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同的結局
眼看着黑色近在咫尺,江欲晚早已領教過這一招,夜行者在垃圾場裏面追逐他的時候能讓他喘不過氣來。
此刻他毫不猶豫的将作家推了一把,作勢要讓人撞向堅硬的水泥牆壁,成功拖延了的夜行者的速度,自己後退了兩步遠離了危險。
夜行者也沒顧的上江欲晚,立刻去查看作家的情況,但是到手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這人的分量是不是輕了一點。
他擡手将人的臉扭過來,發現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布娃娃,麻布臉上畫着一張簡筆畫的笑臉,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嘲諷他的愚蠢,
而另一邊也傳來了一段聲音,“到手了,一號還沒死,這個情況對我們來說屬于脫水,我得帶他先離開這兒。”
兩張一模一樣的面孔湊在一起,讓外人分辨不清楚誰是誰,但是江欲晚知道,真正的重雪根本不可能讓自己變成002號這樣一個髒兮兮的狀态。
剛才夜行者抓住的,就是重雪本人。
也只有真正的重雪會和江欲晚有這樣的默契,在最後一刻配合着他的行動。
江欲晚曾經不止一次的嘗試過殺死重雪,用水淹,用刀砍,但只要不是重雪主動降低實力,那根本沒辦法對重雪造成任何傷害。
直到重雪說要以自己的主播身份進入副本的那個夜晚,江欲晚總覺得心裏懸着,到最後要求重雪和自己過兩招,他好清楚重雪的底線在哪兒。
否則他肯定不能讓重雪和自己分開,這人對他,對整盤棋都太重要了。
到最後兩人将休息處的卧室砸成了一片廢墟後,江欲晚才确定重雪在這種狀态下雖然會受傷,但是一些要害部位并沒有那麽容易就被傷到,說到底重雪和主播不是一個物種。
可即使知道這一點,看到重雪倒在血泊中的時候,江欲晚也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萬箭穿心。他一向是沒什麽共情能力的人,所有的善良仁慈都是一種學習後的僞裝。
唯有這一次,他明白了什麽叫設身處地。難怪重雪看見他在上個副本中滿身是傷的樣子後,堅持要和他進入副本。
江欲晚情願那些傷口是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在剛剛和夜行者對峙的幾分鐘內,他的手心裏已經被冷汗布滿,生怕自己的一點點纰漏就會害死重雪。
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
此刻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夜行者這個罪魁禍首,壓抑在理智下瘋狂的獸性被重雪的鮮血刺激而喚醒。他是喜歡有仇現在就報的人,不論要付出什麽代價,今天都必須讓夜行者永遠的留在這裏。
砍在重雪身上的刀,他要一一讨回來。
夜行者到這一剎那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眼看着重雪昏迷的身體被蘇然拖拽到了遠處,
他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倒是小看你了,你把作家藏哪兒了,你用的這個模仿角色的道具有效距離不過十米吧?”
眼見着江欲晚不說話,夜行者将手裏的玩偶扔到了一邊,“我要是你,現在就該跑,像你這樣的臭魚爛蝦,我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
江欲晚定定的看着夜行者,十幾秒之後才粲然一笑,“你這個拖延時間的辦法真的是不錯,我猜猜,你是想讓作家趁着這個重雪昏迷,精神狀态薄弱的時間占據重雪副本之外的身體吧。”
他拉開了領口,露出了那個紋身的一角,“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他已經将身體的控制權已經給我了,如果他死,那我就是新的神。”
這回夜行者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樣子,“你,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江欲晚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想要知道這點秘密,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只要對重雪足夠了解就能發現。
而江欲晚知道作家可能是重雪的代替者的時候,正是那個老太太讓他往洞口裏面爬的時候。
在此之前,他只是覺得這個小說家所創造的世界和直播間與副本有某種相似性,但是一個沒有灰塵的過道讓他發現這種相似性不止在于兩人所做的事情,甚至連人本身都是相似的。
只是重雪有比較明顯的潔癖,到了作家這裏變本加厲,成了嚴重的粉塵過敏。
就好像,這裏面裝着一個不太健全的重雪的翻版。
江欲晚一直覺得小說家這個副本的附加任務別有深意,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的時候,突然想通了一些關節。
他一直覺得系統所說的小說家是副本中的某個人物,但有沒有可能,系統指代的其實并不唯一,既說的是作家,又可以指代重雪,甚至說的就是系統自己。
系統可以制造出一批如重雪這樣的生物,那自然可以制造出第二批,第三批,既然重雪這個書寫故事的舊人不再服從指令,那就換一個好了。
“幫助小說家完成作品。”
這一句話有不同的解釋,可以說是幫助副本裏面的作家取代重雪,也可以說,是幫助系統讓重雪這個舊的小說家走向結局。
寫書的人常常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可以對筆下的世界為所欲為,但自己卻又何嘗不是帶着命運的枷鎖。
通道內部的環境更是驗證了江欲晚的猜想。
而他知道,重雪恐怕在洞口剛打開的時候就發現了裏面的蟲子,甚至是知道蟲子作用的,但是重雪沒有聲張,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周圍有沒有監控,所以他只是不動聲色的布置好了後手。
誠如骷髅生前所言,重雪是一個總會給自己留好後手的人。
那個藍色的水母并不是某種護身符,至少江欲晚現在一身傷都沒有見到那玩意兒出來,反而更像是一種标記,一種身份上的認定。
重雪知道前面就是為自己設置的局,确實是留好了後手,不過這個後手是給江欲晚留的,他進去後将問題弄清楚解決掉也就罷了,這樣他們就知道了系統和黑棋的手段,下次可以逐一應對,以免重雪不在的時候江欲晚獨木難支,着了黑手。
要是解決不了,那重雪也要讓江欲晚安全離開這裏。
而江欲晚當然也有自己的後手,從通道中退出來的那一刻,他就開始試圖聯系002號以備不時之需,更是讓蘇然留在外面帶着重雪的衣服去接應。
只是他不确定002號什麽時候能到 ,只能先帶着包子往裏走,以免裏面的人看出破綻來。重雪和江欲晚互相之間只有眼神交流和一些似是而非的提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所以江欲晚和002號才能在剛才的關鍵時刻騙過夜行者,救下重雪。
江欲晚不得不承認夜行者這個局的精妙,先是設置了一個彎彎曲曲的通道吸引他們進來,用各種危險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些小灰蟲可能已經在副本外占據了重雪的身體,作家就可以順利控制整個直播間。
重雪在通道中獨自留下對付那個美女蛇,就是為了讓幕後的人相信他并不知情。
夜行者能不能殺死重雪其實并不重要,只要作家不立刻死亡,有足夠的時間就行了。剛才夜行者的争鬥,根本就是為了自己洩憤。
可惜,因為江欲晚的存在,黑棋和系統到底是棋差一招。
眼見着現在的情況對自己不利,夜行者後退了兩步。
江欲晚想了一遍事情的整個過程,細說起來要很久,但是在腦子裏面過一遍也不過是幾秒種的功夫,此刻他一句話不說,就是這麽看着夜行者,讓夜行者想起了毒蛇昂起的頭顱,冰涼冷血,只等待敵人露出一個破綻就欺身而上,致人于死地。
夜行者聽手下的人說過江欲晚有點瘋,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了切身的體會。
理智告訴他,江欲晚并不足為懼,因為重雪還沒死,那個印記還沒有起作用,但是生物的本能讓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這種感覺竟然和面對重雪時一模一樣。
曾經無數次死裏逃生的經驗讓夜行者選擇相信自己的潛意識,準備直接離開這個副本,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可是,他的道具為什麽還沒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