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瑤光就收拾好了行李,永璇站在一邊,她也想說些什麽,可看現在的形勢,她也不好攔。瑤光把行李箱拿到樓下,然後去給爺爺打電話,找他要路費。才早上九點,魁杓也沒開門,呂陽和井一點看瑤光這架勢,俱是一愣,然後看向永璇,永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解釋了一遍,兩個人都呆住了。
呂陽那天聽井一點說了這些事,但井一點也沒聽全,今天永璇把事情全講了,呂陽才覺得這事情真是邪乎。跟做夢一樣,鬼神之說一直都是傳說,誰也沒親眼見過。店裏突然出現一個有親身體驗的人,呂陽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呂陽好半天才湊出一句話出來:“這……這,是真的?”
永璇點頭。井一點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瑤光打完電話進來,看到三個人都在看她,井一點和呂陽的眼神中還帶了驚悚。瑤光知道,他們肯定是聽永璇講了。她揚揚手機,說道:“我剛訂了今天下午七點的機票,我還能幹一天。呂陽,你把老板電話給我,我跟他請假。”
呂陽一愣,然後反應過來:“不用,大概中午的時候老板就到了,你當面和他說吧。”說着,他有點擔憂的看着瑤光:“你真要一個人去天津啊?”
瑤光點點頭,永璇問她:“你知道明珠要去哪兒嗎?連這個都不知道,你怎麽找她。”
“她肯定是要去那個兇案發生的地方,一會兒我上網查查,肯定有地址。”
一直沒說話的井一點吞吞吐吐的說:“我好像知道那個地方在哪兒……”
三人看向他,瑤光想到他也是天津人,于是問道:“在哪兒?”
“在我家小區旁邊……”
瑤光愣了,呂陽和永璇驚詫的看着井一點,他被看得心虛,其實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是剛剛永璇講的命案,怎麽聽怎麽像小時候經常路過的鬼屋啊……
“以前我家旁邊有個鬼屋,就是二十七年前發生了一件滅門慘案,後來警察把那房子查封了,一直沒人動過那房子。十年前吧,我家搬家了,現在這房子怎麽樣了,我也不太清楚。”
瑤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這世上有這麽巧的事嗎?突然,她感覺有人在用肘搗她,轉頭,永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瑤光問:“怎麽了?”
永璇看看她,又看看井一點,“你記不記得,你說你夢到過井一點小時候……”
瑤光想起來了,井一點也想起來了,四人對視,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原因。
井一點住在那附近,李楠的鬼魂也徘徊在那附近,李楠見過他,所以瑤光在夢裏是看着一群小男孩放學回家,越來越遠,卻不跟上。這樣說來,從來魁杓的前一晚,她就已經被明珠媽媽托夢了。
想清楚這些,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呂陽說:“吃飯吧,吃完飯幹活。”
一上午客流量稀稀疏疏,不忙也不閑,瑤光走進後廚,正打算洗碗,井一點磨蹭着走到她身邊,瑤光看看他,等着他說話。
井一點看瑤光一直在看他,知道瑤光在等他開口,他扭捏的撓撓頭,終于把想法說了出來:“瑤光小妹妹,我想跟你一起去天津。”
瑤光吓一跳:“你去天津幹什麽?”
井一點眼神飄忽:“本來我是一點兒不信這些事兒,可現在不得不信,尤其還跟我扯上關系,我這心裏吧,七上八下的,”說着,他殷切的看着瑤光,“我跟你一塊去,正好咱倆有個照應,而且天津是我老家,我熟啊,說不準咱倆到的比明珠妹妹還早呢。”
瑤光也覺得他跟着更好,可是,“你去了,這店怎麽辦,誰做飯啊?”
井一點一愣,明顯沒想到這個問題,瑤光看他這樣,默默地想,還是自己去吧。
中午了,景樞銘沒來;
一點了,景樞銘沒來;
兩點了,景樞銘……來了!
瑤光本來蹲在門口,看見那個挺拔的身姿,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結果起太猛,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雙涼涼的大手扶住她,瑤光連忙站好,幹笑道:“老板好。”
景樞銘看她兩眼,“恩”了一聲就進去了。
大堂裏的人跟景樞銘打了招呼,就繼續各忙各的。瑤光注意到,呂陽和永璇都在偷偷看她,呂陽還對她努努嘴,用口型跟她說話,意思是“趕緊去呀”。
瑤光壯着膽子走到景樞銘身邊,眼一閉、頭一低,堅定的說:“老板,我要請假!”
剛開張三天就要請幾天假的“欠債服務員”,恐怕只有她一人吧。
景樞銘擡頭,淡淡的問:“為什麽。”
“我要去天津找個人,她可能有危險。就那天你看見的鄭明珠。大概兩三天、三四天吧。”
一口氣說完,瑤光緊張地看着他,心裏祈禱,一定要準假啊……如果不準,她就只能翹班了,大不了多給景樞銘幹一個月。
景樞銘一只手撐着下巴,似在思考,景樞銘問她:“什麽時候去?”
瑤光一喜,這是有戲吧,忙說:“今天晚上七點的飛機。”
景樞銘點點頭,然後給自己倒了杯茶:“給我也訂一張票。”
☆、18
? 這下呂陽和永璇也圍上來,異口同聲的說:“老板,你要去天津?!”
景樞銘沒反應,呂陽忙問:“為什麽啊?”
另一邊的井一點聽到動靜,急忙跑出來,大聲喊:“老板!我也要請假,我也要去天津!”
呂陽沒好氣的說:“你湊什麽熱鬧,你走了,店還開不開了。”
“老板都去了,我為什麽不能去?”
“我要回天津拿些東西,井一點,你回去幹什麽?”
大老板發問,井一點連忙解釋,把永璇早上說的又跟景樞銘說了一遍,最後還加上:“都這樣了我能不去麽,不管怎麽樣這事兒都跟我扯上關系了,我還是去看看吧,也能保護瑤光妹妹的安全啊。”
景樞銘不說話,瑤光說:“你還是在這兒待着吧,我肯定安全,就算那人是兇手,他跟我又沒仇,再說了,我們明珠可是武林高手,十幾個男人她都能撂趴下,一個更不在話下。”
永璇卻更覺得擔心:“話不能這麽說啊,他能殺四個人,還碎屍,你覺得這個人能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嗎?”
瑤光沉默,這也是她擔心的,所以她一定要去天津,把明珠找回來。
景樞銘三根手指有規律的在桌子上敲來敲去,他擡頭,對着瑤光說:“再多訂一張機票。”
井一點松了一口氣,立刻笑了起來。
永璇看看大家,說道:“那我也去。”
呂陽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姑奶奶,你又是為了什麽湊熱鬧?”
永璇瞥他一眼,對着瑤光說:“我能幫到你。”
瑤光明白她指的是什麽,那天關于永璇的對話,只有她倆和于先生知道。瑤光皺眉:“不好吧……萬一有危險呢……”
“你不是說了,肯定安全,別想太多,多個人也多份力量。”
井一點跟着附和:“人多力量大,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呢。”
瑤光有些感動,握着永璇的手,小聲說:“謝謝……”
呂陽一看,店裏就剩他一人了?他嘆一口氣:“那也算我一個吧……”
景樞銘面無表情地說:“費用自己掏,不給報銷。”
本來興高采烈的井一點頓時就蔫了,可憐巴巴的瞅着景樞銘,後者連頭都沒擡。井一點僵笑:“瑤光妹妹,我還是火車去吧……”
呂陽跟着說:“我要硬卧。”
永璇:“給我也訂一張。”
既然說好了,呂陽趁着店裏沒客人,把門上的牌子翻到了“closed”那一面,然後三個人興致沖沖的往火車站去了。
瑤光看看景樞銘,景樞銘也面無表情的看着她,瑤光詭異的想到了動畫片裏經常出現的場景:一只烏鴉飛過,留下一串黑點點……
室內靜了好久,瑤光看了看景樞銘的臉色,得……什麽也沒看出來。
她小心翼翼的問:“老板,要不……咱先把朵朵送回我家去?”
景樞銘擡眼,看看翻着肚皮自娛自樂的朵朵,微不可見的點了點自己金貴的腦袋。瑤光見狀,趕忙招呼朵朵過來,朵朵見主人召喚,歡快的汪汪着跑過去,瑤光蹲下揉着朵朵的大白毛,頭也不擡的說:“那我先走啦老板,一會兒就回來。”
到門口,瑤光默了。
景樞銘站在路中間,挑眉看着她:“愣着幹嘛,走了。”
瑤光讪笑:“老板,我自己去就可以……”
景樞銘打斷她,理所當然的說:“既然你邀請我了,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老板……我沒說和你一起去啊。
走在回家的路上,瑤光默默的郁悶了,難道是因為剛才她為了客氣說的“咱”?天,帶他回去不會凍着老爺子吧?
“陸叔,我回來啦。”瑤光敲過門,又沖裏面喊。
門應聲而開,陸叔滿面笑容:“瑤光回來啦。”說着,又看向一邊牽着朵朵的男人,“這是……“
瑤光笑笑:“我老板,我倆把朵朵送回來住幾天。”
陸叔眼裏精光一閃,忙讓開:“來來來,進來坐,我去給你們沏茶。”
兩人一狗進了院子,繞過鯉魚塘,進了正廳,瑤光一看,老爺子正聚精會神的捧着iPad……鬥地主。
“咳……”陸叔不動聲色的咳了一聲,老爺子才擡起頭來,終于意識到他的寶貝孫女回來了。
爺爺驚喜的站起來:“瑤光回來啦。”
瑤光也小跑上前,扶着爺爺坐下,一臉天真:“嗯吶,把多多送回來讓你們照顧幾天。”
爺爺摸摸瑤光的頭,疑惑的說:“怎麽送回來了,不是說在你那個客棧當吉祥物嗎?”
瑤光笑:“這幾天客棧沒人,我們都要去天津,過幾天才回來,到時候再把朵朵帶回去。”朵朵回到符家,早就撒開了歡的跑沒影了,在魁杓院子不夠大,三樓也不讓上,它一身精力無處發洩,現在好了,這一會兒的時間朵朵已經跑了兩個來回了。
爺爺好奇地問:“上午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納悶呢,去天津幹嘛呀?交流學習?”
瑤光默,一個服務員還要跑一千公裏去學習什麽……為了不讓老爺子擔心,她把路上就編好的理由告訴爺爺:“我們開張三天生意異常火爆,老板很開心,帶着我們去天津旅游。”
一番謊話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旁的景樞銘嘴角抽了抽,這理由……誰會信啊。
果不其然,陸叔向他投過疑惑的眼神,景樞銘依舊面無表情。
爺爺撇撇嘴,一臉嫌棄:“你們老板是不是傻……生意好不繼續做生意,非得帶你們去旅游,你看着吧,不出一個月他這店就得黃。”
老爺子信了……
瑤光心裏一抖,向景樞銘那看了看,讪笑:“我們老板心地善良體恤下屬,你看,他就站那,長得多麽菩薩心腸啊。”
菩薩心腸……好像是誇獎的話,但是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景樞銘不想理瑤光,但看着老人家的視線投射過來,他還是柔和了表情,微微點頭。
瑤光默默吐槽,大boss你笑一下會死嗎……
爺爺後知後覺的發現那裏站着個人,打眼一瞧,他立刻就喜歡上了景樞銘,心裏評點着,不錯,很好,很有我當年的神韻……
景樞銘要是聽見了,恐怕會頭也不回的離開這裏。
爺爺對着景樞銘笑笑:“抱歉啊,老了眼神不好,剛沒看見你……”
“沒關系的,您好,符老爺子。”
景樞銘微微欠身,說話彬彬有禮,一點差錯都沒有,瑤光在心裏給景樞銘點了個贊。爺爺樂呵呵的回:“你好你好……你叫什麽呀?”
“晚輩景樞銘。”
“哦,小景啊。”
聽到這一聲“小景”,瑤光終于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很快反應過來,捂住自己的嘴,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手,同樣面無表情的看着二人。
爺爺叫晚輩都喜歡這麽叫,平時也沒什麽,只是一想到“小”這個字和景樞銘挂鈎,就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爺爺雖然納悶,但也沒說什麽,繼續樂呵呵的看着景樞銘:“你怎麽就突然想起來去天津旅游了呢,不是才剛開業嗎?”
爺爺的聲音慈祥無比,瑤光也緊張地看着景樞銘,不知道他會怎麽回答。景樞銘看着一臉殷切的祖孫二人,面無表情地說:“我太開心了,就把這事給忘了。”
衆人:“……”
爺爺皺着眉頭,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真的是傻”。景樞銘扭過頭,不去看他們。瑤光連忙幫他解圍,呵呵幹笑:“爺爺,素姨呢?”
“買東西去了。”
又去買東西了,瑤光聳肩:“見不到她了。爺爺,陸叔,我們得走了,下午的飛機呢,不然趕不上。”
陸叔上前,想着幫忙送他們去機場,便熱心的問她:“除了你倆,還有多少人也要去機場啊?”
瑤光急着走,下意識的就回答:“沒了,就我倆。”
說完這話,室內一靜,她一回頭,爺爺和陸叔都在用一種奇妙的表情看着她,尤其陸叔,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表情。
……
瑤光幹笑:“呵呵呵……你看我都忘說了,這幾天就我幹的最好,老板特意獎勵我坐飛機去,別人都是火車呢!呵呵呵……”
爺爺雖然不大相信,不過還是點點頭:“小心點啊,多買點天津特産回來,那什麽狗不理包子,買它幾屜!你從我這兒搜刮了這麽多旅游經費,我得吃回來。”
瑤光無奈的應着:“知道啦。”經費都用來買機票了,到時候意思意思,給老爺子買幾個嘗嘗鮮就得……
兩人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老爺子和陸叔,老爺子在屋子裏慢騰騰的走來走去,疑惑的回頭,對陸叔說:“小陸啊,我怎麽覺得這個小景不大對勁。”
陸叔嘿嘿一笑,眼裏神色不明:“哪有不對勁,人家一表人才的,一看就是個高富帥。”老爺子茫然的點點頭,沒注意到陸叔的弦外之音,他又坐下開始鬥地主。陸叔詭異一笑,心裏如意算盤打的叭叭響,總算是找到一個能把混世魔王嫁過去的人喽!
☆、19
? “混世魔王”和景樞銘向外走,此時她還不知道陸叔已經在琢磨着怎麽把她賣出去了。她看看景樞銘的神色,嘿嘿一笑:“老板,剛剛真是謝謝你啊。”
景樞銘目不斜視,用鼻子“恩”了一聲,想了想,又問她:“那個陸叔,是你什麽人?”
“我家的司機加保镖,跟家人沒什麽區別,在我心裏他就是我叔。”
景樞銘點點頭,他怎麽總覺得那個陸叔看他不懷好意……
他也不甚在意,兩條大長腿出了門就往右拐,瑤光趕忙跟上去:“老板,客棧在這邊!”
景樞銘回頭,奇怪的望着她,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瑤光詭異的讀懂了他的意思——“我會不知道客棧在哪?愚蠢的女人。”
老板終于開了金口:“我也要回家一趟。”
瑤光幹笑:“呵呵……這樣啊。”
雖然是同樣規格的老宅,明顯景樞銘這邊就比她那氣派多了,一個仆人前來開門,只規規矩矩的說了一句“您回來了”,就木頭人一樣站在一邊,絕不多說多看。景樞銘早就習慣了,目不斜視的走進去。瑤光跟在他後邊,實在是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狐假虎威,還是沖仆人笑了笑才往前走。
繡闼雕甍,雕欄玉砌,看看人家的陳設,再想想自己家,簡直……不倫不類。
瑤光默默的想着,兩人已經到了正廳。一個慈眉善目的阿姨迎上來,“樞銘回來啦,”說着,看向瑤光,“這位小姐是?”
“魁杓的員工,我帶她回來拿點東西,一會兒就走。”
阿姨忙點點頭,“景娘在房裏呢,用不用我去叫她?”
景樞銘坐在紅木圈椅上,淡淡道:“有勞了。”那位阿姨忙不疊向右廂房走去。
景娘是景樞銘的娘?
瑤光疑惑的看着景樞銘,他淡淡的解釋:“這是孫媽,一直跟着我媽。“
瑤光理解的點點頭,老人家還沒來,她也不坐下,等着看老板的媽媽。她興致勃勃的想着,能把景樞銘這種骨灰級面癱養大的人,會是個什麽樣子,不會是個女面癱吧……這樣一想,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顯然是瑤光多慮了,景姨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她坐在輪椅上,纖細的身子看上去虛弱無比,歲月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過多痕跡,景姨就像是古代的仕家夫人,端的有一種高貴和風雅氣質。她噙着一抹溫婉的笑,被景姨的笑容掃過來,瑤光感覺自己瞬間就被治愈了。
這、這是哪裏來的神仙媽媽啊……
景姨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兒子,然後示意孫媽把她推到瑤光這來。景姨拉着瑤光的手,細細的看,瑤光受寵若驚,只聽景姨說:“我聽孫媽說,你帶了個員工回來,這個小姑娘就是?”
景樞銘不回答,室內有些尴尬,瑤光一看,立刻甜甜的笑:“景姨好,我叫符瑤光。”
景姨也擡頭看她:“這孩子,長得真漂亮。”
為了不讓景姨總擡頭,瑤光蹲下,一臉真誠:“哪有您漂亮啊,您長得像個仙女……”
景姨聽着這話很受用,笑的更開了。瑤光心道,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景樞銘坐在一邊,低垂的眼眸微不可見的動了動,他擡起頭:“媽,”
景姨一愣,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叫似的,滿臉驚訝,不過很快就壓了下去,溫柔的看着景樞銘:“樞銘,怎麽了?”
“我要回天津幾天,這幾天就不過來了,你一個人,注意身體。”
景姨笑笑:“我知道,你也注意點啊,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話畢,景樞銘轉身就走,瑤光還愣愣的蹲在地上,心裏想着,這就完了?
景樞銘沒感覺有人跟着,不耐煩的回頭,說道:“還不跟上來?”
瑤光反應過來,噌的一下站起,一路小跑跟着景樞銘走了。
景姨無奈笑笑,招呼孫媽把她再推回去。
老板家雖然漂亮,但氛圍太壓抑了。好不容易出來,瑤光感覺整個世界都亮堂了,瑤光看着兩手空空的景樞銘,問道:“老板,你都不帶行李的嗎……”
景樞銘看看她,揚了揚手裏的車鑰匙,“有它就行。”
景樞銘這一趟回來,就是拿了錢包和車鑰匙,順便通知媽媽自己要出遠門了,想到這裏,瑤光不禁皺了皺眉,兒子要去那麽遠的地方,媽媽怎麽一句話都不問呢……
一直想着這個問題,瑤光跟着景樞銘上了他的車,直到已經離山水鎮好幾公裏了,她才驚呼:“老板!我們不回魁杓了啊!”
景樞銘用一副看豬的表情看她,“你說呢?”
瑤光皺着臉小聲說:“可是我的行李、我的錢包、我的手機都還在魁杓啊……”
景大老板總算不是面無表情了,他的臉徹底黑下來,又無奈的開回山水鎮。瑤光用以前跑50米的速度快速拿完所有東西,景樞銘看着她搬了一個比她自己還大的行李箱,終于忍無可忍的火了。
瑤光默默地把頭貼在車窗上,欲哭無淚。剛剛的景樞銘真是太可怕了,黑着臉讓她只能帶不超過一公斤的東西,不然就讓瑤光自己去機場。
想想打車就要一百塊,瑤光含淚舍棄了大部分的東西,只帶了手機錢包充電器充電寶等一系列她覺得沒有就會死的東西,一想到一會兒還要和大老板一起等飛機,瑤光就胃痛……
到了機場,兩人取了機票,景樞銘頭等艙瑤光經濟艙。
沒辦法,誰讓現在的她窮鬼一個……
景樞銘看了看可憐巴巴的瑤光,她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不說,整個人局促的坐在自己身邊,恨不能縮成一片紙。想到自己剛才的态度,景樞銘有些別扭。他很少接觸女人,以前琳娜在他身邊,也永遠是順着他從不給他添麻煩,更不會惹他生氣。今天看到她搬出這麽大的箱子,一副不嫌麻煩真要旅游的架勢,他就無名火起。
一不小心發了火,還是對着一個小女孩,景樞銘看着可憐巴巴的她,詭異的覺得自己在虐待小動物……
他揉了揉眉心,還是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
瑤光疑惑的看着他,心想,又要讓我去幹嘛……
他生硬的說:“去把自己的機票改成頭等艙,卡沒有密碼。”
景樞銘不看她,瑤光先是一驚,然後看着他的側顏,心裏甜甜的,老板這是在補償她,對吧對吧?
瑤光樂颠颠地接過,開心的說:“謝謝老板!”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去服務臺了。
景樞銘似是松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他自己都沒注意,在家裏一直繃着的神情,終于柔和了下來。
飛機一直都很給力,不延誤一會兒是起飛不了的。好不容易登機,在景樞銘的要求下,空姐把兩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瑤光納悶的看着他,景樞銘淡淡:“我不喜歡有陌生人坐在我旁邊。”
瑤光了然,識相的不再說話。
她坐在座位上發呆,突然察覺到旁邊的低氣壓。她一愣,轉頭去看景樞銘,景樞銘臭着臉:“你坐外面。”
瑤光不解,也沒動,景樞銘默了默,才說:“我也不喜歡不三不四的人碰我。”
這話一出,剛剛見到帥哥偷偷揩油的小姑娘僵住了,一張臉通紅,她只是若有若無的擦到他的西裝,這就不三不四……
瑤光:“……”
等瑤光和景樞銘到了天津,已經是半夜快一點了。兩人出了濱海機場,茫茫夜色裏,只一輪彎月在中天懸挂。瑤光瞅着景樞銘,等他下命令。
“走吧,去找旅館。”
剛下飛機,瑤光把手機打開,微信群裏就傳來消息,井一點說他們明天下午兩點到,也就是今天下午兩點。突然,一個大媽沖上來,“二位,住旅館不?”
瑤光眼疾手快,眼見大媽要抓住景樞銘的袖子,她立刻擋在景樞銘面前,義正言辭的說:“老板,你覺得呢?”
開玩笑……我們老板能随意的被人碰嗎,他要是臉又黑了,倒黴的不還得是我……不過話說回來,半夜一點啊,大媽還在外面拉客,真是敬業。
景樞銘挑眉,不說話,只看着遠處停了一溜的出租車。
突然,他快步走過去。瑤光趕緊跟上,她正納悶呢,裏面的出租車司機本來眯着眼,一看兩人在他這兒停下,立馬開了車門,滿臉堆笑:“二位要去哪兒啊?”
井一點說那個地方在西青區楊柳青鎮西河洋房。瑤光看了看出租車後面的牌子:西青、武清。
“西青區。”
“好嘞!”
南方和北方不是一個等級的冷,十一月的北方又幹又冷,夜風呼呼的刮,瑤光不自覺的摟緊了手臂。她默默地想,長衣長袖根本不夠啊,明天一定要去買件大衣,她可不想身先士卒凍死在這裏。
又冷又困,沒一會兒瑤光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出租車在一個旅館前停下。景樞銘已經在車外了,瑤光看着自己身上的西裝,愣了愣。司機正在找錢,回頭把錢遞給瑤光:“你男朋友對你不錯嘛。”瑤光知道司機誤會了,剛想解釋,景樞銘不耐煩地說:“還不下來。”
瑤光一激靈,趕緊下了車。司機看她的眼神頓時加了同情。
瑤光:“……”
開了兩間房,兩人各自睡覺去了。瑤光一直試圖聯系明珠,可不管哪種聯系方式都找不到她,她也只好作罷。現在已經淩晨三點,躺在床上,她卻絲毫睡意都沒有。她想了想最近的事,把它們都串聯在一起,從24號開始,兩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裏,居然發生了那麽多事、認識了那麽多人,現在這些人還都跟自己來天津了,真是不可思議啊。
等瑤光再次醒來,外面豔陽高照,蘭溪連續好多天都是陰雨,乍一看見陽光她還有點不适應。隔壁傳來說話的聲音。
隔壁就是景樞銘,兩人訂房間的時候特意選了能連通的兩間,瑤光打開隔門,井一點正和永璇争論着什麽,一看她進來,都愣了下。呂陽嫌棄的看着她:“這都幾點了,你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嗎?”
☆、20
? 瑤光想了想:“十二個小時?”
“你可真能睡……”
瑤光不在意的笑笑,永璇指指桌子上的幾個飯盒:“那有吃的,我們在附近買的。”
還是永璇了解她啊,瑤光颠颠的跑過去,都是一些家常小炒,菜是剩下的,米飯有一盒沒動過,應該就是留給她的。
“直接去不就得了,時間就是金錢。”
井一點不同意:“我都搬了十年了,誰知道現在那變成什麽樣,永璇小妹妹,不管怎麽樣,安全為上啊。”
瑤光疑惑的看向呂陽,呂陽接收到她眼神的信息,無奈道:“一個想今天晚上就去,另一個要明天白天去。”
瑤光咽下米飯,問他:“為什麽不現在去?”
“開車到那要一個小時,咱還得先去井一點家問問那現在的情況,到了也就晚上了。”
“噢。那老板呢?”
呂陽靠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去租車了。”
有輛車會方便很多,瑤光不再說話,只專心致志的扒拉眼前的米飯,那兩人依舊在争論。
等景樞銘回來了,兩人還是誰也沒說過誰。依舊是一輛SUV,只不過牌子換成了大衆,大家上車,井一點當司機,向他家開去。
井一點:“我媽這人啊,沒別的優點,就是熱情,特別熱情。一會兒你們見到就知道了。”
瑤光坐在後排,問他:“你爸呢?”
“我爸……我爸比較嚴肅,不過也還行,對你們肯定還是很客氣的。”說到最後,他自己幹笑了幾聲。
都心虛成這樣了,得是有多嚴肅啊……
瑤光看着窗外,說道:“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你媽年輕的時候長得還挺漂亮,我記得她還有顆美人痣?”
井一點抓着方向盤的手一抖,前進的路歪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他拐回來了。“瑤光小妹妹,你可真神。不過開車的時候就別說這個了,我總覺得有點瘆人……”
畢竟是鬼告訴她這些的,于先生還說她身邊總是有鬼圍着……
瑤光沒搭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害怕,怎麽反駁啊。
呂陽坐在井一點後面,聽了這話,一巴掌拍他肩上:“好好開車。”
一行人到了井一點家裏,瑤光才發現井一點實在是太謙虛了,他媽媽哪裏是熱情,簡直熱情如火。
“小姑娘,今年多大啦?家裏幾口人啊,學歷是什麽?小姑娘長得真俊,跟阿姨說說,有男朋友了嗎?”
瑤光和永璇被拉過去問這問那,最後還是井一點出面把他媽勸走了,井一點幹笑着點頭哈腰:“瑤光小妹妹,永璇小妹妹,對不住……我媽就這樣,你們吃,吃。”
井一點爸爸出差公幹了,瑤光這才知道,井一點的爸爸是警、察,瑤光眼睛變成雞蛋:“你爸爸居然是警、察?!”
呂陽湊過來,“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這表情。”
永璇雖然沒有瑤光這麽吃驚,但她也沒想到,畢竟井一點長得……沒那麽正義。
井一點戳着碗裏的青菜,“對啊,他是警、察,從小就想把我也培養成警、察,我想當廚師的時候,他跟我冷戰了三個月,一句話不說。”
永璇:“最後不還是你勝利了?”
井一點嘿嘿一笑:“還是靠我媽,我怕我爸,我爸怕我媽。”
這就是微型食物鏈……
田阿姨端着菌菇湯過來,呂陽趕緊幫忙端過來,田阿姨擦擦手,笑着問:“怎麽樣,我和我兒子的手藝比,哪個好?”
旁人還未回答,井一點谄媚的笑:“必然是母上大人您啊。”
“臭小子,天天就會哄你老娘。”語氣雖然嚴厲,但嘴上的笑容卻是大大出賣了田阿姨。
井一點事先跟田阿姨打過電話,田阿姨知道他們來是為了找人。
“那個宅子啊,我也好多年沒見過了,權權認識,讓權權領你們去吧。”
聽到這個愛稱,瑤光沒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來。她連忙喝一口菌菇湯掩飾住,幸好田阿姨沒發現。再看左手邊,永璇也在憋着笑。井一點臉都綠了……
景樞銘一直安靜的吃飯,現在才問:“阿姨,你知道當年那個宅子發生的兇案嗎?”
田阿姨睜大眼睛看他:“我當然知道!那案子還是我們家那口子辦的,我生權權沒幾天,那事兒就出了,我還坐月子呢,老郭就去辦案了。”
居然是井一點爸爸辦理的,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永璇問井一點:“你怎麽沒說過?”
井一點還沒說話,田阿姨就搶着回答:“他就關心菜譜,他爸爸辦過多少案子啊,他一個也不知道。”
井一點繼續幹笑。呂陽的在意點很詭異,他問道:“井一點,你今年才27歲?”
此話一出,餐桌上安靜了。後知後覺的瑤光和永璇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