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所謂的真相
重複聽了好幾遍錄音的內容,付一元和嚴真兩人面面相觑。這一段話裏面只講了江欲晚一天中探查到的內容,卻沒有得出任何結論。
系統給他們發布的任務是五天內逃出病院,嚴真壓着嗓子問道,“所以,實際上咱們就只有兩天時間了?”
嚴真對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印象,就連江欲晚,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
可是錄音裏面自己的聲音是錯不了的。
付一元聽到錄音中的江欲晚提到自己,沒有多想,直接了當的問到,“所以昨天一天,咱們三個啥玩意兒都沒查出來?”
江欲晚搖搖頭,看龔護士一直沒動靜才繼續說道,“首先,我們并沒有兩天的時間了。雖然錄音中說今天是第四天,但是你怎麽知道他的話是昨天說的。”
這句話有點繞,兩人花了幾秒鐘理了一下邏輯,嚴真咽了一下口水,“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中間很有可能還隔着一天。”
“不止如此,錄音說是根據少兩個螺絲判斷的,要是他判斷錯了呢?再說,今天過去後咱們的記憶會消失,就算有明天,那也是全新的一天。”
所以,他們其實只有一天的時間。
至于沒有得出結論的原因,江欲晚猜測自己之前可能發現了什麽,但還是有一些顧慮,所以沒有講出來,免得讓之後的自己先入為主。
付一元不太擅長想這些,現在焦慮的捋了一把頭發,“你就說吧,現在咱們咋整?是直接幹還是?”
嚴真則縮了一下腦袋不說話,他覺得這個江欲晚在可靠的同時還有點吓人。
這錄音明明是江欲晚自己的,但是江欲晚在的描述的時候,完全是将這一份錄音當作了其他人錄的,不放過其中任何一個漏洞。
說明他連自己都不相信。
江欲晚不知道兩人在想什麽,他将手裏的耳環丢給嚴真,“這個你拿着,你會開鎖,應該用得…….”
他說到一半突然卡住,嚴真看着對方猛的轉頭望向他們身後。
江欲晚一起身,就和一張臉四目相對。
是前院看着的病人的護士,身子還站在地面上,但是脖子被拉的像根面條,正纏繞在前院方向的排水管上,腦袋已經來到了屋頂的邊緣。
要不是剛才對方碰到了屋頂邊上一塊不太穩的磚,那誰也發現不了,對方已經上來了。
現在這個場景,詭異中又帶着點尴尬。
“私自談話,關禁閉!”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脖子太長,這護士的聲音像是吹哨子一樣,顯得尖銳而急促。
江欲晚也沒想到剛進來就要去禁閉室,不過就算是護士不說,他也想要進去瞧瞧,他站在屋頂伸了一下懶腰,“那趕緊帶路吧?”
屋頂邊緣的人頭微微偏向一側,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
遵守男德直播間中,幾個觀衆爆笑:
“哈哈哈哈擱這兒旅游呢?還帶路!”
“護士:這麽主動?”
“頭一回看見護士露出這個表情,笑死。”
……
在護士頭顱的驅趕下,三人爬下來,順着樓梯間來到了三樓,好在嚴真這小子手是真快,看到護士的瞬間就把錄音機揣在了懷裏。
鐵門一關,護士剛走,江欲晚就讓嚴真趕緊撬門,付一元在旁邊,雙手撐膝看着,嘴裏還在感慨,“那癟犢子護士也太吓人了,頭發那麽老長,老子腿都吓軟了。”
頭發?
正在牆上尋找通風口的江欲晚愣了一下,忽然響起了什麽,“你說,你剛才看見的是頭發?”
“是啊。”付一元有些疑惑,“你沒看見嗎?頭發上長了一張臉,剛才你還在和她說話呢!”
護士的頭發确實挺長,而且不像正規的護士一樣全部盤起,但是絕不至于讓付一元驚訝的程度。
江欲晚想起了錄音中的最後一句話,當時之前的嚴真說,護士的觸手就要伸過來了。
“嚴真,你看到頭發了嗎?”
“看到了啊。”嚴真頭沒有擡起,“但是我感覺那個是觸手上面長的毛發,臉也是長在觸手上面的。”
一點涼意從江欲晚背後慢慢爬起。
他終于知道病院為什麽會有不讓病人互相交流的規定了。
原來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樣的,或者說,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雖然都有共同特征,但卻是在同一種東西上再加工而形成的。
比如他們眼中的護士,身上就都有延長的東西,上面有毛發和人臉。
這個事情其實很容易發現,只要大家多說兩句就會暴露,但就是因為護士的存在讓這一點變得無比困難。
其他時候,只要他們在某個隐蔽的地方多說幾句,護士就會聞聲趕過來,在這種不斷的壓迫下,所有人說話時都會簡略信息,只留下最關鍵的詞語。
而這種關鍵,往往是對謎題的分析和對未來行動的計劃。
誰會閑的沒事兒在這種時候讨論自己看到的一個确切的怪異現象,畢竟誰都知道,眼見為實嘛。
江欲晚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要不是他太過于相信自己,多思考一下病院裏面的規定,那早就應該發現這個問題的,一瞬間,錄音中許多不合理的地方聯系在了一起。
他有一種感覺,他終于摸到了這個副本的核心。
“你們兩個,知道信息繭房嗎?”
這話一出,江欲晚就看到自己頭頂,對病院真相的了解度飙升到了50%。
付一元和嚴真還在為頭發觸手的事情小聲争論,聽到江欲晚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麽一句後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知道啊,怎麽了?”
所謂信息繭房,是說人總是會關注自己感興趣的或者是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從而将自己桎梏于信息的”繭房”中,難以了解事情的全貌。
現在這個牢山精神病院,不就是他們的信息繭房嗎?
恰在此時,嚴真驚喜地叫了一句,“門開了。”
“你們先出去,我有點事情要确定一下,嚴真,幫忙先把醫生辦公室的門打開。”江欲晚說完之後,就走向了禁閉室的深處。
兩人不知道江欲晚賣的什麽關子,但是看樣子對方像是在确定什麽信息,嚴真便依言先一步出了門,剩下付一元擋在門口,提防屋裏出現什麽意外情況。
然而即便是站在門口的位置,他也受到了幻覺的影響,頭發漸漸從牆壁上的爬了出來,上面的污水嘀嗒作響,連帶着一些色塊也變成了扭曲的人臉,順着頭發開始移動。
付一元頭頂的SAN值岌岌可危。
在他眼裏,此刻的江欲晚就在這些臉上一點點的摸索,鼻子和對面的臉不過幾毫米的距離,等江欲晚轉身的時候,付一元更是不忍直視的轉過了臉。
親上了,親上了啊!
江欲晚不知道付一元眼裏自己是什麽樣子,但是他可以肯定, 應該會比自己的幻覺好許多。
在江欲晚自己的世界中,現在的牆面完全就是由剛脫離人體的血肉砌起來的,所有的肉塊還在往外滲血和蠕動,偶爾還有兩個蜘蛛一樣的手往他的身上爬。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将自己的手插進肉塊中,往牆上摸索。
江欲晚知道,在之前自己第一次進入這裏的時候,也是這樣忍受着幻覺,在屋子中一點點摸索的,區別在于,當時的自己可沒有會開鎖的隊友。
終于,他找到了自己期待的東西——一個通風口。
就在屋子角落上方,不過上面有一個堅固的鐵栅欄,這東西明明應該是很顯眼的,但是他們三人進來之後卻愣是沒瞧見。
江欲晚回想了一下錄音裏面的內容,在對稱的角落中找到了一模一樣的通風口,可這兩個顯然都是堵死的。
要是沒有想通之前的關節,江欲晚這個時候肯定要懷疑人生了,這樣沒有對應的信息很容易讓人開始懷疑之前所有信息的真實性。
但是現在,江欲晚樂了一下,知道自己終于找到了副本的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