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3 章

她挑了挑眉頭,走過去時雖停了腳同他說話,語氣卻并不和善:「本宮說了想自己進宮。」

「臣也并沒有陪公主進宮。」驸馬站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但好像又并沒有什麽懼色。語中頓了一頓又問她,「公主當真想回公主府住麽?」

瑜婧點頭:「是,我喜歡自己待着。」

驸馬就說:「那臣能不能……」

「不能。」瑜婧立刻拒絕,緩了口氣,盡量溫和,「你不用覺得我不在,心裏就不安生。那驸馬府是父皇賜給你的,你好好住着就是,旁人說不了什麽。」

他應了聲是,瑜婧剛要登上馬車,又聽到他說:「但臣想去公主府附近盤個宅子。」

「……?!」她一下子卡了殼,扭過頭看看他,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太清楚?!

他們之前全無情分可言,而且她已十分明确地說過,他如果想出去逍遙她也不會管,他怎麽還這麽難纏?!

孟瑜婧踏上馬車的腳撤了回來,轉過身沒好氣地看着他:「那你自便,反正不花本宮的俸祿。」

「自然自然。」他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臣自己也有俸祿,在公主府附近盤個宅子還盤得起。」

清苑,京中的一些大事小情傳來,大多無關緊要,唯獨端柔公主的事讓衆人都覺得詫異。

聽說端柔公主成婚後在驸馬府裏住了不過兩三天,就返回了自己的公主府,然後……驸馬在她公主府對面盤了個宅子。

正對面那種,大門對着大門。聽說公主只要一出門,驸馬就迎過去,然後倆人一道去各個地方,回來時再「各回各家」。

這小兩口的活法挺有意思的啊……?

玉引聽着都新鮮,胡思亂想得琢磨這麽過日子是不是更有新意?

孟君淮得知她在琢磨這個就笑了,然後提議說:「咱王府前頭那宅子也空着,要不我給買下來,然後在北牆上開個門,咱也這麽住?」

「幹嘛……?」玉引蹙眉。

孟君淮一哂:「你不是覺得新鮮嗎?」

她有那麽一瞬裏還真有點動心來着,想了想又還是算了,覺得這跟端柔公主他們不是一回事。

她現下和他住在一起,忙起來偶爾有個三五天見不着面都想得不行不行的——就這樣還分開?得了吧。

于是玉引端着副不鹹不淡的神色拒絕了,美其名曰錢要花在刀刃上。孟君淮哈哈一笑把她摟住,又正色說:「真多虧你心疼錢,要不我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玉引擡眸瞅瞅,聽出他識破她并不是心疼錢這回事了。

不過這也沒什麽,他們倆确實……從來不是需要為錢發愁的人。她就索性沒臉沒皮起來,往他懷裏一紮,聲音膩歪:「你別拿我開心……馬上就過年了!過年一忙又總見不着面,我最近一想這個就煩……」

她還一想這個就煩?

孟君淮摟着她挑挑眉頭,腹诽說我沒看出來啊?我覺得你最近天天跟明婧玩得挺開心啊?

尤其是近來天冷,下了幾場雪之後。

她天天不是拉着明婧堆雪人,就是把府裏的男孩女孩都攢一塊兒大家一起打雪仗。昨天更過分,也不知道她怎麽想起來的,叫人在結冰的湖面上鑿了個洞,母女倆釣魚去了。

雖然什麽也沒釣着吧,但他真是在湖邊涼亭裏看了一個多時辰才見她意猶未盡地回來啊?她現在說為忙起來就見不着面的事發愁他怎麽這麽不信呢!

孟君淮一邊想一邊小搓火兒,攬着她的手邊順勢往下摸了摸,然後一把掐在她腰上。

「哎……!」玉引一縮,緊接着就瞪他,「幹什麽啊!」

「油嘴滑舌。」他噙着笑回瞪,頓了頓,跟她說,「今年過年應該會清閑些——我懶得應付那些事,盡量不在宴上多待,你在後頭把禮數盡到了也回府便是。」

「好。」玉引點點頭,「那我跟和婧她們也說一聲,都早些退出來。」

一家子在臘月下旬回到了京中王府,而後夕瑤照例回了謝家,和婧則也要在除夕前回到王府,以便與玉引一道進宮問安。

結果臘月二十八時玉引一瞧……夕瑤怎麽跟着和婧一起來了?

她趕忙把人迎進堂屋,問她們怎麽了,和婧便白了夕瑤一眼:「她啊,昨兒個為婚事跟長輩們吵了一架,又怕過年時來走親訪友的公子多,日日都要聽家裏念叨這事,便讓我帶她避過來……我覺得不合适的!可阿晟哥哥說由着她就是,免得過年過得不開心。」

和婧說話間夕瑤一直低着頭,眉目間的不忿顯而易見。玉引聽着也蹙了蹙眉,睇着夕瑤說:「你何必呢?但凡你不喜歡,家裏斷不會逼你嫁的。」

玉引覺得這事是夕瑤的不是,家裏的分寸她是清楚的。長輩們從不覺得「女兒嫁不出去」是什麽壞事,她真不願意嫁,留在自家過逍遙日子也不是沒有先例。左不過就是「女大當嫁」這話還放在這兒,為她操一操心、苦口婆心地勸勸她在所難免,可并不會有人強迫她如何,她便覺得夕瑤不該在過年的時候與家裏鬧得這樣不痛快。

「我就是不愛聽他們總念叨嘛……」夕瑤不忿得小臉泛白,「他們是不逼我,可回回都說得好像全家都為我勞心傷神,只我自己不懂事——全家都為我勞心傷神了是不假,可我想嫁個有本事的丈夫,這錯了嗎?」

哎這脾氣漸長!

玉引想笑,掐指一算夕瑤過了年關十六歲,正是這麽個「看誰都不順眼」「在哪兒都要争口氣」的年紀,便懶得再多争辯,哄着她說:「沒錯沒錯。家裏本也不該給你挑些纨绔子弟,只是當下京裏情勢緊,趕上了。你不樂意就算了,回頭跟我一道進宮去,我要陪太妃說話,你正好幫我帶帶明婧。」

被她這麽順着心思一哄,夕瑤氣兒順了。颔首應了聲「是」,又說該去向姑父問個安,便先離開了正院。

兩日後,阖府如往年一樣起了個大早。男孩子們都要跟着孟君淮去乾清宮,女孩和兩位側妃則随玉引到後宮參宴。被打發到外頭住的何側妃每年這時也必須同往,但她的馬車排在了最後頭,在充滿年味的熱鬧中看起來格外寥落。

「蘭婧。」玉引上車前将蘭婧叫到了跟前,摒開下人,壓音跟她說,「你要是想去陪陪你母妃,就去,我不管;若不想,便當我沒提,我也不逼你。」

「……嗯。」蘭婧低着頭應下來,扭臉看了看遠處那輛馬車,沒直接說去,也沒說不去。

玉引上了車後等了一會兒,本該自己坐一輛馬車的明婧非蹭過來跟她賴着,她正板着臉說明婧沒規矩,聽得趙成瑞在外悄悄道了一聲:「二翁主上何側妃的馬車了。」

「由着她吧。」玉引攬着明婧向外頭道,「去跟翁主身邊的人說一聲,若側妃給翁主賀年的東西,讓他們好好收着,沒什麽可避諱的。」

玉引說罷籲了口氣,暗自想想蘭婧這一年多來的情況,大有些欣慰。

她本也不想讓何側妃跟蘭婧母女分離,眼下蘭婧性子轉好了,讓她們親近點是應該的。別的不說,單是「孝」這一字放在這兒,蘭婧日後也不可能扔下何氏不管。現下她只消得幫蘭婧把我好個度便是,既不讓何氏再把蘭婧的性子磨回去,又讓她們逢年過節時能一敘母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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