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潛行 1
◎審問◎
“嘩啦”——
一盆冷水澆到冬月的臉上。
冰涼的水花嗆入鼻腔之中,讓她忍不住嗆咳起來。
鐵鏽味、煙塵味、黴味……還有化工品的氣味。昏沉的大腦下意識作出了判斷——
這裏大概是一處廢棄工廠。
“波本的情人嗎?挺平常的樣子。”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她是不是‘蟲子’。”
男人的說話聲從近處傳來。
雙手被铐住了,無法動彈,視野也是模糊的。還不等冬月冷靜思考目前的狀況,一只冰涼的手便伸了過來,猛地抓起她的頭發。
頭皮一陣火辣辣地疼痛,臉被迫擡了起來。
不過拜這只手所賜,因為藥物而變得遲鈍的神經終于恢複了敏銳。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冷漠的綠色眼睛,不含絲毫感情,眼瞳暗沉而陰鸷。
這是一雙走過屍山血海的人才會擁有的眼睛,普通人對視上一瞬都會忍不住戰栗。
車間昏暗的燈光照亮了男人的面容。黑色帽檐下是長長的銀白發絲,有一縷順着肩膀垂落。他咬着煙,微微上揚着嘴角,只是笑容沒有溫度,反而充滿了殺氣和惡意。
琴酒。
雖然此前只有一面之緣,但這标志性的黑色禮帽和大衣,以及少見的銀色長發,實在是太好認了。
而且琴酒是什麽人,組織成員恐怕無人不知。
少數幾個高層幹部之一,以冷酷多疑的性格和殺伐果斷的作風而聞名。其寧可錯殺也不放過的斬草除根的做法一向深受BOS任和欣賞,于是被專門委派查殺不忠于組織的人。
冬月勉強從喉嚨裏擠出一句:“是誰誣陷我?”因為長時間沒有開口,她的嗓音有些啞。
——她默認了波本的情人的身份,比起無關緊要的緋聞,她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個叫野澤的老東西,在被我抓到之前就自殺了……也許是為了保住同夥。”琴酒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居高臨下地盯着她,目光像一把利劍,“有人告訴我,你們之前關系不錯,他曾經給過你一件東西,我很好奇那是什麽。”
冬月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野澤是個化名,她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姓名,只知道是組織裏的中層幹部……以及,算是她的同行。
之所以用“算”這個詞,是因為她如今已經脫離了那個體系,潛入組織是以私人身份,和野澤正經的公安身份不完全一樣。她知道野澤是卧底,但野澤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
卧底是十分危險的工作,基本都是和接頭人單線聯系,彼此交流太多會容易暴露身份,尤其是她的情況特殊,因此潛入組織一年多的時間,她和野澤聯系并不頻繁,也沒有要告訴對方自己真實身份的想法。
冬月依稀記得那是個聲音渾厚的中年男人,喜歡抽煙,面容不算蒼老,只是發根有些白了,看她的眼神十分溫和,還曾說過假如自己的女兒還活着的話,應該和她一樣大了。
回憶的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冬月指尖發麻,眼眶也有些發熱起來。
但是她不能做出任何反應,只能拼盡全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控制面部的每一塊肌肉,連眼睛都不能多眨一下。她知道,如果自己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悲傷或驚恐的情緒,琴酒手裏的槍就會對準自己的額頭。
“我不知道他是內鬼的事。他那天可能是想找我打聽波本的情報,為了讨好我,送了我一盒點心作為見面禮而已。”她語氣鎮定地說道,“不過我并沒有透露什麽情報給他。”
聽到這個回答,琴酒冷笑一聲,扣動了扳機。
下一刻,子彈擦着她的臉頰飛過去。近距離的聲響震得她耳膜刺痛,短暫的失聰後,左邊臉頰傳來火燒般的疼痛。
硝煙的氣味彌漫在鼻腔裏。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下一顆子彈就會打穿你的頭顱。”
冬月的背後起了一身冷汗。
她忍着疼痛,扯了扯嘴角:“我說的是實話,琴酒。”她頓了頓,“這段時間我一直和波本待在一起,假如我有什麽不對勁,波本作為組織的情報人員,肯定早就會發現了。”
“這可不好說,誰知道那家夥是不是被美色迷昏了頭。”
“在背後說人壞話可不太好。”
琴酒猛地轉頭看向車間門口,與此同時,手裏的槍也對準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個高挑挺拔的身影逆光前行,腳步平穩,不緊不慢。
冬月一時間看不清他的面目,但她聽覺敏銳,從熟悉的腳步聲猜到了是誰。
片刻之間,随着來者走到光線下,她看到了波本的全貌。
柔順的金發下是一張俊俏的臉。有些黑的膚色不僅沒有削弱半分帥氣,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野性。紫灰色的眼瞳神色平靜,嘴角帶着一點笑意,但笑意并不達眼底。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拷問還沒結束。”琴酒冷冷地說道。
波本沒有理會這句警告,哪怕被黑洞洞的槍口指着,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淡定自如。
“我在她身上裝了竊聽器,錄音我已經給那位先生聽過了,她說的是實話,也确實沒有洩露任何情報。”他走近了一步,雙眼直視着琴酒,“可以放她離開了。”
聽到這裏,旁邊的高壯黑衣男人猶豫地問道:“大哥,怎麽辦?”
冬月用餘光看了一眼,她記得那是琴酒的“跟班”,總是跟着琴酒一起行動,代號是伏特加。
琴酒沒搭理伏特加,目光與波本對峙着,氣氛恍若凝滞。然後他收起了槍,把嘴裏的煙吐在地上用腳碾滅。“看來這個女人在你心裏地位不一般。”他的語氣厭煩中帶着幾分嘲弄,“要是哪天被我找到了證據,絕對會在你來之前一槍崩了她。”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的人,輪不到你來處置。”波本的語氣不變,但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仿佛溫和的僞裝被撕去了一角,露出嚣張銳利的內裏。
回應他的是琴酒的冷笑聲。
冬月閉了閉眼睛,輕輕地舒了口氣。
再睜開眼時,車間只剩下了波本和她兩個人。
沒有鑰匙根本攔不住波本這個撬鎖高手,他走到她身後,只是片刻時間,“咔嚓”一聲,她感到手腕一松。
“謝謝。”冬月活動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淡紅的勒痕,她瞥了他一眼,用表揚的語氣開口,“不愧是波本,趕來得很及時。”
“你留下的記號破解起來不難。”他望着她,笑着邀約,“謝禮呢?”
他此刻的笑意是浸入眼瞳的,自信中略帶些張揚,語氣是溫柔的,卻又暗藏鋒芒。冬月猜測他未必完全信任自己,要謝禮什麽的,既是約會邀請,也是想要借機情報刺探。
“晚飯……怎麽樣呢?”她彎了彎嘴角。
聽到晚飯這個答案,他露出有些遺憾的表情,但是嘴上卻爽快地答應了。
冬月站直身體,只是剛邁出腳步便有些站立不穩。——藥物作用尚未完全褪去,剛才咬牙強行令自己清醒,現在危機暫時解除,精神略微松懈下來,眩暈感又襲上了大腦。
波本及時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了她。
“沒事吧?”他關心了一句。
冬月搖了搖頭。
他打量着她蒼白的臉,目光落在她臉頰上的傷口。
那裏血液已經幹涸,深紅色的血跡就像眼淚的形狀。他停頓了片刻,忽然将她的一只手搭在肩上,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冬月克制住了想要攻擊的條件反射,但下意識繃緊的手臂還是暴露了她的緊張。
波本仿佛毫無所覺一樣,動作自然流暢,毫無遲滞,就這麽抱着她往外走,腳步平穩得和來時一樣。
【作者有話說】
想開這篇新坑很久了,滿足一下自己“假如酒廠不是水廠,波本是黑方”的想象。
不過,雖然波本是黑方,立場也并不是純黑的,個人覺得亦正亦邪的他才是最有魅力的樣子。
因為是if線,一些角色的設定改動較大,具體改動文案上已經提醒過了,不清楚的可以看一下文案。
除了文案标明的那些,可能還有一些其他小的私設,這裏再預警一下。
是免費文,純屬為愛發電。
還請多多支持鼓勵,有bug的地方也請手下留情。
作者苦逼社畜,工作996,存稿五萬字,日更發完後會變成周更或周兩更。
友情提示:
這文不是買股文,威士忌三人組都是男主。也不用糾結cp,最後的cp不一定是女主這輩子最愛的人。
開頭是插敘,伏筆也比較多,後面會慢慢補充很多前情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