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4 章

004

“不能去。”

很少看到酒蒙子這麽認真的狀态,白岚頓覺有趣,手托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他,說道:“為什麽不能去。”

酒蒙子看着白岚,欲言又止。

“都說六界大會萬年難遇盛世大典,八方會晤,人才濟濟,這麽好的大場面,為什麽不能去。”

酒蒙子撓撓頭,又坐下了,喝光碗裏的酒,皺着眉頭說道:“我也不知道。”

“……”

白岚有些無語,但看了酒蒙子半天,不像說謊,算了,這人總神神叨叨的。

“六界大會應該還有段時間,這段時間,我帶你在酆都好好轉轉?看能不能找回點你的記憶。”

這話是對風思說的,風思一愣,随即便笑了,“好。”

“對了酒蒙子….”

“什麽酒蒙子,我是你頭兒,我姓李。”

“知道啦知道啦頭兒,我想問,如果想在酆都城裏找一個鬼,該怎麽找?”

白岚想了想,努力還原那書生的樣貌,“就是看着年齡像二十多歲,書卷氣很重,面色蒼白,對,他的頭能随便轉…..”

“你說科場鬼啊?”李仲一連喝了好幾碗,眼神又開始迷離。

“不知道是個什麽鬼,但是看着還挺博學,像是什麽都知道。”白岚湊上前,“你知道呀?”

“不知道啊。”

“……”她就不該跟個酒鬼說話。

“你要是想打聽什麽,就去,鬼镂呗,那什麽沒有….”李仲喝光碗裏最後一口,撇了撇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白岚嘆了口氣,站起身,沖着風思說道:“走吧。”

“去哪兒?”

“鬼镂。”白岚心想,這一天天的,她跟個導游似的。

酆都城裏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一直都是陰沉沉的天空,偶爾上面會少些烏雲,據說幽冥界天空跟酆都大帝心情有關。

他心情好了,天上就會出現流光溢彩的晚霞,靜靜地在天上流淌,他心情不好了,烏雲壓頂不說,還可能打雷閃電。

白岚走在陰沉沉的酆都城裏,總覺得不說點什麽,顯得周圍更壓抑了。

“鬼镂吧,其實就是鬼樓,是幽冥界最大的賭坊和交易場所,知道為什麽叫鬼镂嗎,”白岚眨了眨眼,故意停頓了一下,“整座樓都是金子造的。”

她跟着李仲進去過一次,那裏面真是奢靡至極,家具裝飾無一不是純金打造。

“看來樓主很愛錢。”風思聽着有趣,突然想起又問道:“不怕有人偷偷割下來一小塊偷走嗎?金子這麽軟。”

“那樓主是個癡鬼,聽說是幾萬年難得出世的大鬼,就愛金子,誰敢在他手底下偷東西。

原本那樓就是個普通的酒樓,他去了之後嫌那個地方不夠好,重新用金子打造了一番,就連名字都說木字旁的樓不好,換成了金字旁的镂。”

“聽上去他還挺有趣的。”

白岚靜靜地看着眼神充滿期待的風思,笑了笑:“那你一會留心點,說不定今天運氣好還能碰到。”

鬼镂就在酆都城的中心,幾百丈高,遠遠望去像個燈塔,明晃晃的。

走近了風思才發現樓門口的臺階都是金子造的,兩邊各有一個一人多高的東西,認真一瞧,刻的栩栩如生,不像鬼,倒像是人。

“貴客來訪,不勝榮幸,裏面有請。”

白岚剛踏上金子臺階,她旁邊的那個金人表情瞬間變換,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沖白岚行禮。

風思看着眼睛都放光了,見白岚已經走了上去,便迫不及待地踏上金子臺階,果然他旁邊的金人做出和另外那個一模一樣的動作,連聲音都絲毫不差。

風思起了玩心,又退了下來,金人便收回表情和動作,直愣愣地立在那,像個普通的雕塑。

風思又踏上臺階,金人瞬間變換表情,風思收回來,金人動作也收。

風思越玩越起勁,一連來來回回地上下了七八次,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忘了什麽。剛想擡頭找白岚,就對上白岚意味深長的眼神。

白岚就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靠着門框雙手抱胸,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風思。

風思摸了摸鼻子,幾步跨過臺階,站在白岚面前,聲音誠懇道:“對不起。”

白岚挑眉,無聲笑了,想想自己也是老毛病犯了,又開始觀察別人的表情。

白岚晃晃腦袋,盡量讓自己忘掉下意識測謊這個習慣,“不用道歉,走吧。”說完便扭頭進了鬼镂,風思立馬跟了上去。

鬼镂高約三十層,每一層都是滿滿當當的鬼,中間是螺旋形樓梯,周圍零零散散地分布着賭桌,外層是不計其數的單間小屋子。

每一層的賭桌都有最低賭額,單間房子裏是信息報價,越往上賭額越高,交易的信息越難得,價格也越高。

風思望着樓梯上方,隐隐約約能看到上面的影子,白岚望了一圈周圍,找了個賭桌和單間中間空閑的小桌子。

“我們來這做什麽,科場鬼不應該在學堂之類的地方。”風思跟着坐了下來,好奇地看向不遠處的賭桌。

“酆都城裏又不需要科舉。”白岚一揮手,一個童子狀的金人面帶笑容而至,恭敬地奉上茶水後便離開了。

“科場鬼大部分都是好的,喜歡跑到凡塵界裏找那些郁郁寡歡的科舉人,幫他們完成學業,應付考試什麽的。但是幽冥界又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白岚嘗了一口茶水,不禁咂舌,居然是孟婆熬的茶,這鬼镂真是有錢。

“所以,這裏有能幫他們出去的?”

“我不知道啊,我随便猜的。”白岚放下茶杯,理直氣壯,“我之前聽頭兒說,這鬼镂裏有些賭桌上賭的也不是金錢財帛,而是一些奇兵詭器,據我所知有些詭器就能幫助鬼往返不同層面的世界,所以來碰碰運氣。”

“那如果找不到他呢。”風思看着不遠處的賭桌。

“找不到找不到呗,那些東西,我相信到了六界大會,我們也會知道的。”白岚笑眯眯的,“頭兒讓我來的鬼镂,回頭我能按外差給他找他報銷。”

“別那樣看我,”白岚看着驚訝的風思,毫不心虛,“你想想鬼镂這地方,我們這種工資少的不行的底層鬼卒,怎麽敢來。”

“報銷….工資…是什麽?”

“…….”忘了這不是現代了,白岚扶額,望着一臉求知的風思,瘋狂思考,“就是俸祿,我們家那邊地方小,平常沒事喜歡亂起名字。”

“噢。”風思點點頭。

“你看到那個科場鬼了嗎?”白岚連忙轉移話題,裝做環顧四周,“我怎麽好像….”

“看到了。”

“……”白岚一愣,還真碰到了,“在哪兒?”

“那邊,我剛剛看他半天了。”風思指向對面的一處賭桌。

“你看到怎麽不說啊?”

風思一愣,“你也沒問。”

行吧,白岚站了起來,不忘端着茶壺和杯子,這可是純金的,裏面裝的還是孟婆熬的茶,更重要的是付了錢的,還沒喝兩口,多虧。

穿過層層鬼群,白岚和風思站在科場鬼不遠處的地方,默默觀察。

不同于另一邊,這邊賭桌上異常熱鬧,最大的桌子旁圍了不少的奇形怪狀的鬼,叫喊着在賭什麽,不久前在判官司遇到的那個科場鬼此刻就在那群之中,脖子伸出去一米多長往最裏面湊。

“要不要…”風思猶豫道,看他們賭的挺開心的。

白岚沒動,站在原地晃了一會手中的茶壺,道:“有熱鬧不湊多虧啊,來都來了,去看看呗,我們又不賭。”

風思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拍了拍科場鬼的肩膀。科場鬼的腦袋還在裏面,感受到似乎有人在拍自己,一臉不耐地回頭,“是你們啊。”

白岚朝那邊揚了揚茶壺,剛想說什麽,身邊突然來了個聲音,“姑娘喜歡這茶壺?”

一個面容英俊的青年站在白岚身邊,沖她微笑,手中還非常做作的拿了把扇子,見白岚看向他,一把打開輕輕扇了起來。

“……”他難不成還怕熱嗎,這麽矯揉造作。

白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茶壺,無聲拉開距離,笑道,“不算喜歡,怕賠錢。”

“姑娘害怕錢財?”

能得出這個結論,這鬼也是厲害,白岚看着走過來的風思和科場鬼,“随便您怎麽想吧,我朋友來了。”

說完便不再搭理青年,朝着風思和科場鬼走了過去。

“哎,好巧啊,你們也來了。”科場鬼驚喜的看着白岚。

“這不是上次您沒說完嗎,”白岚眨了眨眼,往杯子裏倒了一杯茶,遞給科場鬼,“想聽後續,想着來碰碰運氣,沒想到讓我碰上了。”

科場鬼咽了咽唾沫,忙不疊接了,思考了一會,“啊,你說上次那個六界啊。”

“對對對。”白岚笑眯眯地點頭,如果能再說一些六界大會的東西就更好了。

“來的巧,我們正賭這個呢。”科場鬼酌了一小口杯中的茶,眼神示意那邊,“就那個大會。”

“賭什麽呀?”白岚一愣,這還能賭。

“賭今年去的代表能活着回來幾個。”

“……”

“哦不對,應該是賭今年去的代表能不能活着回來。”

這件事越來越離譜了,白岚神色複雜地望了望那邊熱火朝天的賭桌,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他們為什麽要賭這個?”風思站在旁邊,一臉疑惑。

“笨,賭這個肯定是因為這個有利可圖啊。”科場鬼看了看風思,一臉這你都不知道的表情,“要知道,往年去的那些個代表,不是死在去路上,就是死在回來的路上。”

“先生說的也不全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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