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這本書,很有可能是兇手的!
司月看着書頁上的字體,和剛才寫在牆上的字一模一樣,她逐漸堅定了心中想法。
“那什麽……”
老王幹咳了兩聲,叫上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将懸挂在那的寵物屍體解綁,然後放在幹淨的白布上,檢查着它們身上的傷。
他看着手套上沾染的暗紅色血漬,給寵物們蓋上了藍布,對他們說:“一共是四只,其中有三只已經做過絕育了,另外一只看着也就兩個月大,比它們小一點,還沒來得及做絕育。”
李桐最後看了眼四只寵物,垂眸道:“先帶回局裏,等案件了解以後,将它們好生安葬了吧。”
痕檢科拿來一個塑封袋,站在司月面前,示意她将書給他。
“司小姐,這本書我們需要先帶回科裏做一下檢查。”
司月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下一秒還是松了手,把書放進塑封袋,依依不舍地看着痕檢科的人拿走那本書。
“那書對你來說,有什麽很重大的意義嗎?”蕭禾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那是我父親生前完結的最後一部作品……”司月将緣由告知了在場的所有人。
李桐眸色暗沉,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對司月說:“很抱歉,這本書涉及案件,事後我們需要把這本書一起存入檔案。”
司月微微抿唇,點頭回之一笑,“我知道,我會盡全力配合你們。”
陳朝做足了心理準備,穿過他們,想走到裏面去,手臂被李桐拉住。
“別進去了。”她勸。
司月明白她的意思,幫着勸:“裏面的空氣不太好,而且——”
“沒事。”
陳朝打斷他們,“……我想最後再看一眼我姐的家。”
走進客廳,陽光打在米白色的大理石磚上,折射的光倒映在血紅的牆面上,幾乎看不到幾塊幹淨的白牆,茶幾上還擺放着剝了一半的橘子,還有放在水果盤裏的刀子。
刀子以一種筆直的角度,詭異地插在蘋果上,從蘋果壁看去,有清楚的裂縫。
痕檢科恰好收到這裏,将水果刀收進了塑封袋。
電視機的開關鍵上還亮着很淡的光,陳朝不自覺地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內容是一部正在熱播的偶像劇,暫停使畫面定格,女主角擁抱着男主角,兩個人許下諾言。
進度條播放到末尾,下面出現了一排主演名字,領銜主演裏寫着夏初,簡若,以及一些友情出演和配角名單。
蕭禾站在他的旁邊,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指節頂着下巴,進入深層思考狀态。
過了一會兒,在陳朝還沉浸在悲傷中時,蕭禾已經大概推測出了陳朝姐姐,陳暮是如何遇害的了。
他走到門口處,說:“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說明兇手有可能和陳暮認識。桌子上那個沒剝完的橘子,以及暫停的電視劇,說明那個時候陳暮是以一種很松弛的狀态開的門。”
“但她沒有想到,這一次開門卻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現場沒有找到陳暮的手機,說明手機裏應該是存了什麽,又或者是有針對兇手不利的證據,這個手機要麽在兇手身上,要麽已經被銷毀。”
司月看着他,“如果是銷毀,會不會是丢進了下水道。”
“有這個可能,但如果手機從樓下沖下去,很容易就會堵住,這樣很快就會引起樓下住戶的不滿,很容易被發現。”
蕭禾轉身,問李桐:“是誰報的警?”
“房東。”李桐,“他說陳暮從不拖欠房租,唯獨這個月他怎麽也聯系不上,恰好路過就過來看看,沒想到她……”話到這裏她不再往下。
“……”
–
京州市局。
老王對陳暮的屍體進行了屍檢,脫下防護服,摘下PVC制的手套和口罩,認真地洗着手,回到電腦桌前,寫起了屍檢報告。
李桐拿到了陳暮近三個月的通話記錄,她将記錄遞給蕭禾,邊說:“這上面有一串號碼頻繁出現,看頻率,這個人跟死者都是兩三天聯系一次。通話時常有短,也有長。”
“這有可能我姐男朋友吧?”陳朝說。
李桐拿出手機,抄下那串號碼,撥過去卻沒有人接。
司月瞟了一眼,覺得那串號碼很眼熟,她拿出手機也試着輸入一遍,出來的備注是——艾瑞克。
艾瑞克?!
蕭禾目光落在最後一條通話記錄,“很有可能,而且最後一條也是打給這個號碼的,通話時長只有五分鐘,他們應該是要見面。”
“所以,死者見的最後一面,是這個號碼的主人。”蕭禾放下紙張,“打電話過去問問吧。”
李桐擡頭恰好看到牆上的鐘表,到嘴邊的話又改了,“明天再打吧,這個點了,打過去打擾人家休息。”
屍檢做完,以及現場取證,将周圍的人排查完畢後,天色早就黑得要透出墨一般,星星也尋不到了。
老王将手機息屏,揣進口袋裏,“聽說這兩天臺風要來了,你們待會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我渾身龐臭,我就先回家了。”說着,他站起來朝外走。
“行,你們都回去吧。”李桐将資料收好。
陳朝突然站起來,主動道:“老大,今晚我陪你一起,不回去了。”
“你陪我?”李桐挑眉,“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天塌不下來,有老大給你頂着。你自己想開點,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先抓到兇手。”
“我知道了,老大。”
陳朝看向會議室的玻璃門,燈光的反射下,他才發現自己一雙眼睛哭得紅腫,眼白部分布滿了血絲。
蕭禾正想轉頭對司月說什麽,她先把車鑰匙推了過來。
“還給你。”
“不用了。”
蕭禾将車鑰匙放在她朝上的掌心裏,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說出的話帶着一擲千金的口氣,“送你了。”
“蕭少這麽大方?”
司月看着掌心裏配着打火機款式的車鑰匙圈,蕭禾是最喜歡收藏各式各樣的名車。說送她的那輛,價格更是千金難求。
以前可是連司月坐副駕,鞋子踩髒了一點,蕭禾都要擦半天。
“走吧,你開車,送我回家。”本來是可以分兩段說的話,蕭禾刻意分成了三段,着重加了最後一段的音。
“車子我就不要了。”司月将車鑰匙高高抛起,然後穩穩接住,“等案件結束就還給你。”
反正這段時間她總打車很不方便,更不想遇到上一次暈車的坐車體驗,不如把方向盤握在自己手裏。蕭禾都那麽說了,她自然也不會跟他客氣。
蕭禾聞言,臉上笑容僵了那麽一瞬,然後又咧嘴笑,半開玩笑地對司月說:“那麽着急回美國,美國有誰在啊?”
“工作。”司月不假思索地回他。
蕭禾從鼻腔發出一陣嗤笑,單手抄褲兜,“我還以為有黃毛帥哥等你呢。”
“上次還說金發碧眼,這次就變成黃毛了?”司月走在他前面,“我看你也半斤八兩。”
蕭禾追上去,辯解道:“我這是營養不良的黃,天生的!”最後他還十分鄭重的強調。
司月特別敷衍回他一個“哦”。
–
綠歐小區。
司月正準備将車拐進小區,卻在大門口距離二十米的地方,看到蹲在樹下的呂程安。
她下意識蹙緊眉心,車停在了呂程安面前,喊他上車。
蕭禾從睡夢中蘇醒,在後視鏡裏觀察了一下呂程安,看着他髒兮兮的校服,膝蓋處破了一塊,手臂上還有擦傷,上面還附着沙子。
他忍不住低笑一聲,慵懶的聲線夾着剛睡醒的沙啞,問:“小朋友,跟人打架了?”
“我不是小朋友。”呂程安反駁,“沒有和人打架,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沒有?”蕭禾淡淡收回目光,降下車窗,陰陽怪氣繼續道:“那你這一跤摔得可真夠猛的。”
呂程安眉頭擰成川字,趁司月沒留意,瞪了蕭禾一眼,示意他不要多嘴。
他發現車子并沒有直接進小區,而是繼續朝前開,他大概明白了司月想幹嘛。
“姐,我不想回家。”
司月踩油門的力道變輕,車速漸漸慢下來,“跟媽吵架了?”
“嗯。”面對司月的時候,呂程安的心止不住忐忑,坐得筆直,一雙手緊緊攥着衣角。
“是吵架,還是跟同學打架了?”司月這才發現呂程安的不對勁。
“不是和同學……”呂程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舌頭捋直了再說。”司月在下一個路口拐彎掉回頭。
蕭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挑起一邊眉毛,雙手輕松地環在胸前,整個人後仰靠在椅背上。從這個角度,他能将呂程安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仿佛是在欣賞一出即将上演的精彩好戲。
他嘴角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眼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說說吧,小弟弟。”蕭禾的視線往下,看到他下巴的那道疤,愣了一笑。
呂程安瞥他一眼,更加覺得這個姐夫好讨厭。
“真的就是摔一跤,是……”
面對司月那冷冽的目光,呂程安的手指不自覺地将衣角攥得更緊,仿佛那薄薄的布料能夠給予他一絲安全感。
“說。”
司月的語氣比剛才冷了三分,帶着壓迫感。
這種無形的血脈壓制,仿佛将空氣都凝固了,呂程安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不由自主地縮起肩膀,整個人似乎被無形的重力緊緊地壓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就是朋友之間開玩笑,他們絆了我一下而已……”他吓得唇色都白了。
“開玩笑會把你弄這樣?”
司月的語調陡然升高,情緒随着音量一同飙升。她猛地踩一腳剎車,好在副駕的蕭禾系了安全帶,不然就要飛到擋風玻璃上去了。
呂程安目睹了一切,看蕭禾那副狼狽樣,極力忍住笑意,但嘴角的抽搐還是暴露了他的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