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有那樣一個娘,卻還想要娶我們小沫兒,做夢呢!”
董邵華離開後,謝錦瑟便搖頭哂笑道。
楚懷玉給顧以沫的酒盞重新酙上桃花釀,收起吊兒郎當探究的問:“沫兒妹妹不喜歡董邵華,那可有心儀之人?”
聽見這敏感的話題,謝錦瑟也來了興趣。
以此同時。
雅間外剛要敲門的修長手指也立刻頓住。
一身黑色鶴绫袍的男人氣質冷絕,那雙幽深如寒潭的眸子透着薄涼。
楚殇漓原本在後面主樓看賬冊,是傅弘啓屁颠颠跑來說小丫頭來了伴玥樓。
這會兒聽見雅間裏懷玉的問題,堂堂伴玥山莊莊主,也下意識聽起了牆角。
雅間內。
顧以沫單手托腮,右手把玩着精巧細膩的白玉酒盞。
原本略有些淺淡的唇色和兩頰,因喝了不少酒的緣故,染上緋色紅暈。
美如畫中仙的女子,此時慵懶如貓,宛如沾惹上世俗的谪仙。
她輕呷一口白玉酒盞裏的桃花釀,嗓音懶散不急不緩開口道:“我沒打算嫁人,何來的心儀之人。”
女子輕笑一聲:“再說了,男人……只有挂在牆上的時候,才算是自己一個人的。
倘若實在免不了要嫁人,我會尋個短命的嫁了,屆時那人死了,我也落得個清閑,還不用費心費力的給人料理後院,照顧小妾通房庶子庶女,多省事。”
顧以沫言罷微微一笑,丹鳳眼裏盡是坦然。
“小沫兒果然通透,和本公主的胃口。”
謝錦瑟端起白玉酒盞:“來!為看透天下薄情寡義的男人幹杯。”
顧以沫淺笑着碰了上去:“幹杯。”
楚懷玉捏着自己的杯盞,讪笑着開口:“我可是男人,就不和你們湊熱鬧了。”
謝錦瑟輕嗤:“切!稀罕。”
顧以沫丹鳳眼泛着水霧,好整以暇打量眼前雄雌莫辨的楚懷玉。
若不是看過原著,知道真正的楚懷玉在淩雲谷一戰時,便馬革裹屍死在了斷崖峰。
眼前這位唇如塗朱,睛若點漆,渾身透着剛勁灑脫之氣的男子,可是楚懷玉一卵同生的雙胞胎妹妹楚玉容。
她還真看不出這年輕帥氣的侯爺,是一位妥妥的美嬌娘。
當年父兄戰死,楚玉容為保楚家名利兵權爵位。
毅然決然抛下女兒妝容,挑起了定北侯府的一切重任。
因她從小就喜歡泡在軍營,身高和容貌跟兄長楚懷玉相差無幾。
這些年除了韓昀璟幾個外,就連她娘曹燕都被蒙在鼓裏。
顧以沫水盈盈的眸子閃了閃,心裏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定北侯年輕有為,性情灑脫,定不是薄情寡義之人吧?”
“那當然了,本侯倘若娶妻,定會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楚懷玉聞言,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可話到最後她便回過味來。
娘的!
這祖宗可是表哥心心念念的人呢!
她要是哭着鬧着要嫁給她,那她會被表哥給打死的吧!
為保狗命,楚懷玉立刻舌頭一個轉彎道:“不過要找病秧子還不簡單,鎮國公府的璟世子就很符合要求,且看他的樣子,對你也應當頗有好感,沫兒妹妹不妨考慮考慮。”
謝錦瑟也跟着附和:“這話倒不假,那家夥除了嘴毒一點外,其他還真沒啥毛病,尤其是那身皮囊,啧啧……還跟小沫兒挺配。”
門外的男人聽到此處,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意識握緊。
少頃。
雅間裏傳來女子珠玉般悅耳的嗓音:“抱歉!嘴毒便是最大的毛病,本小姐不想他還沒死,自己就先被氣死了。”
男子下颌繃緊,薄唇緊抿,腳步一轉氣沖沖離開了三樓。
董府。
董邵華擡腳跨入花廳,便見自己母親,正跟施洛華和杜飄飄聊得眉開眼笑。
他壓下眸底情緒,上前拱手道:“娘……你喚兒子回來有何事?”
見兒子回來,董夫人立刻笑盈盈拍了拍施洛華的手背:“你施妹妹她們難得來府裏玩,娘叫你回來陪着下下棋。”
施洛華乖巧起身,眼含秋水朝身姿颀長的男子盈盈一拜:“表哥!”
杜飄飄也站起來喊了一聲表哥。
董邵華面無表情颔首,随即對董夫人淡淡道:“兒子還有公務在身,要立刻回一趟大理寺,就失陪了。”
言罷!
他不顧花廳裏三個女人的挽留,兀自轉身往外走。
臨出門。
好巧不巧遇上他爹董禦史剛回來,父子倆迎面碰上,董邵華沒好氣開口道:“告訴你媳婦,我是不會娶施洛華的。”
董禦史起先沒反應過來,随即想起夫人一直念叨施家丫頭如何如何好,想要和自家姐姐親上加親的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小子不聽你娘的,還想翻天不成。”
董邵華一噎,袖袍一甩直接走人。
伴玥樓。
顧以沫和楚懷玉、謝錦瑟三人酒飽飯足離開天字號雅間。
剛行至二樓時。
便看見二樓廊道裏,圍滿了看熱鬧的食客。
隔着重重人影,還能聽見刀劍相撞的打鬥聲。
楚懷玉抓住一個匆匆而來的小二問:“出什麽事了?”
小二忙着要去禀報掌櫃,遇見有人攔路便下意識想要将人甩開。
可在看清抓住自己的人是定北侯時,他忙收住力道語速極快開口:“思琦公主走錯包間,看上了一位姑娘的小鳥,可那位姑娘說什麽也不肯割愛,最後思琦公主便要硬搶,兩方争執下,那姑娘失手打了思琦公主身邊的宮女……”
顧以沫在小二說思琦公主想要搶鳥時,便臉色驟變的擠進了人群。
謝錦瑟和楚懷玉見狀,忙丢下小二也跟了上去。
二樓最裏面的菊字包間內。
紅杏一手将花花護在懷裏,另一只掌心緊緊捏着一個拇指大的瓷瓶。
她唇角緊抿,黝黑眸子警惕看着和綠籮打鬥的兩個黑衣侍衛。
門口處。
十一歲的思琦公主一身華服,指着紅杏懷裏的小黃鳥,朝一直未曾出手的侍衛喊道:“去!把那只小鳥給本公主搶過來。”
“是,公主。”
黑衣侍衛恭敬的颔首,撥劍在手便朝紅杏刺了過去。
“咕嘎……”
原本睜着大眼珠子瞧熱鬧的花花見狀,吓得腦袋一縮,死命往紅杏衣襟裏鑽。
紅杏剛想揚起手上的瓷瓶,門口驟然傳來一聲驚呼:“地上有水,踩上去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