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雅約她在caffebene見面,下車前子規啼拉住了她,“你一個人去行嗎?”
秋竹芫吸吸鼻子點了點頭:“明雅姐說有事要和我說。”
“哭了一路了都……”子規啼皺眉望着她,“去見朋友前先找個衛生間洗把臉,現在這樣子還能見人嗎?”
秋竹芫伸出袖子擦了擦眼睛,“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陪我了。”說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想了想又回頭走了幾步,對子規啼囑咐道:“這事,你先不要和鐘朔說。”
“可你……”
秋竹芫打斷他的話:“我有我的想法,拜托了。”
子規啼默然片刻,最終無奈點着頭,“好吧好吧我知道了,你進去吧。”
秋竹芫剛進caffebene就看到了坐在歐式木質窗戶旁的秦明雅,白襯衫襯着條黑色的商務裙,抱臂盯着桌上的咖啡凝神。
秋竹芫拍拍自己的臉,咳了咳嗓子,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走了過去,“明雅姐。”
“你來了……”秦明雅回過神來,叫來了服務員。
“一杯卡布奇諾,謝謝。”秋竹芫說着坐了下來,開門見山問秦明雅道:“你找我……是有什麽事?”
秦明雅不着痕跡地深吸了口氣,将兩只手搭到桌子上認真望着她:“竹芫,有些事,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
秋竹芫心頭一震,隐隐感覺她将要告訴自己的事一定和鐘朔有關,嗓子突然像有什麽堵着:“你說……”
秦明雅長嘆了口氣,慢慢開口:“阿朔已經向學校遞交辭呈了你知道嗎?”
秋竹芫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遞交辭呈?為……為什麽?”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說過。
“因為你。”秦明雅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因為你他才會辭職。”
“可這……這……”秋竹芫腦子一下子沒能想明白,“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秦明雅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繼續道:“但是如果你離開的話,他就不用離開。”她垂下了眼睛,“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但是……就當我求你,求你暫時離開阿朔。”
秋竹芫兩只手在桌子下面不由自主地絞在一起,“對不起,明雅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忘了,你還不知道……”秦明雅無力笑笑,一字一句開口:“你之前問我的慕楓,其實就是鐘朔。”
“所以,這和你要我離開他有關系嗎?”秋竹芫問她。
秦明雅有些愣住:“你竟然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
“已經驚訝過一回了。”秋竹芫淡淡道,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你們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秦明雅握住了她的手,抱歉地望着她:“鐘朔知道你是他的粉絲,但是怕麻煩一直沒和你說……”
“我看起來像是會給他帶來麻煩的那種人嗎?”秋竹芫情不自控地打斷她的話,半晌忽覺失态又低聲道:“對不起,你繼續說。”
“所以只要你離開,他就不用離開。”秦明雅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你喜歡唱歌,只要你能離開,我可以讓你在三次元也成為一個歌手,有公司簽約,有自己的舞臺,會一帆風順地發展下去。”
秋竹芫猛地收回了手,冷聲說:“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那你到底怎樣才肯答應離開?”秦明雅的聲音不覺增大了幾分,“你所知道的慕楓,你所知道的鐘朔,你到底了解他多少?”
秋竹芫擡眸定定地望着她:“你很了解他,是嗎?”
“我們在一起六年,我當然了解他。”秦明雅從旁邊的座位上拿起筆記本電腦放在秋竹芫面前,“這樣的他你見過嗎?”
空格鍵被按下,屏幕上的視頻開始播放,大概是監控一類的設備拍下的畫面,畫質很模糊,不過大致看得出是一群人圍着兩個人,那群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大約是鋼管的東西。
沒過多久拿着鋼管的那群人就向這邊的兩個人走了過來,揮動着手中的鋼管,視頻裏高個男人将女孩護在身後,女孩趁亂逃進了電梯,高個男人徒手迎着他們的鋼管,被擊中手臂向後連退了幾步,然而沒過一會局勢卻倏然逆轉,高個男人奪過鋼管對他們猛烈反擊,不出一會地上已經躺倒了一片,然而那個高個男人卻像噬了血似的停不住手,對着已經躺倒在地的一個人用鋼管不住地揍着……秋竹芫別過了臉不再去看屏幕,嗓音顫抖地問秦明雅:“你……這是……什麽意思……”
“這是在你們小區地下室拍到的視頻。”秦明雅合上電腦,“畫中的人就是鐘朔。”
秋竹芫想起她才搬來沒多久時鐘朔受傷的那事,因為陳沛沛的前男友帶着一群兄弟堵在了停車場,她記得那時鐘朔受傷了,不過不是很重。
“不、不可能,他不是那樣的人……”她倔強地不願意承認,他怎麽會這樣呢……平時連說話都是很溫柔的人怎麽會這個樣子……
“這就是你不了解的他。”秦明雅冷冷說,“在美國時我和何沅陪他去看過心理醫生,除了暴力傾向,他還抑郁症,并且伴有自殺傾向。”
“不是……都不是真的……”秋竹芫說着眼中卻不禁浸了淚水,她努力睜大眼睛不讓它們落下。
“那你有沒有搜索過他的名字?他的英文名,Suok。”秦明雅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按下回車鍵,将電腦轉過來給秋竹芫看。
搜索引擎上出現滿頁的英文新聞,所有的都是和Suok這個名字有關。
——柯蒂斯音樂學院XX級學生Suok參賽作品涉嫌抄襲某知名外國音樂家。
——柯蒂斯音樂學院再曝醜聞,中國籍學生鐘某涉嫌吸毒被拘。下面配的是鐘朔的照片,沒有打馬賽克。那時的他真瘦,秋竹芫想。
……
幾乎都是□□,直到翻過一頁才出現一張鐘朔在舞臺上演奏鋼琴曲的照片,白色的西裝,白色的鋼琴和絢爛的燈光。
秋竹芫看着看着淚水突然失去控制地從她的眼中滑了下來,一滴接着一滴,砸在手背上,發燙。他的過去,她一點也不知道,暴力、吸毒和才華橫溢的表演。
“這就是他,真實的慕楓和鐘朔……你還能接受得了嗎?”秦明雅冰冷開口。
秋竹芫沒有回答她,雙目漸漸失神,她恍然站了起來,忘記了去擦滿臉的淚水,只僵硬地移着步子向門口走去,秦明雅拉住了她的手腕,“你還不會放棄嗎?”
秋竹芫動了動嘴唇,良久才艱難發出聲音:“我……考慮一下。”
剛走出caffebene的門時鐘朔打過來了一個電話,秋竹芫的指尖停在屏幕上良久還是沒有勇氣滑向接聽鍵。
沒過多久鐘朔發了一條短信過來:你現在在哪?東西我都拿回公寓了,直接回來就行。
秋竹芫慢慢擡頭看向遠方,昏暗的日光下人潮來來往往,因為明天就是除夕所以今天路上行人格外地多,人聲、車聲和各色音響發出的聲音嘈雜地沖刺這耳膜,秋竹芫忽然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半晌,秋竹芫才回了他一條短信:我現在就回去,你哪也不要去。
秋竹芫走到路口随手攔了輛出租車回了公寓,路上被堵了好幾次,她面無表情地靠着窗戶不住地流淚,司機勸她一路:“小姑娘,不要再哭啦,人生在世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再說明天就過年了,放開心點回家多陪陪父母……”
秋竹芫對于司機的勸解卻一直無動于衷,到了小區門口司機喊了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失魂落魄般地下了車。
公寓門口秋竹芫手拿着鑰匙幾次插了進去又拔了出來,身子靠着門壁卻如失去支撐般地滑了下來,她坐在地上頭抵着門良久沒有動,她不知自己到底該怎樣面對他,是鐘朔?是慕楓?還是那個完全陌生的Suok?
最後她用手背擦擦臉頰,深吸了口氣打開了門。
鐘朔正站在陽臺旁,半拉的窗簾止在他的手中,秋竹芫站在門旁定定地看着他,就像初見時那般,同樣的距離,同樣的角度。
她忽然發瘋似地跑了過去一頭撞進他的懷裏,鐘朔抱着她向後退了半步,一雙眼睛驀然睜大。
秋竹芫拽着他的衣服,閉上眼睛緊咬着雙唇,淚水劃過鼻翼流過唇畔,有些鹹得發澀。她聽到他胸膛裏的心跳聲,那樣真實,卻又那樣不真實。
這就是她愛了八年的人啊,支撐着她一步步走到現在的那個人,曾經那麽遠,遠到她以為這輩子只能在網上遇見他,現在卻又這麽近,近到她可以抱着他,聽他的心跳聲。
可是……可是卻什麽都不能說……
她想如果她不說的話,他就還是鐘朔,如果她不給他帶來麻煩的話,他就不會離開。慕楓或是Suok,他都不是,今天她所聽到的見到的也可以都當作沒有發生,只要他們還能像以前那樣,是同一間公寓裏的普通房客,早上可以互相打個招呼,或者再多一點的搭他的便車去上班,晚上下班運氣好點可以吃到他做的菜,也許只是簡簡單單說句晚安,她也可以滿足。
秋竹芫動了動嘴唇,話在嘴邊卻又硬生生被吞了下去,她想問他,如果從今天開始她不再是他的粉絲,保證不會給他添任何麻煩,這樣……他可不可以答應自己不會離開?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因為愛你,所以從今開始我緘口不言。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因為沒有小竹子哭鬧然後慕大人強吻上去的戲碼看……╮(﹀_﹀)╭
其實這個場景我想了很久了,之前和基友說時她就說像healer裏面女主得知男主身份後的做法,沒有拆穿他而是等待他自己告訴她真相。
鐘老師的性格特別像九州祭中的冷長淵,什麽都不和女主說的那種,但是竹芫不是羲和,不會逼着他說出喜歡,所以這篇文還是不虐的啦(≧▽≦)
倫家可是用寫英語作文的時間來碼字,不可憐可憐收藏一下嘛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