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含糊道:“應該是吧……陸叔,一會兒您幫我找個行李箱過來,我得收拾收拾東西。”
陸叔點點頭:“我現在就去。”
陸叔走了,瑤光從秋千上下來,坐到爺爺身邊,笑吟吟的說:“爺爺,我肯定三天兩頭的就回來看看你,別太想我啊~”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是回來看我啊,還是看朵朵啊?”
“嘿嘿……都有都有。”
兩人都沉默無言,室內靜了一會兒,老爺子突然緊張道:“瑤光,最近是天天都做噩夢嗎,一天不間斷?”
瑤光點點頭,無奈的說:“就從最近開始的,大概有三個月了吧,幾乎天天噩夢。尤其昨天晚上的夢,就跟真的發生了一樣,吓死我了……”頓了頓,她求助似的看向爺爺,“爺爺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有什麽精神疾病啊……”
老爺子瞪她一眼:“瞎說什麽!你這情況咱們符家都出過好幾次了,你姑奶奶也是總做夢,一輩子不照樣有滋有味的的?要爺爺說呀,這是咱們家的家族特征,你看家譜上最大的八個大字,語夢破夢,順遂昌隆。老一輩都說,這夢是咱家運道的關鍵。”
當年自己的爺爺也解說過這八個字,可當時的自己天天想着追随毛同志,壓根沒聽。就這一句話,還是姐姐嫁人前告訴自己的。不過,這些就不必告訴瑤光了……
老爺子咳了一聲,繼續說:“爺爺琢磨啊,它這意思就是,你是咱家的福星,你說是不是?”
瑤光心道,是什麽是,到現在家裏就剩倆人了,還順遂昌隆呢。心裏雖然這樣想,面上還是得附和着爺爺的話:“是是。”
老爺子笑笑,站起身來,把手背到身後:“行,你先歇會兒吧,我去玩會兒鬥地主。”
……
帶幾件換洗衣服,生活用品,日記本,還有充電器耳機iPad充電寶電子書等一系列現代生活必備品,這些東西正好塞滿行李箱。瑤光拍拍手,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不錯,可以歇會兒了。
躺在床上,閑來無事刷會兒微博,鄭明珠平時都會發幾張武館訓練圖的,這幾天卻一直沒動靜。瑤光點開qq,給鄭明珠發了一條消息:玉兒女俠,你還活着嗎?
瑤光側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機,久久不見回複,她的眼皮也開始打架了,昏昏沉沉間,瑤光就沒了意識。
素姨敲了敲門,揚聲喊:“瑤光,出來吃飯啦。”
沒有動靜,素姨又敲了兩下:“瑤光,瑤光?”
依舊是側躺的姿勢,床上的人倏地睜開眼,聽見素姨的聲音,瑤光含糊道:“知道啦素姨,一會兒過去。”
聽到回答,素姨就安心的下樓了。
瑤光慢騰騰的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窗外的風景發呆。
不是噩夢。能記得的場景已經不多了,她揉揉眉心,想要全部回憶起來。
好像有個小男孩,叫……郭丼權?
☆、04
? 瑤光下樓,兩只大白爪子倏地撲到她身上,衣服上立刻印了兩朵梅花,瑤光驚喜的喊出聲:“朵朵!”
朵朵歡快的搖着尾巴,一下一下舔在瑤光的手上,表示着它對主人回歸的興奮。
瑤光嫌棄的看看手:“噫……算了,反正我也要洗手。走吧朵朵,我們去吃飯。”
聽到吃飯兩字,朵朵更興奮了,撒丫子就跑到了前廳,直接把瑤光忘到了火星。
等瑤光慢悠悠磨蹭到了飯廳,朵朵盆裏的狗糧已經沒了一半了。瑤光笑:“天天跟餓死鬼投胎似的,哪頓都沒少吃,怎麽還這麽沒出息。”
爺爺瞥她一眼,走到朵朵旁邊,拍了拍朵朵的狗軀:“能吃是福,別理她,朵朵,慢慢吃,吃完了爺爺再給你拿。”朵朵像是聽懂了,沖爺爺抖擻的“汪汪”了兩聲,繼續埋頭和狗糧奮鬥。
滿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有朵朵這個開心果,宅子裏永遠都是歡聲笑語。
爺爺走回主座,對着瑤光抱怨:“你說你給朵朵起的這叫什麽名,朵朵明明是個公狗,就因這名字我總是記混。”
瑤光夾起一塊雞肉,三兩下咽了下去,才回說:“那時候我不是不知道嘛,後來都叫了好幾個月了,舍友才發現朵朵是公的,再改也晚了,就這麽叫吧,反正薩摩耶公母都長一樣。”
朵朵像是感應到了在說他,高興地回頭:“汪!”
陸叔搖搖頭:“朵朵智商肯定在薩摩耶平均線以下,渾身冒傻氣……”爺爺點點頭,陸叔接着說,“寵物啊,都是随主人的。”爺爺更加鄭重的點了點頭。
瑤光:“……”
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瑤光看向唯一一個心善的人:“素姨……”可憐兮兮的表情,言外之意就是,素姨幫我說句話啊!
素姨溫婉的笑笑,夾了一塊琥珀核桃到瑤光的碟子裏:“來,多吃這個。”
核桃的功能……瑤光明白過來,含淚吃下了那塊核桃,心想,這日子真的沒法過了。
第二天一早,瑤光收拾的清清爽爽,還特意洗了個頭,表示對新工作的重視。她拉着行李箱和爺爺、陸叔、素姨一一告別,朵朵一直亢奮的跟在她身後。朵朵是瑤光大二時在寵物店花了1200大洋買來的,三個月前和瑤光把它托運了回來,當時也是拉着行李箱,朵朵以為又要出去玩了呢。
等八點半的時候,瑤光拉着行李箱哼着小曲兒離開,留朵朵郁悶的趴在地上,烏黑的小眼眨來眨去,好像被遺棄了。
瑤光也很舍不得朵朵,但一想到兜裏僅存的一百塊錢,立刻就精神抖擻的上班去了。
走在路上,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夢,和下午差不多,只不過更完整了,好幾個小學生一起走,像是放學回家,他們一直在嚷嚷什麽瑤光已經記不清了,只隐隐約約聽到一個小男孩對另一個小男孩說“郭丼權、你怎麽跟個娘們兒一樣……”
具體的瑤光也沒在意,她擡頭看天,吐出一口濁氣,喜滋滋的想,好開心啊,不做噩夢真是太贊了。
到了魁杓客棧,瑤光沒急着進去,先眯着眼看了看門上的牌匾,和堂內的燈籠一樣的字跡,魁杓,好像在哪裏見過……有什麽呼之欲出,卻又抓不到一絲思路。瑤光搖搖頭,提着行李箱跨門檻,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陽哥!我來啦!”
“呦——小姑娘挺有精神的嘛。”
陌生又爽朗的聲音竄進耳朵,瑤光看向聲音的主人。嗬……
一米七八的個兒,肥膘滿身,四方臉,名副其實的“壯漢”。瑤光默了默,問道:“您好,我叫符瑤光,是新來的服務員,您……是廚師吧?”
壯漢愣了,随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問她:“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趙本山不說了麽,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夥夫……瑤光當然不敢這麽說,她呵呵笑道:“氣質,您有這種氣質……”
壯漢也樂了:“你這小姑娘真會說話,今天剛搬來吧,我昨天下午到的,大家都叫我井一點,你跟着他們叫就行,”說着,把瑤光拉來的行李箱搶了過去,“員工房間都在二樓,我幫你搬上去。”
這個井一點還真熱情,幫她把行李搬到房間不說,還拿了好多特産給她。
“十八街麻花!天津特産!我是沒覺得有嘛好吃的,不過外地人都挺愛吃,你嘗嘗,愛吃再找我,我帶了一箱呢!”
原來是天津人,被井一點的熱情帶動着,瑤光覺得自己更開心了,于是坐在床上,邊吃麻花邊問他:“井一點,陽哥在哪兒啊,他說今天要給我培訓來着。”
井一點疑惑的看着她:“陽哥誰啊?”
瑤光答:“就是這兒的經理,呂陽。”
井一點搖搖頭:“這店裏沒經理,領導階級就一個老板景樞銘,呂陽,沒這人啊?”
瑤光傻眼了:“不可能啊,昨天是他給老板打電話讓我留在這兒打工的,他還說自己是經理……”一瞬間,瑤光的世界玄幻了,各種猜測湧上心頭,難道昨天自己夢游?難道昨天遇上了騙子,還是說……昨天遇見的不是人?!想到這兒,整個人都一激靈,她最怕妖魔鬼怪了……
這廂井一點苦思冥想,昨天給老板打電話的人……有了!他一拍大腿,把瑤光吓一跳。
他嘿嘿笑了兩聲,沖瑤光眨了眨眼睛:“你說的人,是不是特像一個流氓?”
流氓……大哥你真是一針見血。
瑤光默默點頭,井一點得意的說:“我就知道是這小子,他還蒙你說是經理,哼!臭流氓一個!”見瑤光一臉茫然,他繼續說,“你說那人也是這兒的服務員,他是蘭溪人,欠我們老板一個人情,老板要在這兒開店才把他叫來的,我一直叫他呂日,你這乍一叫他大名,我還沒想起來……”
呂日,這外號還真是……挺符合一個流氓的。
瑤光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騙自己是經理啊,這樣想着,她也這樣問了。
井一點啧啧兩聲,搖了搖頭,作滄桑狀:“還是小姑娘啊……你說他為什麽要騙你,當然是為了泡你啊。”
瑤光一下子就被嗆到了,默默看着他,心想,大哥你也太直接了。
井一點好似沒發現,還一副“我就說吧,被我說中了吧”的得意模樣。确實,種種跡象來看,也只有這個理由了。
瑤光默默咬着麻花,想着一會兒怎麽報複“經理”。
大概十點的時候,呂陽回來了,還帶着另外一個姑娘,年紀大概二十四五。瑤光坐在大堂裏和井一點熱火朝天的閑聊,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兩人已經一見如故、迅速建立了革命統一戰線。瑤光就喜歡像井一點這種直來直去、爽快的人,跟這種人待着輕松。
井一點看呂陽回來了,接過他手裏的大包小包,有些不滿:“就買了這點兒菜,這也就夠咱們幾個員工吃的。”
呂陽趕緊坐下歇着,回他的話:“先把今天的買了,明天的讓菜農送。“然後又跟瑤光打招呼,“小美女來啦。”瑤光沒說話。
雖然天氣已經不熱了,但一早上擠菜市場還是出了一身臭汗,他端起水杯,餘光瞥見左手邊的瑤光一直盯着他看,心裏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警惕道:“怎麽了,瑤光小美女。”
瑤光搖搖頭,呂陽心下雖然奇怪,也沒多想,瑤光看着他咽下第一口水,馬上就是第二口。
瑤光唇角緩緩上揚,清亮的聲音在大堂回響:“呂日,早上好啊!”
噗!……
呂陽咳嗽不止,那個女孩愣住了,井一點則直接開懷大笑,邊笑邊拍呂陽的背,差點兒把他拍的見了閻王:“哈哈哈哈!瑤光小妹妹,你可真有意思!幹得好!”
呂陽終于不咳嗽了,他整張臉紅的要命,雖然罪魁禍首是瑤光,但他也明白井一點肯定是什麽都和她說了,不然瑤光不會來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她算賬,但對于笑得最歡的井一點就不同了。
“井一點!你個死胖子!想拍死我啊!”
一個追一個跑,別看井一點胖,那也是個靈活的胖子,呂陽怎麽也追不上他。兩人追到後院去了,瑤光依舊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喝茶。
另一個姑娘也坐下來,笑吟吟地向瑤光打招呼:“你好,我叫徐永璇,是新來的服務員。”
瑤光也笑着回:“我叫符瑤光,也是服務員。我剛去房間看的時候,裏面有兩張床,另一個是你吧?”
徐永璇點點頭:“恩是我,我昨天把東西搬過來了,今天才住進來。”
瑤光亮出一口銀牙,笑着說:“走吧,一起去布置我們的新房間。”
兩人高高興興的挎着胳膊走了,誰也沒注意到門口一道白色一閃而過。
二樓走廊的最後幾個房間,都是員工住房,兩人的房間幹淨溫馨,和客房布置一模一樣。徐永璇把從呂日那聽來的客棧的大概都跟瑤光說了一遍,最後還特意小聲在瑤光耳邊說:“瑤光,隔壁這間是老板的房間。”
瑤光也好奇起來,同樣小聲道:“你見過老板?”
徐永璇搖搖頭,瑤光又問:“老板在裏面?”
徐永璇又搖頭,瑤光不由失笑,恢複了正常的聲音:“那你那麽緊張幹嘛!吓我一跳,還以為老板是個特別恐怖的人呢。”
徐永璇不搖頭了,鄭重又鄭重的點頭:“呂陽是這麽說的。”
說着,她坐下來,端起水杯,一副要講個長篇故事的樣子:“老板本來在天津開了一家挺大的酒樓,井一點是那的廚師,但是為了讓他媽媽修養,所以就來了山水鎮,只帶了井一點一個人回來,大酒樓賣了,又買了行止街的古宅還有這間店面。”
瑤光吓一跳,再次确認:“你說,老板買了行止街的老宅?還有這家店?”
徐永璇點頭:“聽說老板不想回天津了,以後就在蘭溪安身立命,開個客棧也算打發打發時間。”
山水鎮寸土寸金的地方,行止街都是三進三出甚至更大的大宅子,一點兒不比好萊塢豪宅便宜。自己家是從祖上留下來的老宅,所以才能在行止街住下,不然就算爺爺年輕時走南闖北,攢下現在的基業,也是絕對無法買這樣的宅子的。這個老板居然能一下子買個宅子加商鋪,不能說老板是土豪,應該是巨富啊……
很多人天生就對自己的上司敬畏有加,瑤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見了老板就不敢說話,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瑤光更敬佩他了,心裏給景樞銘老板做了個畫像,一個目露精光,氣質卓爾不群,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
一整天呂陽都在給她們培訓,說是培訓,其實就是告訴她們定時定點打掃衛生、怎麽樣滿足客人要求。夕陽西下,呂陽和徐永璇在後院盤貨,井一點和瑤光繼續加深感情。腳步聲響起,一個男人出現在門口,井一點回頭看見來人,就跟看見自家大哥一樣,喊了一聲:“老板回來啦!”
逆光中不太能看清來人的長相,不過閃閃發光的袖扣瑤光還記得,等那人再走進一些,瑤光直接失聲叫出來:“二世祖?!”
☆、05
? 男人眯了眯眼:“恩?你說什麽?”
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井一點明顯也聽到了瑤光的話,目瞪口呆。他心道,瑤光小妹妹,你真牛,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叫景樞銘二世祖呢。相處了一天,他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倆人還建立了革命關系,不幫說不過去。他咳了一聲,開始打圓場:“老板,這是新來的服務員符瑤光,瑤光小妹妹,這是咱們客棧的正主兒,景樞銘大老板。”
瑤光也反應過來了,呵呵笑道:“老板你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得,一緊張日本腔都出來了,雖然瑤光內心裏很想撞牆,但面上還是笑意濃濃。
景樞銘看都沒看她,把手裏的一堆文件放在櫃臺上,瑤光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景樞銘才幽幽來了一句:“不是初見。”
景樞銘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她就是想賴賬也不敢了。
……怎麽每次見到他自己都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
井一點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疑惑問道:“你們見過了嗎?”
瑤光剛要說話,大boss就搶了她的臺詞:“昨天下午,家門口見過。”
聽聞此話,井一點驚訝的說:“瑤光!你去老板家幹嘛?”
……說的好像是自己圖謀不軌一樣,瑤光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家在他家隔壁。”
井一點更驚訝了:“納尼!你住豪宅啊!”
原來一震驚就冒日本腔的不止自己啊,瑤光有點兒安慰了。瑤光沒理他,景樞銘上了樓,顯然懶得參與。井一點還是窮追不舍:“瑤光小妹妹,你住那麽土豪的地方怎麽還來這兒打工啊,是不是有什麽隐情,跟哥說說呗!”沒等瑤光回答,他又開始自言自語,“一般來說,一個特別有錢的女孩子非要去當打工妹,只有一個原因……”
他眼裏精光一閃,一個箭步竄到瑤光面前:“為情所困哪。”
瑤光推開眼前這張大臉,做嚴肅狀:“井一點。”
“啊?”
“人太八卦是會變态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回房間呆着去了。
井一點看瑤光的背影越來越遠,摸着下巴說:“啧,果然被我說中了,她都威脅我了……”
一不小心威脅了七尺壯漢的某人,正悠閑的趴在床上玩手機,徐永璇走進來一看,開心消消樂。
……
“瑤光,呂陽讓咱倆明天去發傳單。”
瑤光目不轉睛,白皙的手指敲來敲去:“喔,好啊。去哪裏發。”
徐永璇一面整理東西,一面說:“就是商業街街口,咱倆在這兒,他和井一點去鎮子外的東方廣場。”
東方廣場是這裏最大的商業廣場,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離商業街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行!”歡快地答應之後,瑤光突然哀嚎,“啊——又挂了,都玩了好幾十次了,這一關死活就過不去。”
徐永璇噗嗤樂了:“不就一個游戲,玩玩就得,哪至于這麽較真。”
瑤光在床上滾了一圈,正好到床邊,視線和徐永璇對視:“永璇,這你就不懂了。”
徐永璇看她這麽嚴肅,一下子有點發蒙:“怎麽呢?”
瑤光指着自己,一字一頓道:“我,是,處,女,座。”
徐永璇懂了……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強迫症之王。
天色徹底黑下來,井一點在門口敲門:“小妹妹們,出來吃飯啦,嘗嘗我郭大廚的手藝。”
倆人出了房門,看到井一點站門口不懷好意的笑,心裏俱是一抖,徐永璇先問:“井一點……你廚藝應該沒問題吧?”
井一點一聽,原本的小胖眼瞪得有栗子大:“什麽叫應該沒問題!哥的廚藝是津門一絕!永璇小妹妹,你居然質疑我的廚藝,太讓我傷心了……”說罷,作西子捧心狀。
瑤光實在看不下去了,踹他一腳:“別貧了,廚藝沒問題你幹嘛笑的那麽陰險,我們還以為要吃黑暗料理呢。”
井一點嘿嘿笑道:“這不是剛剛研究了幾道新菜麽,想請妹妹們嘗嘗,給個意見。一不小心笑的太過了……”
瑤光、永璇:“……”
井一點大手一揮:“妹妹們請~~”最後一個字拉的老長,兩個人都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走出幾步,忽然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汪!”
永璇疑惑地問井一點:“咱這客棧,還養狗嗎?”
井一點撓撓頭:“我記得沒有啊……”
瑤光心裏一抖,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想到這兒,她快步下樓,其他兩人看她這麽急,也跟着下來。
一看大堂這景象,瑤光直接呆住了,下巴差點掉下來。
朵朵歡快的搖着尾巴,時不時地叫兩聲,景樞銘兩腿叉開,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笑,左手夾着一塊醬牛肉,舉得比頭頂還高,朵朵跳起來咬,一下咬不到繼續跳,跳了好幾下還是咬不到,委屈的望着景樞銘,可憐巴巴的小眼神明顯取悅到了大boss,景樞銘朗笑兩聲,便把筷子放低,朵朵終于如願以償的吃到了醬牛肉。
朵朵怎麽過來了!
還有,大boss那眼神裏是寵溺麽……
瑤光收回神,看向其他人,徐永璇還好,呂陽和井一點的表情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尤其井一點,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他倆對視,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一條信息:景樞銘笑了!他笑了!
瑤光看了一眼徐永璇,徐永璇點點頭。這是女人之間的眼神交流:
永璇:“老板喜歡這樣的?”
瑤光:“沒錯,傻白甜。”
瑤光厲聲:“朵朵!”
朵朵敏捷的回頭,四爪并用,兩步就跑到了瑤光的身邊,不住地嗅她的腿。那邊景樞銘放下筷子,笑容收起來,又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明明笑起來那麽明亮溫暖,非得走這種冰山路線……
瑤光忙說:“不好意思啊老板,這是我家的狗,可能今天追着我過來的,我沒發現,您放心,吃完飯我就把它送回去!”
景樞銘眯眼:“你的?”
瑤光小心點頭:“我的。”
這時,井一點突然插話:“哎瑤光小妹妹,這狗真漂亮,要不就養在客棧裏吧,它能追着你到這兒也挺不容易的,咱們後院那麽大,給它搭個窩肯定富餘。”主要是景樞銘喜歡啊,能讓景樞銘笑,這可是神犬!
他尋求景樞銘的意見,“是吧,老板?”
景樞銘不說話,喝了兩口啤酒,呂陽是個人精,見狀眼睛滴流一轉,忙附和道:“是啊。別送回去了,這狗是薩摩吧,還挺漂亮,也不怕生人,又溫順,養在店裏還能當個吉祥物呢。”
瑤光內心:溫順?你确定不是傻?
徐永璇看看四周,也點點頭:“我也覺得是。”
景樞銘這才開了金口:“你們負責養。”
井一點點頭:“是是是,我們四個一起養。”
瑤光愣了,這神馬情況?她還一句話沒說呢,怎麽朵朵就變成吉祥物了?!四比一……她就是有意見也不行了吧,算了,養在客棧也挺好,省的它再亂跑。瑤光也點點頭:“那我明天把它家當都拿過來。”
井一點招呼大家:“來來來都吃飯,今天我炒了幾個新菜,嘗嘗怎麽樣。”又看向瑤光,“朵朵……是叫朵朵吧,長得可真耐人兒,我一眼就喜歡上它了,它愛吃什麽?廚房有幾個大骨頭棒子,要不先給它啃啃;或者,一會兒我再給它炒倆菜?”
瑤光坐下,忙搖頭:“不用不用,它平時吃狗糧,看見人吃的也喂兩口,要說愛吃的,就是醬牛肉和排骨。”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還有奶茶。”
衆人一默……怎麽感覺這狗和人似的呢。
井一點伸手要把醬牛肉端過來,說着:“那今天就吃這個吧,其他的明天準備。”手還沒碰到盤子沿,景樞銘把他的手拍開,自己把醬牛肉端過去,然後招呼朵朵,又用剛剛的方式逗它。
……
呂陽僵笑:“吃飯吃飯,一會兒去給朵朵做狗窩。”
一頓飯在景樞銘的影響下吃的心驚膽戰,瑤光懷疑,大boss精神有些問題。她實在不理解居然有人能精分成這樣,對着朵朵如天使般溫暖,對着人就像僵屍一樣可怕。大boss撓着朵朵的下巴,朵朵則是一臉享受的樣子。瑤光撇撇嘴,突然兩道寒光射來,瑤光一凜,擡頭,正好與景樞銘的視線相交。
瑤光趕緊更加賣力的擦桌子,那道令她遍體生寒的視線撤去,瑤光才松了口氣。
收拾好飯桌,瑤光給爺爺打了電話,告訴他朵朵在自己這兒,讓他不要擔心,爺爺驚愕的聲音透過手機:“什麽?朵朵不在嗎!”
瑤光:“……當然不在!”
好一會兒,爺爺的聲音才再次傳來:“……我今天玩了一天鬥地主,素素和小陸都有事兒出去了,所以沒發現,嘿嘿……”
瑤光:“呵呵。”
井一點和呂陽在後院叮叮當當,瑤光說不用,朵朵有自己的狗窩。可人興奮勁兒一上來,攔也攔不住,既然他們這麽想做狗窩,那就做吧……
瑤光領着朵朵過去的時候,簡易狗窩正好做成。其實也不算簡易了,用幾塊厚厚的木板搭成動畫片裏經常出現的那種小房子樣式,裏面還鋪了兩張客房床單,徐永璇在小房子兩邊畫上小樹小花小草,狗窩上方有一只碩大的蝴蝶,旁邊寫着:朵朵的家。
瑤光左看右看,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徐永璇蹲下,柔聲對朵朵說:“怎麽樣,這個小房子你滿意嗎?”
井一點大聲笑道:“小姑娘們都喜歡這種,咱朵朵肯定也喜歡!”
話音未落,“小姑娘朵朵”跑到燈柱旁,老神在在的擡起一條後腿,開始噓噓。
衆人:“……”
總算知道剛剛的怪異感覺是什麽了,瑤光幹笑道:“那個……剛忘說了,朵朵是公的。”
☆、06
? 回去的時候,徐永璇還一直痛心疾首:“你怎麽能給朵朵起這麽娘的名字!你讓朵朵在薩摩耶裏怎麽混!”
瑤光:“……朵朵不喜歡薩摩耶,它最喜歡追哈士奇。”
徐永璇:“……”
都是雪橇三傻。
洗漱之後,兩人各爬各床,想了想,瑤光對徐永璇說:“永璇,我特別容易做噩夢,要是半夜我突然坐起來或者尖叫,你別害怕。”
徐永璇一愣,盯着他的眼睛:“為什麽?”
瑤光覺得奇怪,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就像家族病史一樣,到底怎麽回事也沒人能說明白。”
徐永璇同情的緩緩點頭:“噢……沒事兒,我要是看見你做噩夢了,就把你喊醒。”
瑤光笑:“那謝啦。”
睡覺前習慣性的看了一眼手機,鄭明珠還是沒回她。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瑤光倒也不擔心,鄭明珠實在是太厲害了,七八個會武的男人一塊上都打不過她,不過,一連消失幾天,到底是去幹什麽了呢……
想也想不出來,索性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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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一臉焦急的等在手術室門口,突然,手術室門開了,男人趕緊上前:“大夫,我老婆怎麽樣?孩子呢,孩子怎麽樣?”
站在一邊觀看的瑤光心想,這男人真不賴,第一個關心的還是自己老婆啊。
瑤光又做夢了,她知道這是夢,因為這家醫院的陳設看着和上世紀的老電影一樣,應該是□□十年代,難得在夢裏還能有自己的意識,她也想看看這個夢會怎麽發展下去。不過,這個男人看着有點兒眼熟啊。
醫生安撫性地拍拍他的手:”大人孩子都平安,恭喜你呀,是個千金。“
男人如釋重負,朗朗的笑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包遞給醫生:“多謝劉大夫了。”
劉大夫自然地接過來,說了幾句祝福話就走了。護士把産婦推出來,男人一直跟在一邊,緊緊抓着産婦的手,臉上溢滿了幸福。
“啊……真是個幸福的女人,她老公一看就是很愛她。”瑤光評論了一句。
她一直在男人的身邊,自己不用動,場景就在慢慢變。
進了産婦的病房,場景卻是好幾天後的樣子。産婦抱着新生兒,長長的頭發披散着,臉上是母親才有的微笑,男人坐在一邊,摟着妻子,一起看自己的寶寶。
瑤光鼻頭一酸,她最見不得這樣一家三口幸福和樂的樣子,因為太羨慕了,羨慕的想哭。
瑤光不再看他們,轉而打量這間病房,她俯下身子,看床尾上産婦的名字——李楠。
李楠笑着問男人:“給女兒起什麽名字呢?”
男人想都沒想:“都聽你的。”
李楠笑了笑:“我早就想好了。就叫鄭明珠。”
瑤光驚訝的張大嘴巴,重、重名?
“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煩瑣。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吟到這裏,她收了笑容,“我要我的女兒,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這世界上,像明珠一樣,永遠璀璨奪目,不被埋沒。”
一般母親都希望子女出人頭地、一生幸福平安,這樣的期望,雖然奇怪,但也正常。瑤光想起和鄭明珠的同寝四年裏,她的牆上挂着好幾幅字,都是這首詩,她問明珠這是誰寫的,明珠說:“我爸,這是我媽對我的期望,我爸經常寫這幾句話,我挑了幾張好看的帶來了。”
瑤光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忽然聽到那個男人說:“鄭明珠,那這就是咱女兒的大名了。我給她起個乳名吧。”他低頭想了想,又接着說,“我沒你那麽有文化,玉兒怎麽樣,我就希望咱倆的女兒可以像璞玉一樣,被人珍惜、被人呵護。”
李楠笑的更開心了,她一下一下撫摸着懷中嬰兒,喃喃道:“鄭明珠~小玉兒~真是好名字。”
倆人繼續說了什麽,瑤光已經聽不進去了。
明珠的爸爸有一次來學校看她,還請瑤光一起吃了個飯,确實和眼前的男人有些像。記憶裏明珠的爸爸滿頭白發、臉上盡是滄桑,哪像現在眼前的男人,身姿挺拔、眉眼裏都是濃濃的幸福,一看就是處在人生制高點的男人。
這這這這這真是鄭明珠的爸媽?明珠說她媽在她兩歲的時候就失蹤了,這到底怎麽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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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光,瑤光醒醒,該起床啦。”
徐永璇輕聲的叫瑤光起床,意識回籠,瑤光睜眼,迷蒙的看着徐永璇:“明珠……啊,永璇。”
徐永璇看她醒了,轉身進了衛生間,“快起來吧,一會兒吃完早飯,咱還要去發傳單呢。”
瑤光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臉,起身也進了衛生間。徐永璇正刷牙,看她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咕嚕咕嚕漱了下口:“怎麽樣,昨天做噩夢了嗎?”
瑤光在鏡子裏看了一眼徐永璇:“沒做吧……我不記得了,肯定是做了夢,但是具體內容是什麽我忘了,真奇怪,這還是我第一次徹底把一個夢忘了呢。”
徐永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