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醒的挺晚的,一覺起來,都快中午了,我洗完臉,急匆匆的跑去了實驗室。
實驗室的老師見到我這個時候才過來,居然也沒有任何不滿,還笑呵呵的,“唐果同學,來的這麽早?”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牆上挂着的鐘表。
“沒關系,我們這邊好好做實驗就行,不必拘束于那些虛的規矩,好了,既然來了,就開始做事吧。”
老師把我帶到實驗桌旁,給我看培養皿裏的東西。
我眯着眼睛,仔細的看了幾眼,那分明是……紅細胞?我疑惑的看向老師,“這是做什麽用的?”
“這些都在觀察中,具體能不能用來當試驗品,還要等數據來說話。”他說完,就伸出手,給我看自己的胳膊。
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一看就是被紮了好多針。
我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他說,“我們幾個老家夥,都為了試驗親自上陣了,到時候有需要唐果同學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能怯場啊。”
他用開玩笑的口吻跟我說的這幾句話,我卻覺得,他那眼神裏,分明寫滿了認真。
我扯了扯嘴角,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來,“當然……您都這樣貢獻,晚輩怎麽敢推辭呢。”
這時候的我還是太年輕、太天真,如果我知道後來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在此刻,答應這種虛無的承諾的。
中午的時候,我們一起去學校食堂吃飯,打完飯後,老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又主動的跑到窗口前去跟師傅說了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就端了一份爆炒豬肝回來。
我以為是他失血過多,用來補血的,沒想到,他把那份豬肝推到了我面前,“唐果同學,這是我特意給你點的。”
我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咽了咽唾沫,動作僵硬的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其他飯菜說,“我這裏還有很多呢,吃不完呀。”
“沒事。”他直勾勾的盯着我,仍然是笑着的,“你把這個吃完就行。”
最終,在老師的‘關愛’下,我不得不把那一盤爆炒豬肝給吃完了,吃完後,我差點兒沒膩的吐出來。
這也太可怕了點兒吧!
要是真的有什麽,我情願一開始就給我上來風霜刀劍的,也好過這樣一點點的磋磨我。
不過,總體來說,在實驗室的這段時間,還算太平,沒有什麽大的意外。
于是我漸漸地就開始放松警惕了。
那天實驗室輪到我值班,大中午的,整個實驗室就我一個人,我有點兒無聊,不過作為這個專業的,也習慣了。
我看着培養皿中的紅細胞,和原來沒什麽變化,心裏也有點兒愁,我想起來之前老師說的話,這些都是他們的紅細胞,要不……用我自己的試試?
我找到醫療用品,右手握着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給自己抽血。
這為了科研而獻身的精神,應該載入H大的史冊了!
就在我的針即将紮進去的時候,一只手伸了過來,捏住了那根針,一把将連帶着的針管拽走,丢進了垃圾桶裏。
我錯愕了一下,随即看向旬景州,“你幹什麽啊?”
他看向我的手腕,見上面沒有傷痕,才松了一口氣,但臉色仍舊不大好看,“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被他這樣說,我有些底氣不足,“我在……做實驗啊。”
“拿自己做實驗?”他冷笑,“你明明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地方,為什麽還要過來。”
這次,我直接愣在當場了,“你說什麽啊?這是我的學校啊,怎麽就不是好地方了?”
我原本只是想問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他卻被我問的越發煩躁了起來。
他甩開我的手腕,“你愛做什麽做什麽,我管不着了,你要救他也好,有什麽私心也好……”
直到整個午休結束,我的腦海裏都回蕩着旬景州說的那兩句話,我要救誰?我能有什麽私心?
“唐果?唐果!”
那個老師喊了我好幾遍,我才終于聽見了,“啊?老師,您喊我有什麽事嗎?”
“其實也沒什麽。”老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用我們自己的血液,還有從醫院血庫調來的紅細胞做實驗,一直都沒有成功,就是試試你的,不多,就一管,你看看行嗎?”
原本我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并且,我中午的時候,就是有這個想法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一想起旬景州那極力制止我的語氣,我就鬼使神差的,說出了拒絕的話。
“我這段時間有些貧血,不太好吧?要不,我再跟醫院那邊聯系一下,試試別的血型?”
老師剛剛還笑着的臉,瞬間變得不好看了,我緊緊地抿着唇,也沒敢再說什麽。
實驗室就這麽大一點兒,我們兩個這麽僵持着,其他人自然看到了,紛紛過來勸我們。
還有人對那個老師說,他太心急了。
我有些不解,什麽太心急了?
經過之前旬景州,還有他問我要我的血液、紅細胞的事,我不得不多心,是……太着急問我要血液麽?
“老師,我有點兒不舒服,能回去休息一下嗎?”我跟負責這個實驗的老師請了個假。
“好,回去吧。”他倒是好說話,并沒有為難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焦慮的緣故,回到家裏,我就開始發高燒。
我一個人,燒的渾身無力,視覺模糊,又懶得出去看病,就随便吃了點兒退燒藥,躺在床上等着它自己退燒。
我睡的意識模糊的,等再次清醒,已經是三四天了。
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邋邋遢遢的,頭發臉都沒洗,嘴唇蒼白蒼白的,我嘆了一口氣,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出了門。
打算好好的吃一頓,犒勞一下‘重病痊愈’的自己。
結果剛出門,我就看見原本該人來人往的學校,變得靜悄悄的,好像一個人都沒有了。
我有點兒驚訝。
不過,我還是按照原路,去了學校門口的一家餐廳。
到了裏面,我掃了一眼,發現現在這飯點,居然也沒幾個顧客來吃飯,不禁有些奇怪。
我招手叫來服務員,點菜的同時,順便問了一句,“對了,怎麽今天學校、還有這餐廳的人,都這麽少啊?”
“啊?你是H大的人?”她擡頭,認真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壓低聲音,湊近我,“你不知道嗎,你們學校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