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6 章 章節

我點上一支煙,看着沒有雕刻完成的石像,心裏想着一定要問一下大喇嘛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我很快就發現,這個石像并不是沒有準備雕刻細節,而是在中途停工了。

所有雕刻的部分,細節的程度完全不同,最驚喜的是臉,這部分一定是本來準備最先完成的。

我能從臉上所有的額細節刻痕上看出大概的表情和雕刻家的意圖。我發現,這個石像雕刻的臉,就是小哥的臉。

小哥的臉其實相當有特典,他不是一個會淹沒在人群中的人,但這些都不是讓我在意的地方,我在意的是這張臉的表情。

我發現,這張臉是在哭。

我走遠了幾步,越發覺得毛骨悚然。我發現整個石像呈現着一個讓我震驚的情景——小哥坐在一塊石頭上,頭低着,然後,他是在哭泣。

小哥從來就不會有任何明顯的表情,包括哭泣,就連一絲絲的痛苦,我都沒有看到他何時表現過。

我看着石像,把煙全部抽完,之後準備脫掉那件沖鋒衣,直接找大喇嘛詢問這件事情。但我的手一抓到那沖鋒衣的表面就發現不太對勁,一捏沖鋒衣,它就沾了我一手的會髒粉末。

我小心翼翼地繼續解開拉鏈和口子,就發現這根本不是一件黑色的沖鋒衣,本來的顏色已經不可考證了,很可能是白色或者紅色的,但因為實在太髒和過于老舊,所以變成了黑色。

這件沖鋒衣應該已經被披在石像上很長時間了,從材質來看,是尼龍複合材料質地,不會是超過三年以上的款式。也就是說,這間沖鋒衣是三年內某個人披在石像身上的,而這個人後來再也沒有把沖鋒衣拿回去,同時似乎也沒有人在這段時間內發現。

後來我問大喇嘛,大喇嘛告訴我,喇嘛們活動的區域并不大,這個喇嘛廟的很多區域喇嘛們可能永遠不會進入,只有當初建造這個地方的人才到過。

也就是說,這個石像是誰雕刻的,沖鋒衣是誰披上的,都無從查證。大喇嘛幫我問了一些人,但沒有任何結果,因為幾乎所有的喇嘛都說,他們幾乎從進入喇嘛廟開始就沒有到過那個天井了。

我相信喇嘛們的誠實,對于這個地方來說,來這裏的喇嘛都是非常虔誠的,他們的好奇心早就在前期的修煉中克服了,所以他們都在一個非常簡單的沒有任何欲望的環境中生活,沒有必要到達的地方,即使隔着一扇門,他們也不會推開看一看。

那麽,這個石像的雕刻,很可能發生在德仁大喇嘛的時代,而那時候的喇嘛已經去世得差不多了,推論到這裏,披上沖鋒衣的人更無法考證了。

我腦子裏想着,在德仁大喇嘛的時代,難道在那些複述記錄的日子裏,有一天晚上,小哥竟然會在這個院子裏,偷偷地哭泣?

然後,小哥的哭泣還被人看到了,并且秘密雕刻下來,又在這三年內被人披上了沖鋒衣。

這裏面肯定有大量的故事是我都不知道的,繼續的當年日子也許并不是我想的那麽寧靜。

我回到我的房間,讓夥計不再從頭到尾通讀後面的資料,而是開始快速翻動。我想找到任何關于“哭泣”的記錄,我自己則在房間裏仔細查看沖鋒衣,想找到任何它的主人的信息。因為我知道,只要有一個突破口,我就能愁死脖間,找到決定性的線索。

這件沖鋒衣是哥倫比亞牌,這是1938年創立的一個美國品牌,銷量非常大,幾乎全世界都有店面出售這個牌子的衣服,從牌子着手似乎是不可能的,原來的顏色也完全無法考證。我只能知道,這件沖鋒衣的尺碼是XL,這個人很可能是男人,當然也有可能是比較強壯的女人,但可能性比前一個小很多。

不會是當地人,因為穿這麽專業的沖鋒衣的當地人基本都是科考隊的,是老百姓的概率非常小。

我把所有的口袋都摸了個遍,在一個口袋裏,我發現了幾枚硬幣,那是一些外國的硬幣。我對于外國錢幣沒有太多了解,我覺得,這回是一個老外的沖鋒衣,在另一個口袋中,我找到了一張收據,是一個飯店的收據,我不能保證就是摩托的額飯店,但肯定是西藏某個地方的飯店。

在沖鋒衣的內袋中,我找到了一張用防水袋包起來的紙。

這張紙被完全密封在防水袋中,我拿了出來,發現上面用德文寫了一連串文字,在文字後是一串數字:02200059.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即讓我的夥計下山去找人翻譯那些德文。另一方面,我有些着急,我想到了那些德國佬,馬上找來陳雪寒,讓其去德國佬休息的地方找他們幫忙。

陳雪寒懂一些德文的發音,而德國佬的翻譯也幫忙翻譯了一下,于是我知道了那紙條上寫的文字是:

敬愛的張先生,你給我的那個古老的盒子我已經打開了,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我也推演了你給我說的整個世界變化的過程,我明白您所擔心的局面已經正在發生。

我為我之前的說法而道歉,我希望您說的您族人的方法确實還能繼續生效一段時間。這不是我們這一代人可以解決的問題,我會盡力說服我的朋友們把真正的希望留在十年之後的未來。希望你在那個時候還能記得我們。

打開盒子的下一個排列是02200059,應該是最後一個排列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迫切希望能偶盡快見到你或者你的同僚。如果您看到這張紙條,請往我原來的地址寫上一封信, 我将立即趕到。

無論是誰,看到這張紙條,請将其保持在原來的位置上,我們希望将這個信息傳達到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手上。

署名是空白的,但在署名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又德國字母組成的奇怪徽章。

1.胖子的電話

我點上一支煙,知道很多事情已經不可避免,是時候做一個選擇了。

我在山下墨脫小鎮的一個小酒吧裏,打出了一個重要的電話。我所在的地方,說是小酒吧,其實就是一間裝飾成酒吧的小屋子,牆壁上貼了很多驢友的照片,能喝到很多山外能喝到的飲料,能看到香薰蠟燭和一些酒吧裏應該有的東西,但都非常昂貴,一罐本來賣幾塊錢的啤酒,在這裏要賣三十塊錢。現在這個季節,酒吧裏燃起很多炭火堆,人們三三兩兩地圍在火堆邊上,用南腔北調聊着各種故事。

雖然是下午,但整個屋子很昏暗,只有炭火光和蠟燭光兩種光源,金屬和玻璃器械反射出的火光,在整個空間裏游走不定,這是我最喜歡也是最能讓我安定的氛圍。所以我打出的這個電話,時間比預想的長了很多很多。

電話那頭是遠在幾千公裏外的胖子,胖子那邊的氣溫應該很高,從他講話的腔調我都能感覺到溫度從話筒裏噴出來。

我和胖子分開之後,最開始時很少聯系,因為巴乃那裏實在很難聯系,我往那邊打電話,總是阿貴接的,叫他讓胖子給我打回來,胖子也總是不打回來。

而在那個狀态下,其實我也挺怕他真打回來,因為有太多的回憶我沒法面對,他不打回來,其實我也如釋重負。就這樣,一直到半年後,我和胖子才重新接上頭,讓人欣慰的是,他的狀态已經好了很多,能開一些玩笑了。

那之後,我大概每周都會和他聯系一次,他也越來越放得開。我試圖讓他離開廣西,但這個問題在他那裏似乎一直有着某種不好的情緒,談到這裏,他都會打哈哈過去,說自己現在和岳父在一起生活的很好,這兒還有好多人想當他的岳父,所以他不願意出來雲雲。

後來我也就不勉強了,但還是希望我的電話能夠給他帶去一些現代的氣息,讓他不會沉迷于瑤寨閑雲野鶴般的生活,如果以後出來,還能了解這個社會上正在發生什麽。

在這段時間的聊天中,我把我在這裏發現的事情一點一點和胖子說了,胖子聽到我發現小哥的照片時,他的狀态一下子就變得很興奮,我也随之有點小得意。

原來他內心還是有激情的,或者說,他心中積極的一面已經恢複了,只是他還不願意承認而已。

最早我這樣認為着,但和胖子聊着聊着,我就發現他的興奮有些不對,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是因為我說的事情而有興趣,而是好像從我這些話語中聽出了什麽,在沉思和懷疑。

“你在琢磨什麽呢?”我就問他,“啧啧的,你一邊說話還一邊吃黃泥螺呢?”

“這兒還真沒這種東西,你胖爺我是聽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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