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感的感覺,雖然只是一瞬。她明白永璇的意思,誰也不希望自己在某個人眼中是完全透明的,哪個人沒秘密呢?
想來這個能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不知不覺中,五個人已經回到了魁杓,呂陽在前面吹了聲口哨,向後喊:“兩位美女,別說悄悄話啦,回去洗洗睡吧,明天早上還要開業呢。”
瑤光邁了門檻,對着呂陽有些不耐煩:“知道了知道了,這麽大的事兒我倆能忘麽。”說話間,朵朵已經竄了上來。
瑤光立刻笑成一朵花:“朵朵,我給你留的狗糧都吃完了嗎,姐姐不在有沒有想我呀~”
朵朵象征性的汪汪了兩聲,又去撲景樞銘,熱情程度不亞于看到她這個主人。瑤光小聲嘟囔:“白眼狼,一盤子醬牛肉就把你收買了,我給你買的醬牛肉還少嗎?”
景樞銘擡頭看她,眯眼問:“你給的醬牛肉和我給的一樣嗎?”
瑤光立刻搖頭:“不一樣!老板你的醬牛肉世界第一!”
景樞銘很滿意,唇角揚了揚,才對朵朵招手,一人一狗向後院走去。
瑤光回頭,看見大家都用鄙視的眼神看着她,尤其井一點,就差把狗腿二字寫在臉上了。
瑤光:“……”
大家各自道了晚安,瑤光和徐永璇回房,瑤光從衛生間出來,看看徐永璇,放下手裏的東西,站在她面前正色說:“我們認識了一天半。”
徐永璇點頭。
瑤光繼續重複:“我們只認識了一天半。”
徐永璇笑:“是啊,只是一天半。”
瑤光聲音擡高:“咱倆才認識一天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要是說信任我,我可不信。”說着,她又狐疑的在徐永璇臉上看了一圈,“連我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都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肯定比我入社會的早啊,你說你信任我,我信就有鬼了。”剛剛洗澡的時候,她越想越不對勁,如果是真的,怎麽會這麽輕易就告訴她了呢?
徐永璇無奈的看着她:“因為我可以看到別人的情緒啊,就像我現在看出來你在懷疑、在戒備一樣,所以我能看出來你是可以信任的。”說着,她努努嘴,“你看看你,我都不用看你眼睛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情緒外露的也太明顯了吧。”
瑤光啞然。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反駁的話來,不服氣的坐在床上:“好吧,就算你說得對。”她變拆面膜邊說,“可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徐永璇看看她,然後整個人爬上床,躺在床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天花板,說道:“瑤光,我信緣分。”
“萬事皆有緣法,所以我能有一種類似讀心術的能力,所以我會在找工作的時候正好碰上呂陽,所以我會在這兒認識你。”
瑤光拿着面膜,沒回答。她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怎麽又扯到緣分了?這麽虛無缥缈的東西,她經常在電視劇女主角的嘴裏聽到。
瑤光嘴角抽了抽,太扯了,實在是太扯了……
永璇看着瑤光,準确無誤的明白了她的意思。永璇嘆,還是個小姑娘啊,什麽都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第一眼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能相信、甚至能幫助我的人。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呢。”
瑤光默,呵呵……她又不是開光的女主,自己的破事還沒解決呢,怎麽幫你啊。
瑤光始終不說話,永璇轉動眼珠,覺得不能太逼她,反正早晚她都能明白。于是她換了話題:“你是不是把自己做噩夢當成一種病啊?”
瑤光立刻反駁:“我才沒病!”
“就算你不承認,可是你無時無刻的想知道到底什麽原因會讓你總做噩夢,這說明,在你潛意識裏,你已經把它當成一種病了。”
瑤光咬唇。
徐永璇說得對,能解釋自己這樣子的理由只有兩個,要麽中邪了,要麽精神病。中邪都是無稽之談,就像血腥瑪麗的傳說一樣,沒人能證實,即使真的有見過血腥瑪麗的,那他也肯定已經挂了。精神病倒是世界各地都有案例。瑤光天天看心理學的書,就是想推翻自己是精神病的理論,可是,越看越覺得自己就是個精神病。
徐永璇撐起上半身,坐在床上,與瑤光對視:“這不是病,這是一種能力。你自己也看到了,你能夢到別人的過去,你還能夢到未來發生的事情,這多像一種超能力啊。”
瑤光嘴角又開始抽:“……超能力?”
“對啊,相信我,別害怕,別把它當成病,然後日子就好過多了。”
瑤光問:“你以前也特別煩,額……這個能力嗎?”
徐永璇點頭,靠坐在床上:“當然,天天看見別人的情緒你以為很快樂嗎?很多人,他們不管面上怎麽樣,眼神裏都是嫌惡,讨厭,害怕,恐慌,每次看到他們這樣我都恨不得一指頭戳過去,要麽戳瞎他們,要麽戳瞎自己。”
瑤光一凜,人不可貌相啊,徐永璇外表柔柔弱弱,內裏可真是……夠狠的。可是,為什麽會有人這麽讨厭永璇?
徐永璇看瑤光眼神陡然變的驚悚,噗嗤樂了:“你放心,後來我就想通了,他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誰也不欠誰,我又不是什麽聖母,也不想每個人都喜歡自己。後來,我就離開了家鄉,到處打工,性子也變得越來越和氣。其實,這眼睛幫了我不少忙呢,找工作的時候,看別人的眼睛我就能看出來,他們是想要算計我還是真想給我份工作,至少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被騙過。”
“……好厲害啊。”瑤光有些羨慕徐永璇,想到自己,情緒又低落了下去,“可是天天做噩夢對我一點兒幫助都沒有,每次做過噩夢,第二天我都跟孤魂野鬼一樣,臉色差得要命、人也沒精神。”
徐永璇湊過來看看瑤光的臉色:“可我看你臉色挺好的啊,這兩天你不也挺有精神的麽。”
“就這兩天我沒做噩夢,前一陣天天做,我都快崩潰了。”
徐永璇想了想,又說:“那你從今天開始,做夢的時候好好看看夢想要給你看的,試試做些不同尋常的事兒,說不定會收到意外效果?”
瑤光歪頭,“例如?”
“例如不去看夢裏的人,去看別的東西,或者試試跟裏面的人說話。當然,如果你能控制自己的話,”說着,她吐吐舌,“我一做夢就完全不聽我自己的了,也許你可以呢。”
瑤光思考了半天,才鈍鈍的點頭:“我試試……”
洗漱之後,兩人各自躺在床上,乍然沒了光,瑤光看哪裏都是漆黑一片,徐永璇那裏傳來低低的聲音:“瑤光……加油。”
瑤光咧嘴笑笑,也小聲回道:“當然啦。”
臨睡前,她還在想,本來以為徐永璇就是個本分溫柔的姑娘,過去平平淡淡,未來也是平平淡淡。今天永璇說了那麽多,從蛛絲馬跡裏可以聽出來她過去過得并不好,甚至很慘。瑤光的小心髒又軟了。
應該相信她的,畢竟,她看着這麽真誠啊……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鬧鐘響了,瑤光坐起來,迷蒙的扯開被子,第一件事就是回想自己做了什麽夢。昨天晚上,沒做夢?!
徐永璇也醒了,略帶興奮的問她:“怎麽樣?昨天你試了嗎?”
瑤光走下床,搖搖頭,整個人還有點蒙:“昨天……我沒做夢。”
徐永璇也愣了,随後有些失望地說:“好吧,那下次再試吧。”
瑤光還是站着不動,眼眸朝下,喃喃的說:“不對啊,我每天都會做夢的啊。”
徐永璇邊穿衣服邊說:“可能是你忘了呢,你昨天一開始不也忘了那個夢麽。”
瑤光搖頭,聲音略微擡高:“那不一樣,昨天我雖然不記得內容了,但我知道我做過夢。今天我能感覺到,我是真的沒做夢,二十年裏這還是頭一次呢!”
徐永璇也停下,轉頭蹙眉:“是有點兒奇怪,不過先別想了,今天開業呢,有的忙,等晚上回來再說。”
下了樓,早餐早就擺在桌子上,粥都涼了。徐永璇驚呼:“你們這是幾點就起來了啊!飯菜都不熱了,不會天還沒亮就在這兒守着了吧。”
呂陽依舊吊兒郎當的坐在椅子上,用鼻子發出一個“恩”的聲音。吉祥物朵朵被系上了大蝴蝶結,正郁悶的趴在飯桌旁邊,又是平時的小可憐樣兒。井一點則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耷拉着臉,跟朵朵的表情如出一轍。
瑤光見狀,準備過去問候下:“井一點,你這是怎麽啦?看着和朵朵的大哥似的。”
井一點有氣無力的擡起一條胳膊,指了指門外。瑤光順着他的手往外看,什麽也看不到,再向外走才發現,外面的天陰沉沉的,還下着毛毛細雨。說是毛毛細雨,雨點不大,可是特別密,不打傘的話三秒鐘保證淋得透透的。外面地上的雨都彙成了小細流,看來下了很久了。江南陰雨,短則幾天,長則半月,中間晴半天,接着再下半月。
瑤光默了,景樞銘這開業日子選的可真好啊。
現在是晚秋,一場秋雨一場涼,外面的雨都快橫着下了,可見風有多大,要是自己,也不會選這天兒出來吃飯旅游。
瑤光看了看志氣一落千丈的井一點,嘆了口氣,坐到一邊喝涼粥去了。
不出所料,毛毛細雨到了十點也沒停,反而越下越大,鞭炮是放不了了,花店的員工倒是很敬業,冒雨送來了花籃,花籃被放在外面接受風吹雨打,沒一會兒就全都蔫兒了。
景樞銘到店,幹巴巴的留下一句大家好好幹,就開着他的SUV揚長而去。也是,他今天的工作只有一個——主持開業典禮,現在開業典禮都沒了,他留着也沒用。
瑤光看着車子越行越遠,心想,老板真孝順啊,天天往家跑,好像一不留神自己媽媽就會丢了一樣。
呂陽一上午沒說話,因為一上午都沒人來,說起來這個店都是呂陽親手布置的,景樞銘只出錢,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呂陽和井一點。當初瑤光打碎的那個花瓶,也是呂陽去假古玩市場淘回來的,呂陽對這個店的感情,肯定比誰都深。
雖然沒人,瑤光和徐永璇還是把店裏打掃得幹幹淨淨,靜待客人上門。眼看天色漸暗,還是一個人沒有。瑤光蹲在門口,看着地板發呆。
徐永璇看了看大家,小聲的說出了每個人(狗)的心聲:“咱們這開業第一天,也忒慘淡了點兒……”
突然,有人進來的聲音,朵朵興奮地對門口叫了兩聲,大家以為是景樞銘來了,都沒動。一個穿着灰色大棉襖、戴着茶色眼鏡的男人出現在瑤光眼前時,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幻覺左手提着一個黑塑料袋,右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是他們昨天發的傳單,他笑眯眯道:“小姐,我是第幾名啊?”
☆、10
? 瑤光沒說話,那個男人又重複:“小姐,我是第幾名啊?”
瑤光猛的反應過來,激動道:“第一名!您是第一名!”又拉着男人朝櫃臺走,“先生您是吃飯還是住店?我們這兒的大廚各種菜系都拿手,我們這兒的客房又舒适又幹淨……”
一天都沒客人,瑤光實在是不想把這個也放跑了,一個勁的推銷,拽着男人的袖子不撒手。男人也樂呵呵,“第一名呀,太好了,那我吃飯免費、住店五折對吧?”
徐永璇也跟上來,不動聲色的把瑤光的手拉下來,然後帶着職業式微笑對男人說:“當然,我們保證自己的服務質量,也保證您的消費質量。”
瑤光慚愧,跟永璇一比,自己像個老鸨……
櫃臺裏的呂陽也拿出了菜單,微笑着遞過去:“先生您看下菜單,至于房間,都是空的,随您挑。”
雖然是免費的,可好歹也是有客人了,呂陽這一天總算是有了點兒好心情。
男人看看木牌上寫的房間介紹,笑眯眯道:“那我就住天字三號房吧,至于菜嘛……”
聽男人報完菜名,瑤光疑惑的瞅了瞅他,這是來占便宜的吧?哪個貴他就點哪個,點了六道。瑤光心道,你吃的完麽……不怕撐着。
徐永璇捅了捅她的胳膊,瑤光吐吐舌,向後廚走去。徐永璇伸手:“先生請,這邊雅間。”
瑤光到了後廚,井一點正啃着大排骨呢,瑤光從背後大力拍他一下:“好啊!私自開小竈!”
井一點連頭都沒回,嘴裏吃着含糊說:“一天了,張都沒開,我再不吃點,這些東西都要壞了,一大早上我就開始切菜,一個都沒用上……”
瑤光壞笑兩聲,将單子遞過去:“誰說沒客人的,這不客人來了嗎?”
井一點眼裏突然迸射出光,一把搶過單子:“親娘啊!終于開張了啊!瑤光小妹妹你等着,我這就給他露一手!”
瑤光在流理臺上拿起一碟黃瓜,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看井一點炒菜,還別說,雖然井一點平時憨傻憨傻的,跟個胖版憨豆一樣,這炒起菜來,還挺有男人味……
閑着無聊,瑤光開始和井一點八卦:“就跟上世紀的農民工似的,一進來吓我一跳,我還以為自己盼客人盼出幻覺了呢。”
井一點逐個放佐料,抽空還回頭看她一眼:“真這麽土?”
瑤光猛點頭:“真這麽土!”說着,她又覺得人不可貌相,到嘴邊的話一轉改成了別的,“不過呢,都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說不定哪,這位客人還是一個有能耐的呢。”可能性幾乎為零。瑤光省去了最後一句。
井一點點頭:“瑤光小妹妹這話說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來,趕緊把這道菜給真人送上去吧。”
瑤光端着菜出來,大堂裏就剩下呂陽和朵朵了,呂陽指指樓上,瑤光往樓上走去。
二樓最後幾間是員工房間,最前面的六間是為吃飯客人準備的雅間。魁杓客棧說是客棧,其實主要經營的還是飯店,客房只有十五間而已。瑤光推開門,學着店小二吆喝:“來喽!椒鹽龍頭烤!您慢用~”
徐永璇嗔她一眼,微笑着說:“先生您慢用,我們先出去了。”
男人正忙着夾菜,連忙說:“好好好,你們去忙。”瑤光還沒走出門口,又聽他叫住自己,瑤光把頭轉回去,只見這個男人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還有啊,我要在這兒住三天呢,我姓于,幹勾于,以後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瑤光一聽,嘴角抽了抽,店裏活動就三天,他這是擺明了來撿便宜的吧。真人不露相的理論也扔到一邊去了,她快步下樓,徐永璇在後面不緊不慢。瑤光小聲對徐永璇說:“這就是個蹭便宜的!你對他這麽禮貌,回頭他不走了怎麽辦?”
徐永璇樂了:“不走更好啊,到時候咱就可以找他收錢了。”
瑤光:“……”
井一點看瑤光又回來了,得意的問:“怎麽樣,哥的廚藝是不是驚豔到他了,亮瞎他了?”
瑤光鼻子裏噴出一股氣:“哼,沒注意,他倒是把我驚豔到了。”
井一點邊炒邊問:“怎麽呢?”
瑤光沒好氣地答:“人家說了,要住到三天以後再走,等免費活動過了,就走了。”
井一點放下菜刀,疑惑道:“他真這麽說?”
“沒……後半句我加的。”又補充一句,“前半句确實是他說的!”
井一點哈哈笑了幾聲,過來揉了揉瑤光的頭:“瑤光小妹妹,做生意有賺就得有賠啊,本來免單就是咱的活動,不是他也得是別人,更何況,人家說不準就正好要在這兒住三天呢,你就別憤世嫉俗了啊,去去,上菜。”
瑤光理理自己的頭發,邊說邊接過菜:“什麽憤世嫉俗,你又亂用成語。”
瑤光身影剛沒入二樓,景樞銘出現在門口。
景樞銘手持一把直柄黑傘,淡藍的襯衣在柔和燈光中越發令人賞心悅目,連帶着平時的面癱臉也可親了許多。當然,如果有人欣賞的話。
徐永璇擡頭望了一眼,喊了聲老板就又低頭去看呂陽手裏的賬目。呂陽擺弄着大大小小的紙張,低頭說:“景大老板,我要上奏。”
景樞銘走過來,靠在櫃臺上:“奏什麽?”
呂陽擡頭,一張臉快皺成了包子:“咱請個收銀員吧,順便管算賬,大賬你算或者井一點算,雞毛蒜皮的都歸他。我是真不想再看數字了,這幾天我只要一閉眼,滿眼都是數字,再這樣下去,我就該崩潰了……”
景樞銘想了想,點點頭:“恩,過幾天招。今天生意怎麽樣?”
徐永璇答:“就一位,樓上瑤光正招呼呢。”
景樞銘向樓上看了看,說:“剛開始都這樣,過幾天,生意就都來了。”還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樣子。
徐永璇一聽,正好把她的疑問問了出來:“老板,你天津的酒店幹得好好的,為什麽賣了啊,還到這兒來開一家小客棧。”
“沒了酒店總要有個收入。”言簡意赅,一句話不多說。
呂陽邊看賬邊說:“天津環境不好啊,所以老板才回蘭溪。”
徐永璇點點頭:“噢。”很快她反應過來呂陽話中不對勁的地方,“回來?老板你以前住這兒的嗎?”
“是啊,老板小時候在這兒過的,十五歲才去了天津。”
徐永璇有所悟的點點頭,看向他:“那你的人情也是在這兒欠的?”
呂陽拿着賬單的手僵了一下,他擡頭問:“你怎麽知道我欠他人情?”
徐永璇笑:“井一點告訴瑤光,瑤光又告訴我的。”
呂陽握拳暗恨:“又是這個死胖子……”
徐永璇笑的更開心了,轉身往樓上走去。
一進門,她就呆住了。
本來是看瑤光這麽久也沒下來,她有點兒擔心,想上來瞧瞧,可是眼前這是什麽情況?
那位于先生兩手捧着瑤光的手,仔細端詳,不知說了什麽,瑤光坐在他對面,特別羞澀的一笑,然後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複又擡頭,目光灼灼的望着于先生,像看着救世主一樣:“先生,您說的是真的嗎?”
于先生點頭,正待說什麽,看見門口站着的徐永璇,他特興奮地向她招手:“來來來,徐小姐也過來,讓鄙人給你算一卦。”
算卦?!
瑤光也沖她笑:“永璇,快過來呀,于先生可靈了!”
徐永璇僵硬的站着不動,卻被瑤光一把拉過來,坐在椅子上,瑤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眼裏亮晶晶的:“于先生可厲害了!他能把我姓什麽叫什麽住哪兒全都說出來,還有我家裏幾口人他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于先生會算姻緣!”
徐永璇:“……”
她默了默,對瑤光說:“你叫符瑤光,銘牌上寫着呢,你就住山水鎮這誰不知道啊,家裏幾口人這種事兒随便一蒙就能對。”話畢,她不管瑤光的目瞪口呆,轉頭對于先生說,“于先生,您在店裏吃住我們都會好好的給您服務,至于您算命的本事,還是留着在店外用吧,我們小店不敬鬼神。”
于先生依舊笑眯眯,一點兒都不生氣,只慢慢悠悠說:“沒事兒沒事兒,算命這檔子事呢,有人信有人不信,凡事講究個緣,徐小姐不信也沒關系。”
一番話說得倒是顯得徐永璇很沒禮貌,徐永璇被尴尬包圍,只略說了聲謝謝就拉着瑤光出去了。瑤光還處于一臉茫然的狀态,反手拉住徐永璇,忙問她:“永璇,你怎麽啦,不就是算個命嗎?不至于生這麽大氣吧……”
徐永璇默不作聲,她的沉默讓瑤光有些尴尬,瑤光拉拉她的袖子:“行行行,我不找他算命了,你就在大堂待着,我來伺候他,別生氣了啊。”
說着,瑤光往樓下走去,徐永璇還是一個姿勢呆在那裏,瑤光擔心的看了看她,她擡頭,勉強向瑤光露出一個微笑,瑤光才走了。
算命……
徐永璇閉上眼睛,垂在身側的手哆嗦了一下,複又睜眼,向樓下走去。
☆、11
? 好不容易伺候完于先生,呂陽、瑤光、永璇抓阄,誰抓到畫着朵朵的小紙條誰就值夜班,結果呂陽運氣很好,成功抓到朵朵。呂陽無奈,摸摸一臉傻笑的朵朵:“朵朵,今天咱哥倆一起過一晚上吧。”朵朵很給面子,沖他汪汪了兩聲。
瑤光回到自己的房間,徐永璇正坐在電腦前玩游戲,走近一看,她叫出聲:“哇!魔獸!”說完,她又用星星眼看徐永璇,“永璇!你好酷啊!你會玩魔獸!”
徐永璇目不轉睛:“偶爾玩玩。”心情不好的時候偶爾玩玩。
瑤光啧啧:“真厲害……我玩的最好的就是開心消消樂了,結果最近的那關都打了快一百次了,也沒過去。”
她想起今天的事,小心翼翼地問:“永璇,你是不是特別讨厭封建迷信?”
徐永璇抓着鼠标的手一僵,瑤光沒等她回答,就開始自言自語:“我以前有個同學,一心研究王陽明的唯物主義,聽到別人說鬼神論就炸毛。“瑤光呵呵笑着,“你和他挺像,都不信這個。”
徐永璇早就恢複了常态,鼠标迅速點了幾下,殺死對方,瑤光才聽到她說:“不是不信,是太信了。”她的聲音壓抑沉悶,說完她就去了衛生間,留下瑤光一頭霧水。
又到了睡覺時間,徐永璇囑咐瑤光:“別忘了我昨天晚上囑咐你的,試試啊。”
瑤光迅速鑽進被子:“沒問題!”鑽進被子裏,瑤光又拿出手機刷會兒微博,心裏想着,真冷啊,下着秋雨的晚上最冷了。
“老公,路上小心,慢點兒開車。”一個短發婦人對着門口喊,一輛車在外面開過,車裏的男人還對這邊招了招手。
瑤光站在婦人身後,心道,明珠爸爸?又是他。那前面這個人不就是……
婦人轉身,開始打掃家裏。
果然,明珠的媽媽。上回還是長發呢,這次就變短了。
瑤光仔細看着這個女人,明珠對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這樣在夢裏看,明珠的媽媽真是一個美人,明珠和她媽媽很像。
“媽媽,媽媽……”一個小蘿蔔頭向這邊跑來,因為腿短,所以她腿倒得特別快,像小柯基。瑤光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不用問,這就是明珠了。
李楠抱起明珠,柔聲道:“玉兒乖,先自己玩好不好,媽媽要做家務呢。”
“玉……玉兒幫媽媽做家務。”明珠奶聲奶氣的說。瑤光又笑了,明珠小時候也太可愛了吧。
李楠笑的比瑤光開心多了:“玉兒真乖,那玉兒就幫媽媽去整理你的玩具好不好,把它們都放回玩具櫃子裏。”
明珠點頭,響亮地回答:“好!”
李楠滿意的向另一個房間走去,瑤光被迫跟着她走,但她可以回頭,她一回頭,正好看到明珠把一個比她還大的企鵝玩偶扔進了櫃子裏,發出咣當一聲響。李楠回頭,有點兒責怪地說:“玉兒,輕點兒。”
瑤光心裏默默道,果然是一代女俠啊,從蘿蔔頭時代就開始霸氣側漏了!
李楠去哪兒瑤光就被迫跟着去哪兒,以前她也沒想過這個問題,都是既來之則安之,跟着夢的步伐走,今天她想着徐永璇的話,打算自己去看看,可是步子根本動不了,連話也說不出口。
李楠打掃完這間屋子又去那間,真是勤勞主婦第一人。瑤光就跟着李楠,一直看她打掃房間。突然,敲門聲響起,還伴随着一位大媽的破鑼嗓:“鄭太太!鄭太太!”
李楠快步走過去,明珠也伸出小腦袋,往大門看。
打開門,李楠擦擦手:“王大娘啊,怎麽啦?”
王大娘拿着一個挺漂亮的盒子笑:“我這剛遛早兒回來,看你家門口有個盒子,怪漂亮的不像要扔的,就提醒一下你,是不是別人送的禮啊?這上面還寫着你名呢,鄭太太,你是姓李吧?”
這王大娘說話有挺重的河南口音,瑤光聽得有些費勁。瑤光看看這盒子,黑白相間,還系了個黑色蝴蝶結,真漂亮,不過只有黑白兩種顏色,看着有些晦氣。李楠接過禮物盒,溫柔的笑笑:“是,我姓李,謝謝您了啊。”
王大娘擺擺手:“小事兒!行!,我先走了,家裏那兩口子還沒起呢。”
“大娘再見,回頭來串門啊。”
李楠拿着盒子進來,準備拆開看看,瑤光也好奇的看過去,想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李楠将盒子翻了個個,看到盒子上寫的字後,整個人一顫,盒子從手中掉了下去。瑤光吓一跳,再看李楠,她驚恐的睜大雙眼,慢慢低下身子,遲疑又遲疑,才雙手顫抖的打開盒子。瑤光正好看到了盒子上的字,很潦草,但還是能看出來:李子衿收。
瑤光納悶,李子衿是誰?明珠媽媽的曾用名?
将盒蓋拿開,盒子裏只有一張紙條和一本書,很舊的書,包的牛皮紙書皮都破爛不堪,主人經常翻看的痕跡很明顯,書上只有五個字——木偶奇遇記,娟秀的字跡,一看就是女子寫的。
李楠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她跪坐在地上,兩手指不住地顫抖,然後飛快的捂住自己的嘴,驚恐的情緒溢于言表。瑤光很驚訝,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她才會情緒失控成這樣,同時她也覺得奇怪,這樣的情景她似乎在哪裏見過,有什麽一閃而過,可她沒有抓住。
過了好一會兒,李楠看了看在房間裏自娛自樂的明珠,撿起地上的東西,飛快的向書房跑去。瑤光在後面也跟着跑,到了書房,李楠将裏面的紙條拿出來,卻遲遲不打開。她緊閉雙眼,眉頭緊鎖,雙唇張張合合,似在祈禱,半響,她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終于把紙條打開了,紙條上只有兩句話:
嗨,我的仙女,我終于找到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吧。
很奇怪的話,像親近之人的對話,瑤光看不懂,李楠卻好像看懂了。因為她面色灰敗,整個人都被絕望的陰霾籠罩着。她閉着眼睛,癱坐在地上,整張臉都因為痛苦扭曲了,瑤光看向她的手,她緊緊捏着那張紙條,指節泛白,沒一會兒,她緊握的手掌裏滲出一抹殷紅,瑤光大驚,想要喊出來,第一聲沒成功,第二聲她喊出來了:“明珠媽媽,快松手!”
原本仰頭咬唇的李楠瞬間睜開了眼睛,望向瑤光,眼裏滿是不可置信,通紅的眼睛直直盯着瑤光,吓得瑤光後退好幾步。
“瑤光!再不起來你連開門都趕不上了!”
瑤光猛的睜開眼睛,看向徐永璇。徐永璇受驚往後一退,微微睜大眼睛,然後受驚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
瑤光一個鯉魚打挺下床,直接忽視徐永璇的話,神情焦急:“永璇,我又做夢了!”
徐永璇一聽,也來了興致:“什麽夢,你按我說的做了嗎?”
瑤光點頭:“我一直想按自己的意識去走,可是怎麽也動不了,只能跟着明珠的媽媽走,最後突發情況,我能出聲了,結果我一喊,明珠的媽媽就猛的看我,好像她能看見我一樣,吓我一跳!然後我就醒了。”
徐永璇皺眉:“明珠媽媽?還是你上回那個夢?”
瑤光拿過床頭的一杯水,咕嘟咕嘟都灌了進去,才繼續說:“不是,雖然還是明珠媽媽,可這回是完全不一樣的夢,明珠變成了小女孩。”
瑤光把夢和徐永璇仔細的說了,徐永璇咋舌:“你這夢……和懸疑片似的。”
瑤光跺腳:“你不會不信吧!我都信你了!”
這時樓下傳來井一點的喊聲:“小妹妹們,小姑奶奶們,該下來吃飯啦!”還夾雜着呂陽吐槽聲:“這哪是請的服務員啊,就是請的兩位小姐。”
徐永璇反應過來,笑着說:“信信信,我當然信,只不過我有點兒驚訝嘛。你趕緊洗漱吧,我先下樓啦。”
等瑤光下樓,大家都已經吃上了,呂陽因為昨天值夜班,回去睡回籠覺了。井一點看她過來,紳士的拉開椅子,嘴裏說着:“瑤光小妹妹,快吃。”
瑤光坐下,拿起筷子,想起昨天那位客人,又問:“于先生呢?他不吃早餐?”
井一點喝了半碗粥才回她:“一大早就走了,說是要去相什麽,相地。拿了兩個饅頭就走了。”
瑤光點頭:“相地啊。”
井一點看她,好奇地問:“咦,瑤光小妹妹,你知道?”
瑤光邊盛粥邊說:“知道啊,風水之術嘛,古時候叫相地,其實就是看風水……”話音未落,瑤光餘光瞥見永璇臉色又開始變黑,忙止住話頭,“那個,今天呂陽下來之前,永璇啊,你來收賬算賬吧,我一文科生,最害怕的就是數學了。”
徐永璇點頭:“行,你一個人辛苦點。”
瑤光心道,有什麽可辛苦的,昨天就一個客人,今天能多多少,照這樣子發展,兩個月後她走了,這家店也要關門了。
雖然這麽想,瑤光還是應了。再一看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