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多的魔都街道，寂寥的寒風卷起零星幾個匆匆而過的行人衣袂，偶有幾聲喇叭聲遠遠地傳來，樓下路邊攤上仍有七八人喝酒高談。秋竹芫走在鐘朔身側，看他高瘦的背影在眼眸中停留。這是她第二次這麽認真地看他的背影，很清瘦，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場和不屈不卑的倔強，卻也襯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十字。她忽然想起昨天在慕楓訂的錄音棚遇到秦明雅一事，鐘朔作為她的朋友，說不定還是男朋友，應該知道一些吧。
秋竹芫上前小跑幾步追上鐘朔：“鐘老師，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鐘朔兩只手插在口袋，轉眸淡淡望了她一眼：“你說。”
“上次來公寓找你的秦小姐，我們昨天去的那個錄音棚其實是她開的，你知道嗎？”
鐘朔平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秦小姐有個朋友，是個作曲家，名字叫做……”秋竹芫頓了頓，不知為何突然緊張起來，兩只手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她望着鐘朔道：“叫做慕楓。”
鐘朔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淡薄的月光穿過光禿禿的枝桠灑在他的身上，投下筆直而又颀長的影子。他默然半晌，慢慢開口道：“她的朋友，我為什麽要認識？”
好吧……秋竹芫嘆了口氣，想了想仍不死心問道：“秦小姐不是你女朋友嗎？她的朋友你應該知道一些不是麽？”
鐘朔轉身對着她，身高的壓迫感讓秋竹芫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他忽然傾身上前，鼻尖離她的臉大約不過一厘米的距離：“我什麽時候說過她是我的女朋友？”
秋竹芫尴尬地将臉別了過去，“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鐘朔直起身：“但是以後不要做這麽無聊的猜測。”
秋竹芫有些難堪地摸摸頭發：“好……好的……”
轉過幾個街角便又是一番景象，不同與之前街邊小攤的清冷，對面的這家烤肉店即使在淩晨也門庭若市，喧鬧聲不絕于耳，嘈雜地充次在夜深人靜天幕深墜的街頭。秋竹芫跟在鐘朔身後，淩晨的冷風直往脖子裏鑽，她緊了緊衣領，擡眸卻驀然看到馬路對面的烤肉店門口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穿着某高的校服，背上背着松松垮垮的書包，口中吞吐着煙霧，指間的煙頭還冒着火光。他正同一群流裏流氣的人說着什麽，不時哄然大笑幾聲，全然不顧進出烤肉店的客人們的側目。
秋竹芫驀然止步，站在原地凝望半晌，鐘朔回頭望着她，眉間露出些許怪異：“怎麽了？”
“我弟弟。”她望着前面那群人，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那個少年，她見過幾面，是母親再嫁後同那個男人生的孩子，母親去外婆家時帶回過幾次。那小子繼承了他母親的全部美貌，就連一起住了多年的鄰居也開玩笑說比起秋竹芫他更像親生的。
“李予琛！”烤肉店門口秋竹芫咬牙切齒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個叫做李予琛的少年閑閑地回頭，目光正對上滿眼怒意的秋竹芫，嘴角扯出一笑：“好巧啊。”
“現在都幾點了？你怎麽還在這裏？”秋竹芫一邊說一邊向他走去，然而還未上前半步就幾個人高馬大的人攔住去路。鐘朔皺了皺眉，走到她身邊，不動神色地站到她身前。
李予琛輕笑一聲看了看手表，答道：“嗯，三點差一刻。”
“那還不趕快回家！”秋竹芫厲聲道，“我記得你今年上高三吧，你……”
“我在這兒礙着你了嗎？”李予琛打斷她的話，将手中的煙頭扔到地上踩滅，上前拉開擋在秋竹芫跟前的兩人的肩膀，隔着鐘朔對秋竹芫道：“你憑什麽管我？”
“憑我是你……”
“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是嗎？呵呵……”他不屑地笑了一聲，“秋竹芫我告訴你，我李予琛是獨生子，沒有什麽姐姐。”
秋竹芫望着他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根本不屑做你的姐姐，但是李予琛我也告訴你，你自個兒怎麽折騰自個兒沒關系，要是讓她傷心的話我絕對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說罷用眼神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鐘朔冷眼打量了那少年一番，轉身追上秋竹芫。
李予琛立在原地驚然半晌，突然平空揮了一拳頭，罵道：“你他媽拽什麽拽，沒人要的垃圾，她都不要你了你還為她着想還真是……”
話還未說完秋竹芫就扔了一只鞋子過來，準确無誤地砸在了他的臉上：“閉嘴！”
“媽的！”李予琛徹底被激怒了，怒目圓瞪地撸起了袖子，看那架勢勢要打上一架，好在被同行的幾個人拉住，他平空踢了幾腳，指着秋竹芫罵道：“以後他媽別出現在老子的視線裏！”
秋竹芫沒再理他，也沒看紅綠燈就走上了斑馬線。
突然手腕被人用力一拉，身子毫無預兆地跌進了一個懷抱，那人按着她的後腦讓她貼在他胸口，接着便有尖銳的剎車聲傳來。秋竹芫愣了愣神，一瞬間似乎天旋地轉，燈光、星光一切的光亮在眼中回旋，喝酒聲、喇叭聲一切的聲音在耳畔回響，她木然擡頭望去，正對上鐘朔如星空明亮而又暗沉的眸子。
秋竹芫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種喝醉的感覺。
倏然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個刺耳的聲音，很煞風景地打碎了這種異樣的感覺：“找死啊！”
鐘朔似乎深呼了一口氣，握了握她的肩膀，轉眸對那個司機大叔說了聲抱歉，牽上秋竹芫的手繼續過完馬路。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秋竹芫跟在鐘朔身後，目光定在鐘朔修長的手指上。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開始牽着自己的手走路的，而等她察覺到時兩人已在KTV樓下，她只記得自己剛才被李予琛那小子氣昏了頭，然後闖紅燈差點被車撞到，再然後就一路無話地走回來了。
如果是過馬路時牽上的話，那麽現在他好像忘了放……
要不要提醒……“那個，鐘……”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鐘朔很自然放開了她的手去接電話，秋竹芫摸摸自己的手，才發現掌心全是汗。
“嗯，我在，竹芫也在。”鐘朔低頭望了一旁努力搓着掌心的汗的秋竹芫一眼，又繼續道：“只要這麽些嗎？知道了”
說完便挂了電話，秋竹芫擡頭看向他：“怎麽了？”
鐘朔淡淡一笑：“他們餓了，要我去買點東西。”
秋竹芫這才想起他們剛才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買吃的來着，結果因為遇見李予琛她一生氣給忘了，她無奈抓抓頭發：“鐘老師對不起，剛才都怪……”
“你先上去，我去買。”
“哦。”秋竹芫咬了咬唇，轉身走進電梯，鐘朔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提醒道：“上樓小心點，別再冒失了。”
秋竹芫茫然愣住，恍然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一周二周三真的忙死了，全天滿課還要背單詞背課文……這章的後面是在上計算機課時偷偷碼的……QAQ好虐
話說我好像面一次基寫了好多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