姐家。”呂程安不情不願地從嘴縫擠出一句話。

“安安,你知不知道臺風要來了,你怎麽還到處亂跑?!”

程娟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十分不悅,“你這一次月考成績排行掉了十多名,這次的數學卷子我看了,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你們班主任下午的時候都跟我說了,你最近的心思都不在學習上,總是和一個女生走得近。”

“你別總跟一些不正經的人玩,我問過你的同桌,那女生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頭,你少跟她一起玩!別影響你考不上大學,你知不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稍微不注意你就會被人超過!老實交代,你們該不會是早戀了吧?!”

電話這頭,程娟邊追問邊叉着腰,說出口的話無一不是對呂程安的掌控。她氣得面色潮紅,氣差點沒順上來。

“她不是!”

呂程安對于前面的責罵一聲不吭,卻在聽到母親對女生的批判後,第一時間做出了反駁,聲音很大,走廊裏甚至有回音。

“你說什麽?”

面對突如其來的低吼,程娟有些沒反應過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兒子這麽跟自己說話。

“……”

呂程安深呼吸着,像是忍耐已久。他習慣性抓住褲腿,指節逐漸泛白,用力到隔着衣物,可以清楚感覺到指甲戳着掌心的肉。

還沒來得及修的指甲掐着肉,掌心是錐心的疼,呂程安卻像是失去痛覺,肩膀顫抖得厲害。

他再一次開口:“不就是一次月考沒考好麽,我的人生又不是就這麽完蛋了!考不上好大學怎麽了,我生來就不是為了學習的!”

這些話,積壓在呂程安心裏很久了,他早就想對程娟說了。

聽完他這番話,司月和蕭禾都愣在了原地,手裏拿拖鞋的動作也慢下來。

在司月聽來,呂程安這話好像不只是對程娟的發洩,更是對中/式教育的控訴。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呂程安會選擇來找她,而他身上的傷……

具體就不知道到底因何而來,聽呂程安的解釋也模糊不清。

蕭禾下意識将目光看向司月,她站在門的陰影下,低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窗外的雷聲小了,雨,越來越大。

電話那頭是死水的安靜,程娟不知道在想什麽,久久沒有說話。

呂程安直接挂斷,把手機還給司月,禮貌問:“姐姐,接下來幾天……我可以先住在你這嗎?”

“你先進去吧。”

司月并沒有直接答應,聽呂程安剛才對程娟說的話,估計一時半會他也回不去那個家了。

呂程安在玄關處換下全是沙子的鞋,從司月那拿了一雙新的拖鞋,走到旁邊的小凳子坐,全身髒兮兮的,他不好意思直接坐在沙發上。

“你弟今晚住你這?”蕭禾好奇多問了一嘴。

“怎麽了?”司月換好拖鞋,一只手搭在門把上,側過頭看蕭禾。

“問問他,要不要睡衣,我這有幾套小一碼的衣服,嶄新的,可以送他穿穿。”蕭禾靠着門邊,懶洋洋地說。

司月問過呂程安的意見後,蕭禾提來了一大袋子的衣服。

“倒也不至于拿這麽多吧?”司月看着綁得鼓囊囊的袋子,覺得誇張,嘴角微抽。

蕭禾拍了拍手裏的灰,“不誇張,他一天穿一套都夠,不喜歡直接丢了也行。”

呂程安看着袋子裏那些衣服,露出來的牌子很多都是他沒見過的,以及一些只在手機裏看到的名牌。

他突然就對這個煩人的姐夫改觀了。

呂家不是沒錢,而是因為,程娟主張節儉,是典型的80後窮養孩子。她覺得這樣的養出的孩子性格獨立,以後也更懂得生活。所以她幾乎很少給呂程安買好的衣服,更不要說名牌。

但是在吃這一方面,程娟是一點沒苦着呂程安,他現在十八歲,就已經比同齡人多高出半個頭,目測身高也有一米八二了。

“這些一共多少錢,我轉你。”司月說着拿出手機,找出蕭禾的聊天框,點開轉賬界面。

“司月。”

蕭禾往後退了半步,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司月,“我還不至于到,送幾件衣服,還要跟人斤斤計較的程度。”

司月聳了下肩膀,“行。”

蕭前腳剛走,後腳呂程安便湊上來,好奇地追問:“姐,姐夫是做什麽工作的?”

“啪嗒”地一聲清脆,司月咽下溫水,玻璃杯放在桌面上,她投去不解的目光,“你叫他什麽?”

“姐夫啊,咋了姐。”

“他不是你姐夫,別亂叫。”

司月重新端起玻璃杯,将杯中的水喝完,轉身回了主卧。

她丢下一句話給呂程安,“對面的那間客房是收拾過的,你住那間就行。”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門窗都被吹得咚咚作響,司月走到主卧的小陽臺外,從上朝下看,街道上看不見一個人,雨被風吹起來,撕扯着路邊每一棵樹,地面上全是飄落的樹葉。

她放在電腦桌前的平板,恰好播放到今日最新新聞,女主持人面對鏡頭說:

“大家好,第三號臺風将在七月六日,晚九點,正式登陸京州市,本次臺風将維持長達五天左右,望廣大市民減少出門,在家做好防範措施,注意安全……”

“啪!”一聲撞擊響,司月的思緒被打斷。

以為外面發生了什麽,她快步走出主卧,看到碎一地的陶瓷片,以及不知所措的呂程安。

“姐,我不是故意的……”呂程安剛才本來是想洗完澡,去廚房倒杯水,結果手滑了,沒拿穩水杯,這才讓不小心打碎的。

司月擡手指了一下冰箱旁,“沒事,小心一點把碎片掃了,然後拖幹淨,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課。”

“姐,我們學校剛通知,因為臺風,所以明天開始在家上網課。”

司月轉身的動作一頓,“嗯,那明天雨小了我送你回去。”說罷,不等呂程安開口,她順勢關上了房門。

剛關上門,平板裏依舊在播放着下一條視頻,司月正在用手機和游佳聊天,她一直叮囑着臺風天,讓司月少出門,破案歸破案,安全最重要。

司月笑着回她說好,剛剛發出去,她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下意識的想挂斷,但看到那串號碼的尾數時,她又猶豫了。

接通電話後,她聽到了一個久違的聲音:“小月,這麽晚了給你打電話,應該沒有叨擾到你吧?”

“沒有,叔叔打電話給我,是想問安安的事吧?”司月的聲音肅了肅,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電話那頭,是呂程安的親生父親,她的繼父呂毅。

“對,安安到你那邊我是很放心的。”呂毅說,“就是剛才小娟和他通電話的時候,我在旁邊都聽到了。這孩子叛逆期到了,我和你媽說的話,他都不愛聽。”

“安安從小就只聽你的,叔叔是想問你,有機會的話,能不能跟安安多聊聊心,讓他把心思放回到學習上……”

呂毅的話說到這裏,司月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好的叔叔,我待會就跟安安聊聊,明天把他送回去。”

“不用急。”呂毅放下茶杯,“這幾天臺風,學校安排了在家上課,就讓他先住你那兒吧,食宿費的話,叔叔這邊可以出——”

“錢就算了。”

司月打斷他的話,邊整理起電腦桌面上的東西,邊繼續說:“沒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叔叔。”

司月和繼父的關系并不算太壞,卻也不算親近。她總是禮貌的讓他們之間,保持着安全距離,更不願意多麻煩他。

呂毅卡在喉嚨裏的一個“好”,最後只說給了嘟嘟聲。坐在旁邊聽完對話過程的程娟撇撇嘴。

“都這麽多年過去了,死丫頭還是不願意喊你一聲爸。”程娟的語氣依舊帶着對司月的苛責。

“小月不願意喊我爸,不是很正常嗎?”

呂毅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她在美國的那些年,我們也沒關心過人家,我也不是她血緣上的父親,你也別老提了。”

說到這裏,程娟自知理虧的噎住了,端走他放在床頭櫃的茶杯,走到外面,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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