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6 章

這小院所處之地還算不錯,很是僻靜,又離着笑言樓不遠。笑言樓所處的街道熱鬧,而這裏卻并非。買菜或是買些東西什麽的,并不甚方便。不過這些,旖旎自是不用操心,這些都不是她的事。

這安排照顧她的小丫頭看起來也是一個伶俐的人,很開朗,只是瞧着倒是不怎麽跟旖旎相配。畢竟,這旖旎是一個不怎麽善于說話的人。不過換言之,倒是也互補了。這丫頭十六七的年紀,名喚墨妍。跟旖旎介紹自己時,笑眯眯的叫旖旎喚她妍兒便好。

旖旎矮小,過了年也才十六。這小丫頭是比旖旎大一些的,只是看着兩人,卻總覺得像是互換了似的。看着旖旎的神色總覺得她該才是大的,而這妍兒倒像是個小的。妍兒雖然活潑,可是照顧人的工夫卻倒是不錯的,很周到。

而到了這裏的第一日,面對陌生的環境,旖旎也開始創作自己在這西朝的第二本小說。第二本小說旖旎還打算沿用第一本的套路。走爽的路線。只是到底寫什麽,旖旎還沒想好。坐在窗邊的桌旁旁,旖旎一聲不吭的想了許久。并未有絲毫的動筆,便那麽坐在那裏想。如今是為初春,到了晚上還有些冷。屋裏頭倒是還好。也未有過多久,旖旎便是提筆開始寫了。這一次的,是個修仙的故事。而本來打算好的本子卻跟構思出來的不大一樣。旖旎沒去計較這些,動筆之後便是不曾停過。

男主問道修仙,故事的內容有些悲戚。主角的定位依舊研習上一個文的定位。富家子弟,而後卻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以致任人欺辱,再後便是拜入名師座下。所謂修仙,不能只有仙緣仙骨,最先的應該是有一顆修仙的心。男主有仙緣仙骨,卻是缺少一顆能定下的心。他想修仙最終的目的是想報仇。男主的師父之所以收下男主這名弟子,一部分是看中他的仙緣仙骨,一部分則是想化解了他心中的仇恨。只是終究是做不到的。仇恨早已經蝕了男主的心。更何況一切似乎早已注定。冤家路窄,左右掙紮之中,墜入魔道已是注定的事。他自身仙骨不凡,不曾研習多久仙法卻是應對自如,道法高超。而在一再的冤家路窄之下,仇恨勝了正道,他劍起血濺的那一刻,一切已是無法挽回。長劍泣血拖地,一路淩厲的聲響和滴啦的血腥,他已是殺紅了眼,殺紅了心。滿門一十六口,無一生還。他殺盡當年害他滿門慘死之人,甚至殺盡了當年待他如豬狗□□之人。當劍起的那一刻,一切都已是無法挽回了。墜入魔道,注定如此。魔,他從來不屑之物,可如今他竟成了如此的魔。帶着一雙沾染了鮮血便再也恢複不了清澈的眸子,他宿在山洞裏,爛醉了在小溪邊,生不如死的活着。直到有一天,一女子救起了他。鄉野間的女子竟也有如此好看之人。她善良溫婉,圓圓的臉龐看起來那樣善意。她不介意他一雙泛着紅意的雙眸,與他成親。他才知道,原天地間還有這樣的美好。床榻纏綿,耳鬓厮磨。後又懷上了他的孩子。只是一切美好又戛然而止于生産的那一刻,孩子胎死腹中,血流了一地。像是快被雨露滋潤成活的樹苗再一次經歷風吹雨打,嚴寒炙烤。這一次幾乎将他打倒。可當天氣晴朗再一次感受到陽光的滋潤時,一切卻也是豁然開朗了。他在她救起他的那個小溪邊醒來,眼中的紅意突然沒有了。什麽是善,什麽是惡,他不懂,也不想去懂。什麽是正,什麽是魔,他不想過問,連想一絲也不曾去想。只,從此天地間,多了一個行俠仗義之人。只,天地間從此多了一個不曾位列仙班的仙。來無影去無蹤,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有着多大的仙力,卻只是在救人于危難,救天下人于危難。衣袂飄揚,卻從來看不清神色的樣子。只聞其名,卻從不見其人。甚至連名字都不曾留下一個。

信奉之人,只會覺得,他必定是某處看着他們的善惡,他們的正邪,再不敢做壞事。那樣清淨無他的雙眸。

當再次從思緒之中醒轉過來的時候,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了。沒多想什麽,在現代的時候,也時常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将書稿卷了起來,旖旎打算睡覺了。而睡覺之前,卻也思慮的周全的在門上貼上了一張紙,那紙張上寫着,‘勿擾’二字。

其實現在旖旎寫的這些東西,她并非十分擅長。現在她所針對的主流都是男人,而在現代的時候,旖旎是寫女頻文的。男頻的文她當然也有涉獵,不過看的并不多,大概了解便是了。而現在,旖旎當然也不會擔心這些事。現在她寫的這些東西市面上并沒有過,所以不存在比較。跟第一本一樣,想來應是差不多的。自然,旖旎這個性子縱然沒什麽反響,她也是沒什麽神色的。失敗,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妍兒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端了洗臉水叫旖旎起床的時候便是見到了門上的那一張紙,妍兒自是不曾打擾的。旖旎竟是從黎明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妍兒端了中午便開始熬上的粥給旖旎吃,倒是很軟糯。旖旎吃飯期間,妍兒還在一邊有些崇拜的口氣說:“原來話本子便是在這樣一種過程中寫出來的啊。”

現在旖旎的這本話本子已經家喻戶曉了,妍兒是笑問天安排來伺候旖旎的,她自知道自己伺候的是什麽人。從看見旖旎的那一刻,她便是一直抱着一種好奇又帶着些崇拜的樣子。想着,這麽一個小丫頭怎麽就寫出了這樣的東西來。

旖旎沒吭聲。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妍兒這個問題。

而妍兒也沒再問。在妍兒眼中,旖旎是個神秘的存在。這個神秘的存在不管怎麽說怎麽做,她都不會覺得如何。更何況,旖旎是主子,而妍兒是仆人。

起床後,旖旎也沒直接繼續坐在書桌旁寫本子。而是去往院子外頭。剛起床,只想出去走走。這個小院地處的位置不甚顯眼,卻也不甚偏僻。位于一個拐角處,其他還有幾個小街道,路兩邊都是房子。而此時卻顯得不甚熱鬧,像是住的人不多。旖旎沿着大路往前走着。如今正值傍晚,暮色正好。旖旎恰好路過路的另一面,也跟旖旎住的房子一樣,也處于一拐角處的院子時,突然聽到了一聲似曾相識的‘哎呀’聲。

旖旎的步子頓在那,扭頭看向那院子。那小院院門緊閉,并看不清裏頭是什麽。只是旖旎也并不曾往前繼續走。

這聲‘哎呀’極像是在她饑寒交困,九死一生時被人所救時聽到的那聲哎呀。

很像,只讓人覺得就是。

院子始終沒什麽動靜。旖旎也一直看着。不過最終,旖旎打算繼續往前走。此時的情況也容不得她做旁的選擇,總不能就這樣去敲門,然後問對方,是不是在什麽地方救過一個人吧!旖旎剛想走,而這時門卻嘎吱開了。然後從裏頭走出來一很好看的白面書生。

這人個子很高,路過旖旎的時候,旖旎好像也才只達到他的胸部的位置。步子邁的并不快,卻很利落。穿着一玉色的長衫,身材說不上十分清瘦,卻也并不臃腫,只能說正好。而模樣則是很好看。不能說俊俏,俊俏有時會顯出一種柔美和活潑來,這人很沉,卻不過。五官分開來看都很精致,若一起看,卻沒有被驚到的感覺。很舒服的面容。

這好像完全是一副書生的模樣,卻又跟書上哪裏看起來不大一樣。怎麽說呢?好像比書生多了一股子的貴氣。

旖旎的目光一直盯在這人的身上。而這人好像有什麽心事,并不曾發覺旖旎的目光。旖旎也一直不曾移開眸子,直到這人的離去。

在現代時,旖旎也有過這種盯着人看過的經歷,碰上擁有五官長的很精致的異性,她會看。不過卻沒有今天一直這樣盯着看過。這個人讓人看着很舒服,忍不住的會多看上幾眼。

那人完全消失在視線的時候,暮色已經又重了一些了。旖旎也沒多做耽擱,回去了。

妍兒便是一個極是會照顧人的。也才剛吃了軟糯的粥沒一會兒,這一會子又給旖旎準備了幾個爽口的小菜,擺上了桌之後又跟旖旎說,鍋裏還炖着豬腳。還說是已經炖上一會兒了,沒過多久便能吃。說時暖暖的,像是一個仆人,又像是一個家人。

粥倒還是傍晚吃的粥,卻更見軟糯了。妍兒傍晚時不曾将那些粥從鍋裏都舀出來,只是舀出來一些其他的還在鍋裏炖着,此時吃着更好吃。

旖旎不算一個十分能吃的,但是妍兒如此這般好像有些盛情難卻。端起碗,小菜也很可口,不知不覺的又吃了不少。

妍兒收拾碗筷的時候,旖旎同她說:“莫要來打擾了。”後面的旖旎沒說,妍兒自然懂。聽了好像一個小崇拜者的樣子,問說:“姑娘你又寫了什麽話本子啊,一定很好看,對嗎?”

不過旖旎還是那個清冷的樣子:“嗯。”旖旎沒有過跟別人探讨這些的經歷。在現代的時候也沒有,她都是寫自己的,不擅長與旁人多說。

前一日寫了那樣久,其實剛開始是在寫大綱一類的東西。後來才算是開了一個頭。大綱這個東西,旖旎寫過,只是從來想到哪寫到哪,并不十分規範的寫法。以前寫大綱都是極簡短,不會像有些人幾萬字的寫。上一個本子連大綱都沒有,就那麽随手寫來的。而這一個大約是設定有些長,竟是沒少寫。寫了多少,倒是忘記了。旖旎約摸着寫了不少,而正文倒是不多,才寫到家破人亡的地方。

旖旎提筆在那寫,外頭自早便黑透了。

這個本子跟上一個本子比較不一樣。上一個只讓人覺得興趣盎然,激動不已。而這一個則大約會讓人感慨萬千,有些想落淚,更煽情一些。其實,旖旎更喜歡寫這樣的東西。她也不是有些悲觀主義,她應該是喜歡虐自己,虐讀書的人。

這個文寫起來還是跟上一個一樣,不适合太慢的寫法。這西朝,便是不缺一些無病呻吟,自怨自憐的東西。總之一切的布置都得快。這邊家破人亡,不能太過悲傷,只聊聊提上一些,那邊的布置就得上線。旖旎寫文不善糾結,所以寫起來尤其的快。這一日,卻沒有像昨日似的,直接寫到半夜。

大概快要醜時的時候,便是停下來了。扭頭看了看外頭清冷的月光,旖旎卷起本子打算去睡覺了。只是白天睡的多了,到了夜裏便不怎麽想睡。抽出身後書架上的話本子,旖旎起身往床榻走去,打算躺在床上看一看。

而她這邊剛躺上床,那邊門外妍兒便是說話了:“姑娘你要不要吃一些豬腳,炖的可爛了。”

旖旎有些驚訝,怎麽她這邊剛一停筆,那邊妍兒便是知道了。肚子倒是有些覺得空,于是便起身打開了門。妍兒端着一鍋看着便熱氣騰騰的豬腳進來了。身上披着一件衣裳,裏頭穿着裏衣。她是在床上躺着,這會子起來拿給旖旎吃了。

将小砂鍋擱在了圓桌上,妍兒又去拿了碗來,還直接拿了一個濕帕子來,看樣子是要讓旖旎直接用手拿着啃。

小心将豬腳舀出來,擱進了碗裏:“姑娘用手拿着吃吧,這樣吃着才像是在吃豬腳。”

妍兒雖說是在炖湯,切的塊子倒是不小。用筷子吃确實不便。旖旎不善于拒絕,也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妥,便是直接從碗裏拿出來那豬腳開始啃。

一般吃豬腳都不會顯得太斯文,旖旎倒是吃的不緊不慢的,看不出什麽邋遢來。妍兒笑眯眯的看着,看着旖旎啃。旖旎啃了十來口之後,她說:“姑娘你到底寫了什麽話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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